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为什么捏着薄薄的叶片闭了半天眼睛呢?
虽然看不出修为,但这应该是修炼者习惯性的下意识动作。
周围的仆从不懂游书华这动作的意义,看到他闭目、拧眉、走神,只当这是游先生的高深之处。
幼蕖与祈宁之自然是熟悉这动作的,只恨他们不敢放出神识去刺探,只能隔空猜测。
见游书华对这小树的落叶如此看紧,翻来覆去地查验了半天,幼蕖与祈宁之心里都在打鼓:也不知小地绎镜打过包票的假叶片会不会被发现?
良久,游书华才睁开眼,满意地一笑,一挥手,下人立即懂事地捧过来一只黑黝黝的火盆。
“咔嚓”一响,下人用火石打着了火,游书华看似随意地将叶片丢了进去。
幼蕖一直凝视着他的手,果然见到他的指尖悄无声息地闪了一闪,因为靠近火苗,盆内又烧得正旺,手捧火盆的下人根本没发现这位游先生指尖有什么异常。m.xiumb.com
若非幼蕖特别留意,也不能发现游书华悄悄放出了一缕阴火。
火势很旺,那两片树叶很快就被燎得卷曲焦黑,迅速化作了灰烬。
“如常处置了。”游书华拈了一把盆里的灰屑,这才放心吩咐道。
“是!”
捧着火盆的下人熟练地将叶片灰烬埋在树根下,又用浮土掩好,看来是经常做这种事了。
幼蕖与祈宁之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愈发纳闷:这到底是什么树?
为什么连落叶都要烧得干干净净?防备的是谁?
“这些日子尤其要仔细!城主府里的任何事情都不许对人讲!尤其这神树!要是谁嘴快,坏了神树的气运,这白驹城上上下下都饶不了他!”
下人们自然忙不迭地应了。
游书华又绕着树四周,往不知名的某些方位看了一圈,幼蕖知道他是在查看禁制。
不由庆幸,幸好青云障神妙,不然,也许就要暴露行踪了。
等游书华离开,幼蕖悄声问祈宁之:
“祁大哥,你可看到游书华刚刚的动作?”
祈宁之点头:“我看到了,他的指尖有异火。他不是凡人,应该是个修士。”
“那他,就不是游家的人!”
想到这一点,幼蕖与祈宁之心里警惕更重了。虽然六韬令已经交到了游玉成手里,按理说两天后就该在大典上正式宣布护城人是哪一方,历练队伍就可以拍拍手走人了。
但他们历练的任务似乎没这么容易完成。
就说这游书华与游玉成两人,处处都透着诡异。
一个应该是城主,却在外头用着浪荡公子游学林的名号。
一个应该是游家出身的城主师傅,却隐藏着修为,血脉存疑。
这两人又对这株不正常的小树尤其关注。
“这里让小地绎镜先盯着,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再说。”祈宁之轻轻一拉幼蕖的衣袖。
幼蕖知道他的意思,事关历练任务,得与胡峤他们商量一下。
正好,也看看胡峤他们今天在明面上打听到了什么情况,互相印照一下。哪怕明面上是摆设是装出来的假象,互相印证之下,也会有破绽。
她对着小地绎镜又叮嘱了两句,特别强调:
“你得多盯着园子里头啊!尤其是那株小树!游书华与游玉成这两人,对那株小树干了什么,说了什么,下人是怎么照顾这树的,你都要记下。”
小地绎镜兴奋地接下了任务:“这有何难?包在我身上!”小九难得这样看重它,它肯定得好好表现!
“乖!”
想想这镜儿还能分辨道魔两类气息,幼蕖真心地夸了一声,小地绎镜得意地一蹦老高,不过这次它学乖了,掩住了所有光亮,连幼蕖留意之下都看不出那点光亮在乱窜。
留下小地绎镜,祈宁之与幼蕖回到仪宾馆,真海与潘宝拿着道卷,还在谈得热火朝天。
杜维城已经换下了他那个纸符人儿,而胡峤等人正好刚刚回来。
幼蕖与祈宁之收了顶替自己的纸符人儿,一弹手指,禁制无声无息地消去。
“胡师兄,城里可有意思?”幼蕖丢开手中刚刚抓起的册卷,笑微微地向归来的同伴发问。
“城里啊,治理尚可,虽然还有些乞儿贫民,但总体比西北其他地方好得多。不枉我们费了老大劲,争取来六韬令。此后二十年,我道门又可在此积蓄力量,甚好!甚好!”
胡峤一脸严肃,公事公办的口吻。
“就是那些城主府的侍卫太过粗暴了,一味扰民挑事,不知体恤民众,委实看得人不快。”傅猷皱着眉头,这些话是可以给外面人听的,故而他说得大大方方。
“怎么个粗暴?今天听说那位游先生领着人手是出去宣读告示的,为的是告知民众我们道门成为白驹城的新一任护城人。这不是挺好的事儿么?怎么反而扰民了?”
祈宁之装模作样地收了剑,走过来,皱着眉头质问。
“是贴出了告示,也读给民众听了,还让人敲锣打鼓地四处宣告。这一点是做得没错,可是,毕竟上一轮的护城人是魔门,许多人家里还供着魔神魔将呢……”
郑奕刚刚说了两句,胡玉就气呼呼地抢着插话:
“那不是这一轮才宣布嘛!民众知道个啥?供奉魔神魔将的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也才知道消息,还没回过神来呢!那些士兵就冲到人家家里,把那些泥像木雕砸的砸,扔的扔,满地都是乱七八糟的。
“还有些老人抱着神像,就硬给拖在地上,有士兵还动手了,又打又砸,说是没收不法物件,却趁机抢劫财物,看得人太来气了!”
胡玉越说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高,看样子是给气得不轻。
连卢潇潇也跟着愤愤点头:
“是不像话!民众愚昧,供奉旧神像成了习惯,一下子换成道门三清是不太容易彻底转换。总是要有一个过程。但是我没想到城主府行事如此简单粗暴,看那些人家还没供上三清的,就连砸带抢,还抓了不少人,硬按上个罪名,说他们心怀不轨,影响白驹城与道门合作大业什么的。”
虽然这些话是故意说给城主府的人听,但也不是编来表演的,确有其事,也确实让他们五人动了火。
傅猷叹气:
“明明是好事,却弄得天怒人怨,你们在家里的是没看见,城内外好些地方哭声连成了一片。有家里丈夫被抓被打伤的,妻子拖儿带女地一路追着大哭。还有老人舍不得将神牌放手,结果被打伤,家里哭天抢地的,满地狼藉,像是遭了盗匪。”
真海、潘宝都听得瞠目结舌,幼蕖也是气愤不已:“竟然这样?竟无半分约束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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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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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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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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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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