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到直播间传出的那句话以后,他的注意力却无法集中了,一直在飘忽着思考宫祺安那句话的含义——
落落……在想什么?
宫祺安说完那句话以后,季落就按掉了麦克风,只留直播画面,把手机架在网球场的一个角落,离两个少年远远的开着摄像头。
季落带着墨镜,看不清楚脸,只能看得见修长的小腿,因为不经常锻炼也不经常出门的缘故,显得太细又太白。
简凌走到角落里,垂眸凝视一会儿手机里的人。
他的少年在那边肆意而自然地甩着球拍,朝气蓬勃,看着很开心的样子。m.χIùmЬ.CǒM
是他以A的名义送的那把球拍。
分明的喉结滚动一瞬,简凌给自己倒上一杯纯美式咖啡。
入口微苦。
……
说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想要落落用自己送的球拍。
又不想要落落用以陌生人名义送的球拍。
尤其,在看到那几句伪造的对话之后——
你还能坦然用A送的球拍?
男人的思绪飘得没边儿,从来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多的想法。
竟然还想到‘是不是其他人跟你撩骚你也能接受’这种莫名其妙东西。
他眸色顿时变深。
……算了,我在想什么。
以季落的性格,纯粹是因为……资源存在不利用即为浪费,仅此而已。
叹了口气,简凌把手机放在办公桌旁,开启录屏功能后,没再拿手机,静静离开。
*
季落正好趁机试试新拍子的手感。
和宫祺安热身几球后,他越来越喜欢这个网球拍啦!
穿书前他对于球拍的质感非常挑剔,专门给他定制球拍的工匠也要考量许久才能下手制作,因为一不小心,球拍的重量,握把的特殊尺寸,sweetspot区域大小,linear直径和柔韧度都会出错,达不到他的标准。
……甚至握把外皮的缠绕方法也有季落自己的偏好,总而言之,季大少爷啊难伺候得很。
这回拿到A送的球拍,季落本来没指望会多合心意。
可是真正打量他的时候,却发现,这拍子怎么用怎么好耶~
重量,韧度,卸力效果,拍长,几乎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
季落勉为其难地给A点个赞。
然后和宫祺安你来我往,热身练习练了好久!
直到宫祺安微微出汗停下脚步,他才收了球,走到一边去看直播效果——
万万没想到,一次普通的网球直播都能吸粉几千人!
宫祺安凑近看,也‘哇~’了一声。
【两个小哥哥好帅啊!】
【想要这样的男朋友】
【想给小哥哥们送水】
【想要小哥哥说话——为什么静音,我盯着无声电影看了好久!】
宫祺安戴着墨镜,笑着给大家摆摆手,把静音模式关掉:“嗨,大家好啊。”
季落也俯身露出挺翘的下巴。
【哪个是画画的主播】
【右边的!】
【看他喉结上的小红痣!】
【好性感,杀我——】
季落:“没想到大家还挺爱看打球?”
【清流呀,唱歌跳舞看腻了】
【打游戏也不能一直打叭】
【主要是颜值高!】
季落勾勾唇,“那最近多给你们播一播。唔,记得点赞关注一条龙!”
像是响应他号召似的,直播界面突然开始飘起礼物雨。
宫祺安wow一声,说:“这么多礼物!”
墨镜后的桃花眼瞥他一眼,突然想起来两个人还穷的要命,于是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宫祺安的胳膊,对屏幕说:“也不要忘记打赏一下我的小兄弟啊,他被逐出家门了,可怜得很,连饭都吃不起。”
宫祺安:“……”
【收到棒棒糖100个】
【收到玫瑰花50个】
【收到友谊的小船10条】
季落看着入账十分满意,摸宠物似的揉了揉宫祺安的毛,十分欣慰道:“谢谢直播间的各位朋友投喂,那不然我让小兄弟给大家演个节目吧!”
……宫祺安墨镜后的眼睛瞪大了,不可置信道:“你把我当狗吗,是不是还要叫两声?”
“嘿嘿。”季落耸耸肩,“这不是给你创收么!”
听说斗蛐蛐TV和你宫家有关系呀!季落偷偷向眨眼。
宫祺安:“……表演什么的目前是不太可能了,不过近期我们两个会经常打球,大家可以按时来看!如果有关于打球的问题也可以问我们。”
“嗯哼。”季落心想孺子可教也,这样赚钱也更好赚,“那我们就下播啦,待会儿还有点事,拜拜……”
‘唰~’
‘砰!’
一个从远处飞来的网球,攻击力十足地擦过季落的手腕,击中直播中的手机!
手机‘哐当’一声摔到网球场上,瞬间黑屏。
同时季落白皙的手腕也被高速旋转的球蹭破,没几秒,便红肿一大片。
……
季落轻轻推了下鼻梁上夹着的墨镜,缓缓转身。
网球场的入口,站着高彼安和凌永。
高彼安拿着网球拍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他昂着下巴喊:“哟,这谁啊?嗨,球也不长眼,没想到球场里还站着瞎子啊!”
凌永站在他旁边小声说:“在球场还戴墨镜,装什么逼。”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季落听得到。
季落手腕翻动,拎着球拍翻转一圈,问道:“叫什么来着?”
宫祺安挑眉道:“那个?高彼安。”
“噢。”
季落不甚在意,跟没听见一样,向那边说:“球往哪儿打呢,高彼安。”
高彼安呵呵一笑,“说了球不长眼,你聋?”
季落漫不经心道:“球不长眼,你打球的时候也不长眼么?”
‘啧’了声,季落掂掂球拍,“怪不得去年进不去八强。就这种控球水平,不提也罢。”
高彼安:“……你挑衅?”
宫祺安叹了口气,“怎么过去两年了也没有长进,不是你先故意打我手机的?”
高挑的少年弯腰捡起手机一看,不仅摔得关机,就连屏幕都碎掉了。
凌永:“……那说明社长控球控得很好啊!”
季落噗嗤一笑。
“你是谁来着——算了,高彼安刚说是球乱飞,你就又说是他专门打宫祺安手机的。你不是高彼安小跟班么,怎么看着竟然有点像奸细!嘿嘿。”
宫祺安撇撇嘴,把手机扔到身后的长凳上,“那个是社团助理,也是男单选手。凌家的人,凌永。”
他的话听上去有点无语,仿佛在问,季落你怎么谁也不认识还记不住。
季落没在意,“凌……永?”
就你这智商。
也配叫凌。
……
都是凌什么玩意,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啊!
高彼安不屑道:“我有没有长进?你带一个菜鸡打双打,能通过预选赛?笑话,还真以为自己能1v2了吗?”
凌永:“就是!本来社长同意你们参加比赛就不错了——你一个没学过网球的,非要跟着淮青来世界赛,不是故意给淮青丢人吗!”
季落笑笑,“哦,我?我给淮青丢人?啧,也不知是哪些人哦明明订好早10点集训,却连床都起不来,拖到下午才开始。丢人先从集训开始吧。”
高彼安哼了声:“不就是因为喝酒睡过了一会儿么,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季落。昨晚喝到一半先跑了的人不是你?”
季落挑眉:“我跑?你都喝成个尸体了,值得我多等?”
“放屁。”高彼安瞪着眼睛,“后来我们继续喝的!”
“噢。”季落懒洋洋的,“原来是躺尸之后又诈尸的第二轮?不好意思,本少爷不跟第二轮叫嚣的玩,丢人现眼。”
“你!”
高彼安确实不记得中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季落这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就觉得不顺眼。
当下,高彼安就拿球拍指着季落,半响,又转向宫祺安说:“少他妈跟我废话。宫祺安,你不是牛吗?呵呵,季落一个新手不配跟我对打,你来,看我不打死你。”
宫祺安自然地笑笑,拿起拍子:“一年不见,你果然胆子变大了。可以。”
说着就站到场地上。
季落和宫祺安打过,丝毫不担心,但这种事并不需要宫祺安帮自己出头,于是利索抬手拦了下宫祺安,“等等。”
宫祺安顿住。
季落眨眨眼,看向凌永,笑问:“听说你是也男单选手。”
凌永瞧瞧抬眼,看到高彼安的眼神后会意,道:“当然!”
季落点点头,盯着他笑了一会儿,然后冷不丁冒出一句:“看来你们男单也就这种水平了嘛。”
凌永:“?”
他一愣神,之后便看见季落把墨镜摘掉随意丢到一旁,表情挑衅。
头脑简单的小跟班瞬间中计,浑然不知这是季落故意激他逗他玩。
当下凌永就双眉倒立,说:“季落你一个菜鸡说我们水平有问题???”
季落嘻嘻一笑,右手持拍,走到场地的另一边,一下一下地有节奏抛球,“不服?不服练练。”
凌永看季落细胳膊细腿的样子嗤笑一声,“社长不打你,我打死你。”
季落眼底凉凉的:“哦是吗,吓死我了耶。”
顿了顿,季落似笑非笑道:“一局,4个球,解决你。怕不怕?”
他狂的不行。
凌永被气到,直接把球抛上天空,问都不问,瞬间出击!
网球社成员毕竟训练多。
他发球快,力量又大,再出其不意地打向季落,心觉季落肯定回击不了这一球!
嘴角翘起的时候,凌永却看到……
对面的季落,貌似漫不经心地站着,可是他动作轻巧,身影一闪,以一个凌永根本想不到的角度将球回击!
凌永呆住了,身体动弹不得,就这样被季落拿下第一球!
“别发呆啊。”季落笑眯眯的喊出比分,“love-15.”
网球比赛与其他运动计分方式不一样,0分的喊法,是单词love。
0-15,说出口……就是一句有爱的‘love-15’。
凌永握紧球拍,咬牙道:“让你一球而已。接下来刷你4连输!”
——然后季落又拿下2球!
季落击球动作流畅,还偏偏爱用网前截击。那种打法十分气人,凌永除去发球的动作,其他时间连季落打回来的球都碰不到!
他气得不行,而对面那的季落仍旧笑吟吟地喊:“love-40……哎呀,赛点啦,男单选手,一分不得,丢人现眼哦。”
凌永冷笑一声,手握紧网球,眼神暗了暗,半响没有动作。
季落看他不动,便垂下手,还没说什么就见凌永眯着眼,手臂青筋暴起,用十二万分的力气打出一个力道巨大的球——
但他没有规矩发球,反而直接将球打中季落持拍的右手手腕!
‘啪嗒’一声,季落的新球拍球拍掉至地面。
少年手腕吃痛,瞬间松开了网球拍,腕骨处阵阵刺痛传递到大脑神经……
“嘶……”
季落瞬间冷下脸。
凌永大笑,说:“让你一局又如何?一盘比赛一共六局,我看你接下来还跟我狂?!”
少年桃花眼泛起阵阵冷气,凉凉瞧着对面叫嚣的凌永。
“一句不够,想输一整盘?成全你。”
他俯身,皱着眉头,尝试着捡起球拍。
右手腕是有点疼,但扔个球不成问题。
哎,有点生气了,怎么办。
……凌永突然觉得,对面的人气势抖升,刚才那个笑嘻嘻的模样消失了,现在站着的,是一个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击败的对手!
季落勾勾唇:“听好,凌永。像你这种脏东西,不配站在网球场里,更不配获得胜利——网球啊,这种美妙的贵族运动所提倡的竞技精神,想必,你这辈子无法习得。自然,更没有办法去理解其中的乐趣。”
“你放什么狗屁……”
季落歪歪头:“就比如,零分溃败时,裁判喊话不是什么一比零,而是……lovegame.唔,我喜欢这种说法。”
少年微微抬起下巴,将球拍换到左手。
“让对手一边跪地认输,还要他一边大声喊出‘lovegame’,这种优雅并羞耻的运动,嘻嘻,谁不爱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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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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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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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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