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上忽地“轰”的一声,琉璃碎裂,一根百十丈高下的水柱陡然涌起。水柱伸出数十根粗壮的长触手,往四周张牙舞爪地探去。
同时,水底隐隐约约地有倒钩一样的尖牙大口猛张,水面上立时狂风大作、惊涛乱拍。
幼蕖等人御剑低飞,在不停舞动的触手间穿插来去,手中宝光激射,漫天飞溅的水花很快就染上了诡异的蓝色。
他们原先飞越此湖时并未特意留神,却不料黑云儿追着几只飞速极快的野凫冲进了湖里,招来水中怪兽眼馋,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想将黑云儿捕作口中食。
黑云儿来了劲头,一场撕咬之后,它反过来将那水中怪兽拆解入腹。
孰料去了小的又来了大的,湖深处的母兽惊怒之下狂性大发,恨不能将黑云儿撕成碎片。
黑云儿见势不妙,边逃边仰脖子就“嗷呜”了几声,向已经飞过大湖的幼蕖等人求救。
大家一路上已经将黑云儿当做了自家人,焉能看它被欺负?
当下就齐齐飞下相助,不免大战一场。
人多力量大,怪兽虽然凶恶,却架不住八支利剑来回穿插,触手根根被削落,蓝色的血液将大半片湖面都染得靛缸也似。xiumb.com
黑云儿最会豹仗人势,一看靠山强横而对手被削弱,得意地大吼一声,“扑通”就跃入水中。
离水面最近的胡玉被溅了一身水花,笑骂一声:“这家伙!”
她抹着脸,好奇地盯着翻滚不休的水波,仰头问幼蕖:
“李姐姐,你有避水符吗?那怪兽我猜是百脚乌,长年生长此间,熟知水性,我怕黑云儿战它不过!”
她的避水诀使得不太好,又真心喜爱小黑豹子,生怕它负伤。
幼蕖却不担心,她飞下与胡玉比肩而立,笑道:
“放心吧!这家伙贼精贼精的。要不是有便宜可占,它才不会冲下去。黑云儿虽不是水兽,却也是在东海里泡大的,等闲海怪都压不住它!百脚乌再厉害也就是手脚多,斩断了就没甚后招了。”
话音刚落,一道水箭就冲天而起,伴随着一声长长的欢啸。
刚刚抹干脸的胡玉又被溅了一头的水,气得怪叫一声:
“臭小黑!枉我还这么担心你!”
黑云儿抖了抖,甩干水,摇头摆尾地凑到胡玉身前,龇牙咧嘴地去讨好胡玉。
小黑豹子极会看眼色,看出这群人里的胡玉备受娇宠,地位不同,仗着自己可爱讨喜,撒娇撒痴地逗胡玉玩儿。当然,小九也是有地位的,可她是自家人么!
“你又瞎吃东西!”幼蕖没好气地一指头戳在黑云儿的额头上,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姑姑当年的威风。
她最了解这家伙,要说什么黑云儿勇追穷寇,她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的。黑云儿必然是垂涎于湖中的美味,才会激动地径直入水。….没听它那一声吼么?吃上了才会这般兴奋。
说来也奇怪,自从在宗门大比中黑云儿吞吃了不少五烟石球鱼后,这家伙就给勾出了猫性,爱上了水里的各种活食。
这一路上时常吃得一嘴鱼腥味回来。
这次不知道又吃了什么,看它神情满足得很。
……
山如刀尖,挑着几缕乳白色的雾。
大家围着这些白雾小心翼翼。
适才几只雾枭被他们紧追不舍之下,隐身于此。
雾枭双翅上最长的两根翎毛有助于增强隐身灵符的效用。
经历了躲藏逃亡的众人自然知道其宝贵之处,更不能放过。
这一带是雾枭的生存之所,山尖白雾天生是雾枭的护身符。雾枭隐在雾气里找不到踪迹,死活不出来,众人对望后,佯作无奈地撤剑后飞,状若四散离去,却默契地各自隐去身形。
他们彼此通过历练玉简能感应到对方,雾枭却识不破那些隐身灵符与法术,又没耐心,等了一会,雾气开始涌动。在十来只绿头雁高高飞过山尖之时,雾枭终于忍不住一扇翅膀,现身去捉。
绿头雁飞得太高,雾枭便不知不觉脱离了白雾保护的范围,身形越来越清晰。
一缕雾气似的白练突然打横里冒出,眨眼间分作多条细支,一下子缠住了七八只雾枭。
雾枭反应过来的时候,双翅已经被缚牢,除了仰着脖子哀叫,再动不了。
“果然雾枭最爱吃绿头雁!看来嘴馋真是会招来杀身之祸啊!”胡玉摇摇头大叹一口气。
她手里正拽着幼蕖的流霜束,对这白练的成果极为满意。
另一边,幼蕖再试着放开青云障,果然也很好使,那些雾气尽数被青云收了,青云愈发缥缈的同时,十数只雾枭显露出来,惊恐万分地四散飞去。
哪里飞的去?
众人一通围剿,将漫天乱飞的雾枭尽数擒拿在手。
胡峤领着队友收拾了一番,也不为己甚,只从每只雾枭的双翅上拔下那两根重要的翎毛,便将哀鸣不已的雾枭放飞了。
每人都分了好几根。
手中的翎毛扁扁长长,排列得整齐,便如扇子一般。幼蕖玩心顿起,手持羽毛扇轻轻扇风,白绒绒的轻羽划过她花儿一样的笑靥,看得祈宁之心里一跳,似乎有潮水上涨,他的心被潮水推得晃荡起来。
“这地方奇怪!”祈宁之脱口呼道。
“嗯?”胡玉瞪大了眼睛,“哪里奇怪?”
祈宁之也不多说,率先御剑飞了下去,往一处石缝里穿去。
那处石缝宽约尺许,仅可通人,众人好奇,亦跟着进了石缝。只胡峤谨慎,留在外头照应。
及至入内,飞了一段,豁然开朗,原来石缝内又有一处投数丈方圆的空洞,上见天光,下有流泉,绿草茸茸,老藤倒悬,倒有几分清幽之景。
“嘘——”祈宁之一指竖在嘴边,提醒大家噤声。
众人好奇望去,原来前方一大丛水晶珠子也似的圆果,粒粒剔透分明,正被一束天光照着,明光细碎,好看得紧。
“无影果!”幼蕖惊喜地无声开口。
祈宁之微笑着冲她点头。当日在少清山,小九可是显露了一手流霜束巧收无影果的绝技呢!
这是他们俩共享的回忆。
胡玉也认了出来,她传音给幼蕖道:
“李姐姐,这果子有趣又好吃,磨成汁配合刚刚的雾枭翎毛,做出来的灵符隐身效果更妙。可惜有些难摘。”
郑奕正皱眉思索怎么下手,她虽然性子清冷,但身为女孩儿,对这样玲珑剔透的漂亮小果子亦是难免心爱。
生在枝头上的无影果不能触碰灵力,否则会连同整枝缩回地下。
幼蕖轻轻一跃,众人眼前白影一闪,便见流霜束“哗”地展开,若巨大花苞绽放,而手持白练的李幼蕖,正头下脚上地倒悬在老藤之上。
流霜束卷起轻微的旋风,带起粒粒无影果,卷成了水晶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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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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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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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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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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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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