幼蕖真不知天下修士要苦寻这小地绎镜作甚!这哪里是神镜?不威风、没奇效,惫懒性子,粗疏眼神,动不动就耍赖,撒娇撒痴地当自己是个宝,要人骂了才好好干活。
幼蕖突然觉得自己有了一种长辈看无赖小儿的感觉,她好笑地冲小地绎镜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一拍黑云儿:
“起!”
一人一豹继续散开搜寻,保持着随时可互助的距离。
“小九!”
搜了两座山,尚无什么收获,小地绎镜突然在幼蕖头顶闪了一下,轻声喊她。
幼蕖神色一凛,知道这是有所发现了,她一挥手布下了阵法,这才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
黑云儿机灵得很,当下一个纵跃,也扑了回来。
小地绎镜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它确实有发现,可先前也是自己明明白白地说“什么都没有”!结果,还真让小九说中了。
“咳咳,那个,我在那个方向啊,发现了两个老丫头在打水!”
这话乱七八糟的,什么叫做老丫头?
幼蕖先不管这些,她一听就知道不对劲,这深山老林的,连老猎人都不得到的地方,怎么会有两个女子打水?
打水,那就是这附近有人了!
“是修士还是凡人?”
“这我还是分得出来的,是凡人啊!一点修为都没有!”
凡人?那就更离奇了。
“你给我看看!”
小地绎镜不等吩咐,就自觉放出了影像,一边还嘀嘀咕咕地为自己表功:
“那声鹤唳来得稀奇,我就仔细找啊找,可再没第二声了。我多聪明啊,就一个个去看鸟窝,你知道怎么滴?没一只野鹤!我就知道稀奇了,把每个石头缝都察看得清清楚楚……”
“说正事儿!”幼蕖简单命令道。小地绎镜里显示出的地形尽是乱石杂木,着实不像有人居之所。
小地绎镜顿了一下,乖乖地“嗯”了声,道:
“我寻摸着那个方向,用我的神眼去慢慢看,果然啊,看到两块石头摆得不太正常,还光溜溜的,像是经常有人在上头走动。我一下就瞧出不对来了。”
幼蕖点头,微微一笑,表示赞赏,只是镜面上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来。
小地绎镜得到了鼓励,还解释了一番:
“我可是有破阵之能啊!先前没发现这里异常是因为我精力还不够,不能将每个地方都费神去探查的。不是我怕累,真的顾不上!”
这可不是它推卸责任,山里那么大,确实不可能每个地方都去查。
它小心地晃了晃,见幼蕖点头,这才又道:
“发现有一点不对,我就专注看那里,果然发现有阵法的痕迹。不过我很小心,知道不能随意触动阵法。万一,惊动里面的人怎么办呢?还有,小九你还没给我指令呢!我可不能自作主张。”….这话真是乖巧极了。
幼蕖忍笑,轻轻摸了摸镜面:
“你做得不错。”
小地绎镜快活得不得了,翻了个跟头,声音脆生生的:
“我就悄摸儿等着,直到隐约听到了人声,我就知道,这下可找对地方了!然后我,我就看到一道石头缝里开了个门户,这门户开得可隐蔽,其他人可看不出来,哦,小九你眼睛好,兴许也能看到。那门户里呀,我看到了两个老丫头的影子!”
幼蕖忍住了没去问什么是老丫头,先问道:
“那门户怎么开的,我怎么没看到?”
小地绎镜顿了一下,声音透出些许心虚:
“当时看得好玩,不是,是我太专心盯人了,没顾得上……还有,你没让我……”
幼蕖无奈,敢情这镜儿看热闹就顾不上摄入影像,得布置得明明白白才行,她点了点头:
“嗯,也没什么。后面你摄入就行。”
小地绎镜来了精神,又开始叽叽咕咕地说。
“后面有!这两个老丫头很小心呢!先拿个什么镜子往外照了照,又撒了一大把发光的松针,我估计,要是谁隐身在旁边,肯定会给那稀奇古怪的松针沾上,就现形啦!”
“那你肯定没沾上对吧!”幼蕖笑着问小地绎镜。
“那当然!虽然我觉得我不会被沾到,但是小心点不是坏事嘛!我直接贴到那石头门上去了,她哪里能找到我?”
小地绎镜得意地显摆了一下自己的机灵,接着开讲:
“两个老丫头见外头没动静,这才放心走出来了。一人抱着个玉瓶儿,去山涧里打水。我就飞到这两个丫头头顶上,看她们说什么。”
小地绎镜停了停,幼蕖配合地跟上一句:
“她们说了什么?”
得到满足的小地绎镜抖了抖镜面:
“请看!”
镜中传出两名女子的声音:
“高茜,你说张仙师他为什么突然要搬走?”
“我听说,张仙师是要去找他的师父,肖神仙呐!”
这两名女子身形曼妙、衣饰鲜丽,在深山老林里突然出现,真令人疑惑是精怪之流。
只是脚步浊重、气息短促,确实无丝毫修为。
面容亦是娇美俊俏,身姿妖娆丰满,眼神透着媚态与成熟,可明显已不是妙龄少女,却一个梳着双丫髻,一个半挽堕马髻半披发,俱作十七八岁打扮,这就有些不伦不类了。
难怪小地绎镜称之为“老丫头”。
“去肖神仙那?哎呀,高茜你说,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薛绯,看不出,难道你还想跟着去肖神仙那边啊?你去好了,我可不去!”
“死高茜,你不敢去,难道我就敢?那肖神仙虽然说是张仙师的师父,可怎么这师徒俩差这么大呢?张仙师多和气,可那位老神仙,看得我心里瘆得慌!哎呀,要是张仙师要带上我们可怎么办?”
“不如放我们下山去!虽说是舍不得丢下这种日子,可我也不想去肖神仙那。看到他那张脸,我睡觉都做噩梦!张仙师人多好,我们求一求他肯定答应的!”
“求,你去求好了。张仙师可是更器重你,时常私下喊你去卧房传你技艺呢!整天茜儿茜儿的,一看到你,满脸那个笑啊,啧,我可比不上!”
“绯儿也喊得不少啊!你也别说我,你昨夜偷偷从张仙师房里出来,满面春风,一步三回头的,回来还洗洗刷刷,当我不知道呢?仙师要搬家,你不是也知道了?”琇書網
“我知道得哪有你多!你都知道张仙师是要去找肖神仙呢!”
幼蕖看着镜里两名女子互酸的神情颇是无语,小地绎镜更是在一旁笑得直颠,它跟在后头学话,一会捏细了嗓子,一会放粗了喉咙,将两名女子的对话模仿得惟妙惟肖。
小地绎镜的淘气且不管,幼蕖琢磨着这两名女子的对话。
听起来,这两名女子还有一个主人,就是那什么张仙师,而且,那张仙师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看这高茜与薛绯的对话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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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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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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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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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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