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并没有觉得特别诧异,仿佛已经预料到季落会这样说似的……此时,只是心脏有些疼而已。
可毕竟长期以来已经习惯了少年这个样子,自己疼一会儿,就能恢复。
如果简凌想就这么算了当然可以,但,这辈子和上辈子相比,已经存在改变一切的契机。
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所以他今天想深究这件事。
“跟我有婚约,让你不愉快吗。”
男人沉声问。
季落心跳漏了一拍,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不愉快。
只是很奇怪。
季落说:“……我怎么会和你有婚约。”
顿了顿,季落继续说:“你知道婚约代表什么吗。”
简凌抓着少年腰的手倏地收紧,“……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会结婚。”季落手掌按着简凌的心脏,感受着他鲜活的心跳,说,“可是,我和你,怎么会结婚?”
少年的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一点也不纠结,说得就像完全不在乎似的。
特别残忍。
简凌心口的震动甚至减轻了,整个人像被冷水从头浇到尾,“……你不愿意,为什么这辈子还会和我做|爱。”
少年卷翘的睫毛颤动,没回答。
所以简凌只能自己推断:“上辈子你可以说是我总……强迫你,是吗。所以既然已经那样了,就干脆破罐破摔……是吗落落。”
季落:“……”
简凌:“那这回呢。这回,你明明可以重新选择了。”
可你还是很主动。
主动的像是在给我机会。
而季落垂着眼皮,不看他,微声给自己找理由:“……习惯而已。”
“习惯。”简凌一瞬嗤笑出声,“跟我做|爱就因为习惯?你拿我泄|欲?那么你习惯了我,你还想去找别人吗?比如以后和别人结婚,也会和别人上床——”
越说,他隐藏在黑暗里的眼睛就越发冰凉。
直到季落嘶嘶地吸冷气,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脱开,低呼着说,“你抓疼我了……放手!”时,简凌才回神,惊觉自己用了太大力气,恐怕怀里人单薄的窄腰已经有淤青了。
他松开手,可仍旧冷淡地问:“是吗?”
季落揉着自己的腰,低着头沉默。
等了一会儿,少年自己对自己说:“但我怎么会和你结婚……我和谁,也不会和你……你,是忘记爸爸的事情了吗。”
季落声色逐渐变淡,虽然还保持着被简凌抱着的亲密姿势,可是心里的距离却和他越来越远。
简凌沉默一会儿:“不会忘。”
季落:“……”
简凌:“但,这次……不是不一样了么。”
少年稍稍抬眼,黑暗里,谁也看不见他的情绪。
季落说:“现在我能每天看见爸爸,只是现在而已。然而,再过去一阵子,明天,后天,大后天……下个月,下一年呢?他能每天安安稳稳的吗?”
简凌:“……”
季落:“那天,我只是看着爸爸像往常一样出门工作,可是他……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
季落:“……这回呢?会不会哪一天,爸爸就跟以前一样,在某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里,出了家门,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
季落:“我想到这一幕,我就恨你,也恨我自己,季凌。”
简凌:“……”
季落:“那天,如果不是我要去什么该死的游乐场,如果不是你叫住他,他就不会——你不要再跟我说这种事情,我……”
“落落。”简凌突然打断他,“这次一切都会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季落笑了,“你怎么能肯定?你——你看过这本小说吗,你看完了吗?爸爸他,在书里还像以前一样,他——”
——他会死于车祸。
季落猛地抬头。
少年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重喘了几口气,却没有任何办法将短短六个字说出口。
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薄薄的嘴唇颤动一会儿,片刻后,季落捂住眼睛,小声说:“季凌,你见到他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啊?你在想什么啊?”
“……”
季落的声音逐渐变得疲惫,双腿也蜷缩了起来,像个婴儿似的团成一团。
“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啊,就想一件事。”季落的声音闷在他自己的胸腔里,“这回,无论是谁,都不能让爸爸离开我。”
寂静弥漫在深夜里。
过去好久,季落又重复说:“无论是谁,都不行。”
“……”简凌稍微松开季落一点,想去握他的手,可是被季落坚决地挥开。
于是简凌只能晦涩道:“……这回不会的。”
而季落笑了声,“这句话你上次怎么不说呢?”
“……”
“季凌,你凭什么跟我说这句话?你上次做什么了?啊?你做什么了啊?”
“……”
“所以这回,你用什么立场和我说他不会——”
他不会死?
末了,季落把他推开一点,“别烦我了。”
简凌没说话,也没再去碰他。
直到季落快睡着了,他才在迷蒙之中听见,那冷淡的声音问自己,“如果他能平安,落落,你会怎么看我。”
季落紧闭着双眼,任凭自己肆意坠入梦境之中,远离一切未知和已知的痛苦,还有身旁这个令他自己无法真正面对的人。
没关系。
难受什么的……
就像以前一样。
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
隔日一早,简凌提前苏醒。
等季落睁开眼时,正巧听见门锁‘咔嚓’的声响。
少年神志还未回笼,正有些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看向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浴袍,胸膛半隐半现的男人正在关门。
“你?刚才在外面?”季落没理清楚逻辑,也不想昨晚的对话,“你出去了?”
“五点半醒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客房。”简凌声音平淡,也默契地对昨夜的事情只字不提,“你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你睡么,所以,那边的床至少不该是崭新而未被使用的。”
“……哦。”
“放心。”简凌说话仍旧平平的,“还没有佣人上来过。”
“……”
我没有担心,季落想,不过他也懒得说,“几点了。”
“六点。”
季落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就往洗漱间走,路过身形高挑的男人时,正巧那人在脱浴袍,身体自带的滚烫热气散发到周围,好闻的味道让季落走路的动作略微顿了顿。
等季落梳洗完后出门,看到那人已经穿好了笔挺的西裤,皮带也扣得非常正经,钛金色的裤链拉的严丝合缝……
就是上身没有穿衣服。
季落看了他一会儿。
腹肌轮廓分明,马甲线一直延伸到令人无限遐想的裤边内,胸肌也是恰到好处的形状,皮肤颜色也特别好看……
跟穿书前的完美体形没有差别。
“……”季落觉得嗓子有点干,“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因为你一直在看。”
简凌正低垂着眼睛,拎着自己昨天脱掉的衬衫若有所思道。
被发现了偷看!但季落丝毫不慌,毕竟说完昨晚那种平常人能冷战10天的对话,第二天两人还能跟没事人似的‘聊天’,这种偷不偷看的小‘指责’,季少爷根本不当回事——
季落干脆光明正大地盯着男人的肌肉线条看了会儿,之后视线向下,瞧了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为什么你穿来是个100分的硬件,和以前没有区别,而我却成了0分弱鸡。”
不堪一击!
简凌若有所思的视线从自己的衬衫挪到季落身上,“在你看来,我硬件100分?”
季落:“……?”
你怎么抓的重点?
“我主要是说,我这个弱不禁风的身体……喂!”
话说一半,简凌就靠了过来,捉住少年纤细的手腕把他带到怀里,同时按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
细腻的触感与心脏跳动的旋律像一把火,烧的季落头脑嗡嗡的。
简凌附耳说:“直到不愉快的事情解决之前,我不会因为别的事情烦你,落落。”
季落正侧耳贴在简凌的颈窝里,满鼻腔都是他的荷尔蒙,忽然有感觉点晕。
简凌继续说:“像以前一样就好,别嫌我烦。就算你只想要我陪你上床……也行。”
“……知道了,你废什么话,放开……你,你把衣服穿好。”
季落干巴巴道。
简凌点点头,松开他,然后把昨夜的衬衫拎起来。
他没说什么,季落看到他的动作却蹙起眉头,道:“穿过的衬衫怎么还能穿。”
“条件限制。”简凌说,“这里没有我的衣服。”
季落面色一顿,嘟囔了句:“怎么混到这地步的?太惨了吧。”
说完他快步走向衣帽间,并提高了些音量,“过来。”
简凌把自己的衬衫往沙发上一扔,跟他进去。
衣帽间已经因为季落上周的疯狂购物而被填满。
此刻,墙壁的一面的柜子,填满了各式各样的衬衫,西服外套,礼服,马甲与西裤。
另一面是五花八门的运动装和休闲服。
第三面挂着各种帽子,领带,皮带与鞋,中间的透明抽屉里,摆着许多设计独特的珠宝配饰。
瘦削的少年正站在正装那一部分前挑衣服。
“这些Size差的太多了。”季落找了几件,比划着都不是很合适,“这种吧,我上次穿的时候是宽松版的……你或许能穿?”
他把一间深蓝色的衬衫丢给简凌。
简凌确实能穿。
就是……饶是标明宽松版的衣服,在他衣架似的标准倒三角身材上裹着,有点紧而已。
扣子一颗颗系好的时候,在胸口的布料明显紧绷着,能看得清他的肌肉线条。
莫名性感。
就那种……若隐若现,比直接脱掉还好看……
季落抿了下唇。
简凌漫不经心地照了下镜子,“可以。”
“这么紧可以?”季落盯着他的胸口,脱口而出,“你去办公室穿这么骚给谁看啊?”
话一说出口,季落就觉得哪里不对,赶紧改口,“我是说,穿成这样还怎么办公。”
说着,就要去给他拿另一件。
而简凌低笑了声,在少年身侧稍稍柔了声线,“这一件是你穿过的衣服?”
“穿过一次,这些都是刚买的,标签都没摘。”
季落想到以前的穷酸样就很想吐槽。
“以前原主的那些衣服都是什么鬼,根本穿不了,还好电商给力,不用我去逛街也能买……说到这里,我看你的那套西装不怎么样。你也不知道自己买点凑合?”
虽然是品牌手工制作的,可怎么比的上以前那些专属高定。
“嗯,你的衣服好。”简凌说话间染了笑意,抓住季落的手腕说,“别找了,就穿这件。”
少年的桃花眼又看向男人的胸口。
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平时还好,穿着衬衫就很正经,很禁欲,很总裁。
可今天,唔,这,这紧绷的线条,怎么看都有点……
骚啊……
季落难以把骚字和这个人平时正经冷淡的模样联系在一起,但这么一联系就要了命。
顿时想到这人床上说的那些淫|话。
白皙的脸颊不知不觉间布了些绯红,季落慌乱地抬眼,“穿这样的衣服工作不合适……”
简凌扣住少年的腰,低声说:“我还会穿外套,别人看不见。”
“……”季落瞧他的扣子,眼神已经说出了他咽下去的那‘扣子会崩的’。
简凌看到了,便把最后一颗喉咙下的纽扣也系好,声音越来越低,而且还有哄他的柔和,“等会儿打领带,扣子有点紧绷,也……没关系。”
说话间,他已经完全把季落揉进怀里。
“以前没机会穿你的衣服,没想到今天……”他竟然笑了声,“落落,你看我好久了。平时,你根本不会那么看我。”
季落还穿着薄薄的丝质睡衣,睡过一晚松松垮垮,这么被他一搂,就觉得自己跟没穿似的,跟眼前这个规规矩矩的,扣子系到最后一颗的人产生了极大的冲击对比。
他的脸越烧越红,血液也在燃烧,“谁看你啦!”
“从你起床开始就盯着我看。”简凌感觉到怀里人抖了下,就张开五指按住对方的后腰,把他连续往自己身上按好多次。
季落小幅度吸着冷气。
这,这么有暗示性的动作……
“别……哥哥。”少年已经不知道往哪看好了,潋滟的桃花眼乱飘,“等会儿,还要上学……”
“昨天你还说,‘真以为我要上学’,嗯?”
“……你,还要上班啊!”
简凌跟没听见似的,轻咬了下季落通红的耳尖。
“我刚才和管家说了,不要上来,等你起床后我们下去。”他的声音像驱使**的魔鬼,“就算迟些,他们也只会当做你起晚而已。”
季落的双腿慢慢变软,连支撑住自己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靠着男人,仍然推拒道:“……不行。”
简凌蹲了动作,低头在少年颈窝,轻轻往他睡衣里吹了口气,“就和以前一样,没人知道,好不好。”
略一停顿,他抬起另一只手,颇有技巧地揉捏着少年不断颤动的耳垂,“落落,两天没做,你自己都想要不是吗……昨晚,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现在补给你,嗯?”
“哥哥,唔,别……”
对于自己家小金丝雀的撩拨方法,冷感的男人操作十分熟练。
简凌声音低哑,“要么?”
季落心悸不已。
这种闷哼,谁受得了。
“……时间来不及……”季落慌乱道。
简凌笑了声,指尖勾住他乱七八糟的衣领。
“你叫浪一点,我尽快。”
季落被抱到珠宝桌台上坐着,看着身前的人身穿自己的衣服,挺括严谨,整整齐齐。
只有他嘴里说出迷人魂魄的话语。
少年慌忙别开视线,躲开他的唇角的诱惑语言。
可是慌乱中,潋滟的桃花眼又被衣冠楚楚的男人那可怖的猩红色充斥。
简凌感受到面前的少年瘦削身体的阵阵战栗,动作由轻缓变得不受控制的激烈。
情至深处,他哑声问:“……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
……
……
结束以后,季落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水泽,无神地盯着头顶的水晶灯。
真是疯了,昨天还说不要在家里搞,今早就,就被他三言两语给……嗷嗷啊!
而且……你一直说什么偷情啊你有病吧你羞不羞耻啊啊啊!!!
少年自己被搞得晕头转向乱七八糟,让说什么说什么,不知道胡乱讲了多少话。
可与他全身各种痕迹的凌乱相反,那男人一直稳稳当当地穿着整齐的正装,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仿佛与他禁欲的装扮都毫无关系。
啊啊啊。
受不了了啊啊啊!
季落指尖用力,把床单抓出几道波浪,然后猛地坐起身。
七点半了!
八点半还要上课!!!
事不宜迟,赶紧洗澡换衣服。
那狗东西早只需要擦干净再拉裤链就算穿戴整齐,出房间时还顺走了季落各种新领带内裤和袜子,说什么‘领带连续两天戴一条也不好’,‘你要不要我帮你请假?’,‘不要我帮你清理,你自己可以?’,‘为什么要急着让我出现在佣人面前……你自己真的可以?那我先下去叫他们准备早饭’之后就走了!
季落只能捂着腰自己去浴室。
穿好淮青的白色制服后,季落稳着表情,沿着旋转楼梯下楼,到餐厅去吃早餐。
今早没有别人,只有他和简凌。
厨师长把早餐准备得很丰富。
有机冰镇牛奶,纯天然麦片,烤薯球,澳洲火腿西多士,帕玛森乳酪鸡蛋卷。
摆盘精致,看着美味可口。
只是餐厅怎么没人。
季落皱起眉,心想,季凌去哪儿了?
但他没问,只自己坐下开始吃饭,顺便听早间新闻。
不到五分钟,那人就回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打文件。
季落余光扫到他,问:“这是什么?”
“昨日收盘分析及今日市场预期与简要行程。”简凌把文件夹放到大理石桌面,随后坐下,垫好餐巾,拿起刀叉。
周围的厨师与女仆看到两人相对而坐的场景,眼前一亮。
他们两个都恪守着优秀的餐桌礼仪,坐姿标准不说,连胳膊摆放的地方都几乎在同一个水平。
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管家不禁笑着赞赏一句:“少爷和简少爷看着好搭配。”
简凌闻言便自然道:“谢谢。”ωωω.χΙυΜЬ.Cǒm
而季落听见他那句,也不知道是哪个字让少年觉得不爽了,就开始找事。
“谁给你送来的文件?”季落问。
“助理和秘书。”简凌继续吃饭,动作流畅不受影响,“刚送来。”
季落一挑眉,刀叉配合将盘子里的一根鸡肉肠五马分尸,“吕梦恬?”
“是。”简凌稍稍抬眼,“你还记得她名字?”
“……”季落动作微顿,“怎么,还不让我说名字?”
“不是。”简凌勾了勾唇,“你能记住的名字不多。”
季落:“……你胡说八道,以前那几万个供应商名上下游工厂名还有对接人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简凌掀起眼皮,探究地瞧他一眼。
关于生意的事项,季落记得当然清楚。
可其他的无关人物,季少爷从来不记得。
甚至连多年里跟他各种一起出没夜店的小团体,有的人的名字他都没记住。
简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少年因拿着刀叉而紧绷的指关节,琢磨了一会儿对方这几天的异常行为。
……
不说话,季落很快就吃完了。
刘叔已经拿着季落的书包在门外等他们。
两人一起出门的时候,季落揉着眼睛,听见两个人正站在旁边树荫底下聊天。
他眼波微动,懒懒看过去。
一个人就是吕梦恬——这个女的看着和照片只有一点点像——还有另一个男的,想必就是狗男人嘴里说的助理吧?
季落站在宾利车门边,凉凉瞧着简凌把文件签好字后递给那个男的。
简凌还拿出另一份文件,给他指说:“木萘(nai四声),这份是昨晚总结的评价,有些疏漏,不可再犯,去办公室让所有人反思,等我到办公室后全体会议。”
“好的简总。”木萘答应,随后打开简凌递给他的另一份材料,问,“您看这份报告怎么样?这可是梦恬昨晚回家后加班做的!知道您一早就要,所以特别辛苦地完成了,值得夸赞哈哈!”
季落在一旁看手机新闻。
但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两个人聒噪,导致新闻也看不进去。
听了一会儿,他不耐烦了。
什么简总,木乃伊和小甜甜。
你们打配合打得挺熟练啊!
“哟。”
季落走上前一步,站到简凌身边不远处。
他精致的桃花眼弯弯的,“这两位是谁呀,到我家门口,也不给我介绍?”
简凌偏头看他,不动声色道:“……秘书和助理。”
木萘恍然,赶紧合上文件向季落伸出手,“季少爷您好,我是简总助理,木萘。”
吕梦恬也向季落笑了笑,“您好季少爷,我是简总的秘书,刚上任,,吕梦恬,叫我梦恬就好啦,请您多多指教!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找我哈。”
季落没去接木萘的手,也没答吕梦恬的话。
只瞟了眼简凌,“什么工作让人晚上加班熬夜做啊?”
简凌眸色很深,望着季落,还没张口,就被吕梦恬抢先说:“啊,也没有熬夜啦,简总给我的工作蛮简单的,我只写到11点而已。”
木萘在一旁帮吕梦恬邀功,“不是今早6点就起来重新检查了吗?哈哈,梦恬超敬业!”
“这么敬业——”季落笑了,“他给你开多少工资?”
“额,我是15000base……”吕梦恬说。
“我也是15000base。”木萘说。
季落‘唔’了声,笑盈盈道,“Bonus加起来至少有20-30k吧?待遇还不错哦,那希望你们好好工作,一定要认真,敬业,知道吗。”
他特意咬重后面几个字。
说完就挥挥手,转身要上车,“上学拜拜,跟你说的8000万刚打你账上了,自己查去吧。”
还没劳烦刘叔关车门,自己就拉着车门要关上。
而简凌动作很快,挡住他的车门,跟他一起坐进去。
“你还干什么,钱都给你了。”季落不给他正眼。
简凌说:“送你上学。”
“你不上班吗?员工都堵我家门口邀功来了呢。”
啊,还一唱一和的,看给他们急的。
急坏啦!
简凌低笑一声,“我让他们把早会内容提前送来审批,就是不想耽误事,想先送你去学校,再去公司。”
“哪儿能耽误你事儿啊。”季落懒懒道,“刘叔,来,让他们上车,先送他们去……喂,你办公室在哪儿?”
简凌不答,“刘叔,去淮青私学。”
顿了顿,他凑到季落耳边,低声说::“他们就是员工而已……你别生气。”
说话时阵阵热气撩的小朋友发抖到主动蜷起腿,就像早上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季落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随后把男人推开一点,点点刚才看到的新闻,说:“谁有空和你生气?看这个。”
【昨日开盘,原油股波动不断,众多二级市场投资者叫苦不迭。高氏成昨日股市获益最大赢家,最低点一掷千金,给市场带来良好上涨!不知今日9点开盘后会有什么大动作?医疗企业是否有参与能源市场的跨界意图?】
季落不耐烦道:“爸爸如果对市场有动作,怎么会被高家知道风声。最低点哪里是能凭运气击中的,还一入资就带动原油股都上涨了吗?就凭高家?开什么玩笑。”
简凌骨节分明的指尖滑动屏幕快速浏览完文章后说:“我昨天看到这个新闻了,等今天再观察,调查看看。前天从H岛飞回来的飞机上,你睡觉的时候,我和……爸爸有一些关于市场的探讨。”
碍于车上还有司机,他们默契地将话题止于此。
但季落掀起眼皮,和简凌冷淡的视线相对时,同时读出了对方内心所想。
私飞回B市时,飞机上可不止他们三人。
因为季落在生日宴上出色的表现,让季氏集团的关注度瞬间上升,周一的整体向好是板上钉钉的,所以买入季家的股票,是合理的选择。
可是原油市场受国际整体影响,决策的当的话,收益的确会高,但是相对会更加危险。
没有小道消息的人,只会买季家的平稳股,稳赚不赔。
问题是高家一个原油门外汉,是什么让他们有信心抄底季家一片红中的一根绿,还让它从绿变红,甚至还有稳定上涨信心的呢?
季落脚尖踢了下简凌的小腿肚:“你给我好好去查。别在上班的时候做无聊的事情。”
简凌看着季落那不知在想什么的漂亮眼睛,半响,笑了一声:“他们真的就是员工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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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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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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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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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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