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乌云障遁速尚可,小的几人就是凭这乌云障才几次死里逃生,那个,实在是离不得……”
边说,边将手摸在了腰间的芥子囊,心道不知要掏多少家底出来才能赎回这乌云障,可一想,刚刚人家已经对他们的芥子囊产生了兴趣,自己的全副身家只怕早已经被人家视为囊中之物。
他打小就像搬仓鼠一样地攒身家,抠抠索索地这些年着实不容易,刚刚担心送命不过是惊惶忧愁,此时一想到可能被人扒个兜底朝天,这要命的程度更加了几分。
颤抖的心肝不由生出更重的恐慌来,当下腿一软,跪倒在地。
“几位前辈,真人,仙人,”胡威口不择言地乱呼一气,“小的瞎了眼,冒犯了尊驾。您看中什么尽管取,可这乌云障,小的几个要是没了,真就是要送命了,万望高抬贵手,宽恕一线!”
他觉得这三人不会看着他们送命的,更不会一怒之下直接灭了他们,所以敢卖惨哭嚎,博取对方心软。出山以后虽然抢劫得手不多,但阅人不少,这点直觉他还是有的。
这么大的个子“扑通”一下短了半截,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胡子都结一块儿了,简直没眼看,幼蕖撇撇嘴,悄悄后退了两步,但手里青梗剑依然紧握。
小四很有眼色地一拉同伴,“扑通”“扑通”接连也跪了下去。
这四个劫匪的恐慌与哀求之意极为真诚,他们确实几次要不是有乌云障的话早就连魂飞魄散,连骨头都化没了。
祈宁之没好气地呵斥道:“我们几时说要你的乌云障?再这般惺惺作态,我一剑将你们送走!”
他虽然也防着这四人是老虎扮病猫,可实在也有些好笑与无奈,先是被这种货色打劫骂“穷鬼”,然后又被这几个货担心他见财眼开。他几时混到这个地步?
祈宁之一弹指,那团黑纱飘飘悠悠地飞回了胡威手中,胡威大喜,一骨碌爬了起来,嘴里更利落了,奉承话流水价涌出:
“恩人,恩公,果然是仙人仙品,此大恩大德,我们蒙山四友没齿难忘!等我们落下脚来,一定给几位立个长生牌位,祈祷几位早登大道,直升清都!”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祈宁之啼笑皆非,正要赶他們离去,幼蕖却是心里一顿:
“且住!”
胡威吓了一跳,收回刚刚撇开的半条腿:“仙子,仙姑,您还有何吩咐?”
要不是怕幼蕖不喜欢,他喊她“祖姥姥”“女祖宗”都可以!
幼蕖疑惑地盯着他,一伸手:“将那乌云障再给我看看!”
胡威的心狠狠一抖,他还在人家手心里捏着,自然不敢违背,可又心疼宝贝,手抖啊抖地就是伸不上前。
小四一狠心,将黑纱自老大手上抽出,点头哈腰地送了过去:“仙子,您看!”
老大太糊涂了,这乌云障再宝贝,能有命重要吗?
幼蕖的青云障已经滑下落在掌心,灵力同时输入,一青一黑两片云竟然同时飞起,她两相比对,心里又多了几分把握
这边胡威等人看直了眼,乌云障除了胡老大无人能够驱使,这村妞如何使得的?
胡威心里乱糟糟地瞎想:莫非这村姑真的是他女祖宗?
“你们叫‘蒙山四友’?”幼蕖紧盯着胡威。
“是,是,诨名儿,不值一提!”
谷箟</span>胡威一个激灵不再瞎想,虽然心里对这问题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接话。
“我们四个是一个山窝子里出来的,想凑起来亲近点,就这样混叫着了。胡哥是老大,小的周四喜,年纪最小,他们就喊我小四。”
“小的吴好雨,排第二。”
“小的夏赳,排第三。”
几人乱纷纷报了自己的排行。
幼蕖盯着他们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胡威心里一紧,赶紧又道:
“是不是我们这诨名儿冒犯了尊驾?我们改!改!现在就改!我们再不……”
幼蕖一扬手打断了他:“你们是不是认识土大师?”
“土大师?没有啊!”胡威先是摇头,见幼蕖质疑的神色,两手急得直抓胸襟,恨不得将心都剖出来给对方看。
难道这仙子怀疑他的乌云障是从那个什么“土大师”的手里抢来的?甚至是杀人越货所得?
这一下,胡威的头都摇成了拨浪鼓,还急得捶胸顿足,那叫一个痛心疾首、披肝沥胆,他真的真的不认识!
小四机灵些,轻轻捅了捅胡威:
“大哥,还记得那个阿土的炼器师吗?在我们山沟里住了好几年的,他名字里带个‘土’字,是不是仙子要找的人?”
胡威的脑袋立刻停住,顾不上脑子里还是一片晕陶陶,脱口道:
“有个阿土!我们认识的人里只有这个人和‘土’沾边儿!这乌云障也是他教我炼制的!”
“你们这‘蒙山四友’的名字是不是也是他起的?”
幼蕖一问,祈宁之也回过神来,他在归云海元亨岛听过类似的外号,在元岛主与花颜夫人等人口中,叫什么“云间五友”!里头还有师父呐!xǐυmь.℃òm
若只单单一片黑纱或是仅凭一个外号,幼蕖也不至于联想到土大师,最多有些熟悉感带来的疑惑。
可两者合起来,她再确认了那乌云障的驭使手法只是青云障的简化低级版,心里就有七八分把握了。
土大师的行踪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青空界不知有多少人想求他炼器布阵而不得,连收罗消息见长的四季阁都不接找土大师的单子。
只有他主动给少清山发剑书的时候大家才晓得他大抵平安。
便是幼蕖,也只是在小时候见过他一面,那是二哥照着小地绎镜炼出了“少清镜”,改良了少清山的护山大阵,土大师一个激动,不远万里回了一趟少清山。
土大师是凌砄的至交,是二哥的恩师,在其他少清山弟子心目中,这位土大师便是叔伯样的亲人。见面虽少,心里的亲近之意比起元岛主是一点也不少的。
故而幼蕖忍不住要细究一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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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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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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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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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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