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落撇撇嘴。
瞥了眼这幅画,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拿起笔,抿着嘴角在日期上方落款。
JL.
……这副画还是不能给别人。
先放着吧,好歹也是……
好歹也是穿过来的第一幅画!
下午,季落收到宫祺安的信息。
An:学校通知,世界青少年网球比赛名单已经确认,你和我双打,属于华国第一次参加世界双打比赛,你想好了?
落落耶:有什么想不想好的。就拿个第一吧。
An:哟还挺有信心。
落落耶:你不是拿过单人第一了么?还对自己没信心?
An:我是说你对自己还挺有信心的……那我尽量带你飞?
落落耶:哈哈哈~我谢谢你啊。
An:既然如此,那你抓紧办一下手续吧。随学校出国需要有监护人同意,给[表格]。
落落耶:……哎哟!
An:怎么啦,你还在跟你爸闹别扭?不是回家了吗?
落落耶:那倒不是,就是……我爸爸出国了!!!
An:……
An:尴尬。
An:……难道,你要找伊涟美签字?!
季落脸一黑。
明显宫祺安也想到这件事。
豪门世家里,最不好相处的就是父亲的原配子女与后来的继母。
——更别提还有一个带儿子来的继母!
落落耶:我疯了吗?
An:我觉得不行,所以我还有一个方法。
落落耶:什么?快说!
An:嗯……我觉得吧,反正只是个签名而已,你怎么签都无所谓,只要最后他们批准了,就能去咯。
落落耶:……啧。
落落耶:你这么会搞事你爸知道吗?
An:你管呢。
An:明早就飞,时间不多,提前一周到洛杉矶适应环境集中训练,还有你这个体力需要强化,抓紧吧哈哈。
季落陷入沉思。
然后就像是在油画上签名似的,手指微动,在签名框里大大方方落下‘JL’二字!
——宫祺安不是说淮青股东是我家的么?
我就自己签了,不好意思,给不给通过?
没过一会儿,学校的确认email传来。
您已被批准参加世界青少年网球比赛,请携带证件及必要的行李,于周一早9点于B市国际机场集合……
季落稍稍挑眉。
真……这么简单?
不过既然目的达到了,季落便不去深究,毕竟体力训练是正经事。
明天就要飞洛杉矶,季落定定神,给徐教官打了电话,和他商量好近一周的训练安排,自觉执行。
直到睡前,L才发来信息。
L:我看新闻,你要和宫祺安要双打?
落落耶:哇这都能上新闻吗?
L:【又是一年世界青少年网球比赛,淮青私学本年度是否能夺冠归来?前年男单冠军选手复出,但此次竟然将以双打选手身份出场,他的队友是……】
落落耶:参加一个网球比赛而已,看给这群八卦人无聊的。[托腮.jpg]
落落耶:明天就飞美国了,还是等我拿奖杯的新闻吧[嘿嘿.jpg]
两人又随便扯了一会儿,季落便睡觉去了。
隔日,刘叔送季柏池和季落一起去机场。
季柏池毕竟只蹲了一个小时,身强体壮的,现在也就是双腿走路不太利索。
但季落可不是,周六魔鬼训练,周日又自己训练,今天周一依旧处于乳酸堆积的酸胀期,于是季落难得成了个落魄小鸡仔,往飞机上虚弱一躺就开始睡觉,也没注意到底有谁跟团一起去集训——
直到落地前,季落恍恍惚惚醒了,又听见有点熟悉的声音在八卦。
“祺安哥,你为什么要和季落双打?”
宫祺安:“唔,因为没双打过?”
“我、我会给你一直加油的……”
宫祺安:“谢谢。”
季落耳尖动了动,总觉得这个说话的女生声音有些耳熟。
女生:“我和娇娇订了一个环境特别好的放松酒吧,一会儿下飞机一起去玩吧,祺安哥?”
宫祺安笑了声:“我们不是提前来集训的么。”
女生:“啊,是呀,但是……嗯,祺言哥他们也在美国呢,这次听说淮青来打比赛,我就安排了聚会……”
宫祺安:“哦,我哥也在?他怎么没跟我说……他又去洛杉矶干什么?那可以,什么时间,你等下把地址给我。”
“好啊,那你晚上一定要来啊!”
说完,女生欢欢喜喜地走了。
季落这才睁开眼,感觉到身边的座位晃了一下,是宫祺安坐回来了,主动而规矩地系好安全带。
马上落地,季落动作十分缓慢地调直座椅靠背,打开遮光板,问:“你粉丝?”
宫祺安:“不是。”
季落:“那软了吧唧的语气还要约你不是追求者是什么。”
宫祺安笑了:“哟你懂得还挺多。”
啧,季落当然懂了,上辈子季凌身边那群绿茶婊一个个的都是这个语气——哦?怪不得刚才那女生的声音听起来耳熟,是前几天那个温雪娇的塑料姐妹。
宫祺安:“那女生叫尤诗妍,是喜欢我吧。”
季落:“……你这理所当然的习惯的语气。”
宫祺安耸耸肩:“习惯就好,太受欢迎了。”
季落一脸无语,没想到宫祺安青春阳光的外表下竟然那么自恋。
淮青私学毕竟是少爷小姐们的学校,因此安排的酒店档次相当高,并且给宫祺安、季落这样的还安排了单独的套房。
下午,两个人在酒店的网球场随便打了几球。
一开始还浑身酸痛,但是活动开之后,季落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好多了,连带着和宫祺安打球的气势也直直上升!
宫祺安笑问:“你这两天滋补的不错?前几天还跑几步就喘,今天这么欢快?”m.xiumb.com
“当然。”季落捏着球,前颈扬起漂亮的弧线,手腕翻动将网球抛上半空,“我干什么不行?厉害着呢。”
漂亮的发球!
你来我往,酣畅淋漓,夕阳西下的时候,宫祺安问他:“那你喝酒厉害吗?晚上要和他们聚会,听说他们喝得很厉害,你去么?不过去不去都行吧,去会被恶意灌酒,不去会被恶意评论你不合群。”
唔……
季落沉默一会儿。
“这个喝酒玩游戏吧。”季落慢腾腾地开口,“我也蛮厉害的。只是喝完结束的后果,恐怕没人能承受……”
宫祺安眨眨眼,“比如?”
季落神秘一笑。
“宫祺安,你不是看那高彼安不顺眼吗?巧了,我也看不惯季柏池。虽然我不屑于和小学鸡一般计较,不过为了这几天清净的集训和比赛,我觉得,得给他们点下马威看看……拿住把柄,让他们少作些妖。嘻嘻。”
*
上辈子,季落十八岁毕业以后就过起了闲适的富家少爷生活。
虽然已经是季家的实际掌权人,成年后也可以实际操控集团事务,可季落依旧将重担丢在季凌身上,毫无心理压力地浪费一身真才实学,成为了纨绔子弟中的灵魂人物。
少爷小姐们都喜欢做什么?
喝、嗨、爽、浪。
要说喝酒……嘛。
可能,没谁能玩的过季落哦。
夜晚的酒吧街灯红酒绿,动感的音乐声震动着人心,空气中隐隐漂浮着酒精的气味儿。
季落和宫祺安一起走进酒吧。
诸位淮青的小朋友们,看见两位最不可想象的世家少爷出现在这种场合,惊呆了。
“真、真来……”
“尤诗妍说的是真的?宫祺安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啊!”
“别说宫祺安了,季落才是真不该出现吧,他明明是个社交废……哎哟打我干嘛!”
“闭嘴,你想得罪谁季家吗?”
尤诗妍眼睛一亮,跑上前去迎接,“祺安哥你来啦!”
女生目光落在季落身上,“这……”
宫祺安不着痕迹地躲开她要贴上来的身体,把季落往前推了一把,“毕竟是网球社的新成员,我带他来和各位打声招呼,不然实在是不礼貌。季落?”
季落闲闲笑着,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十来个参加的喝酒活动的少爷小姐们。
“大家好啊。”
漂亮的男生笑吟吟的,这一弯嘴角,竟然让好几个小女生红了脸。
幸好酒吧灯光昏暗,别人发现不了我们脸红——啊啊,可是季落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以前的阴暗气质什么的跟现在南辕北辙,无法、无法同日而语!
他修长的手指夹起香槟杯。
暗色的环境,巧妙地掩盖住了他眼底的凉薄。
Vip桌边围坐着神色不明的季柏池、高彼安、凌永、温雪娇、尤诗妍……还有许多看着面熟,貌似是天台欺负人的小学鸡,还有湖边八卦的绿茶婊。
当然,也有一些季落没见过面的同学。
季落微微抬手,先礼后兵。
先看向高彼安:“社长?”
高彼安莫名觉得后背一紧,“怎么?”
季落:“不怎么,你紧张什么啊——希望我们能拿下一个冠军回去。干杯?”
同学们的目光都看着他们,高彼安强压下毛骨悚然的感觉,碍着面子,和季落干杯。
季落第二个找季柏池:“柏池~”
季柏池:“……你干什么老这么叫我!”真是都出阴影了!
季落微微弯下桃花眼,若有若无地扫着周围的同学们,“爸爸要是知道,我们能拿个冠军回去的话……他一定会高兴吧?柏池,干杯?”
季柏池:“……”
季落练就了一身无法让人抗拒的,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功力,毫无压力地带着大家喝了起来——
小学鸡怎么玩的过久经沙场的季大少爷,没过一会儿,季落就带着大家喝下好几圈酒!
大家都开始晕了!
“季落你可以啊。”
“真没看出来!”
“这么能玩?原来喝酒这么有意思!”
“快再来几个游戏,速度,谁不喝谁就是孙子……老子喝死你们……”
音乐上头,酒精更上头,季落闲闲地笑着,似乎根本不受酒精影响,开始带大家玩游戏。
——当然是激烈的喝酒游戏,输一次,喝一杯,季落手段高明,输的少,还能同时精准点艹季柏池和高彼安。
他配合着宫祺安,没用多久,把这一群傻孩子杀了个片甲不留!
卡座上,歪七扭八地躺了一片。
高彼安甚至还在神志不清地嘟囔:“季落,你他妈跟谁装呢,来啊,喝不了的是孙子……”
季落定定神。
差不多了。
他垂眸,打开手机相机,冷笑一声,凑近一些问,“高彼安,你喝多了吧?”
高彼安又重复一遍,可惜涨红的脸和口齿不清的话语根本没有‘我还清醒’的说服力。
季落‘啪啪’像是扇巴掌似的拍两下他的脸,“喝不喝了啊高彼安。”
“……”
季落录着像问:“喝不下去的是孙子吧高彼安。”
“……操……”
季落哼笑,“还不赶紧叫爷爷?”
“草……尼玛的,季落……”
还不服?
季落淡然夹住一个酒杯就往他嘴边靠,作势要强灌,当然高彼安早就不行了,赶紧没意识地推拒:“爷爷、爷爷!不喝了……”
呵~
再嘚瑟?
季落直起身,收起手机。
在场唯一还比较清醒的宫祺安,看着季落这一波操作都震惊了:“你怎么这么能喝?”
季落闭了闭眼,这时眩晕感开始上头,稳住声音说:“……我也喝了不少。”
“对啊!所以我才说你能喝,你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就连宫祺安都有点打晃,要不是看着这一群同学不能没人管,宫祺安真想回去睡觉。
季落按按眉心,“我不是……能喝。我是反应慢,劲儿还没上来。而且,没达到目的之前,可以控制得住……好,高彼安这些人的丑照我已经掌握了!看他还敢来找事儿……再来,我就把他叫爷爷的视频发到学校论坛去。”
虽然还能正经说幼稚话,但季落已经明显感觉酒劲已经上涌,毕竟这个身体没太喝过酒,刚才已经努力控制了,难道还是高估了自己吗?
算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后面怎么样也无所谓。
想到每次自己的‘喝酒后遗症’,季落觉得脑阔有点疼。
深吸一口气,季落卷翘的睫毛不断地往下垂,扶住旁边的座椅靠背,抓住宫祺安的胳膊:“刚说劲儿还没上来,就……哎,完了宫祺安,我……待会儿我要是……要是……你别嫌弃我啊。”
他意识逐渐朦胧,但还能控制自己靠着沙发侧面站直。
宫祺安纳了闷了,“你要干嘛?我嫌弃你什么?”
“——哎,祺安,你们在这里啊!”
宫祺安和季落同时回头,看到两个人影。
走在前面一点的是刚才说话的人,俊逸又温和,与宫祺安哥俩好地打过招呼,说:“刚才我们两个还有事,来晚了,给诗妍打电话她也不接,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季落注意到,这人的后面还有一个身体中散发着冷感的高挑男人。
少年咬了下嘴唇。
之后宫祺安说了什么,季落完全听不见了。
意识逐渐模糊不清。
少年桃花眼因醉酒而泛起潋滟水光,迷蒙之中,目光紧锁住后边那个高挑的身影。
他的双腿修长,肩膀又宽,西服挺括,系着端正的领结,特别像个人……
季落想努力睁眼看看他,但眼皮好沉抬不起来,只看得见对方冷峻的下颚线条。
垂眼,还有瞧见……一只毫不犹豫与自己十指相扣的大手。
引以为豪的自控力瞬间消失。
他软在那人身上。
接着,像个树袋熊似的,扒拉着往对方身上贴。
腻腻歪歪。
甚至窝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贪婪地吸着男人散发出的熟悉气息,贴着人家耳根小声说:“唔?嗯……哥哥,你去哪里了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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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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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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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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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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