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如薄烟,细细密密。
不远处的堤坝上,杨柳柳依依。
一位粉裳少女撑着一把红纸伞,微微抬着下巴望着眼前的年轻公子:“听爹说,此去路途遥遥,可能还会有盗匪出没。表哥,你要小心啊。”
年轻公子嘴角带着笑意:“不必担忧,尽管安心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你别忘了你的承诺啊。”少女含羞说完,低下头转身跑了。
“小姐,等等奴婢啊。”
孟思圩望着远去的主仆两人,眼底满满的笑意,十里红妆迎娶佳人,怎么会忘?
李绵绵跑了一段路,再回头,孟思圩已经不见了,心里难免惆怅。
钏儿追上来,猜中她的心事:“小姐,您是不是担心表公子路上的安全啊?放心吧,公子自小文韬武略,就算遇上强盗,也能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李绵绵闻言笑起来:“也对,表哥那么厉害。即使遇到危险肯定也能化险为夷。”她心胸忽然开阔起来,瞥见不远处的游船:“咦,钏儿你瞧,湖上多了一艘大船哎,咱们正好搭那艘船回去,省的饶远路过桥了。”早些溜回家也省得被长辈发现教训。
李绵绵再次小跑起来。
身后丫鬟紧追,感叹小姐的精力旺盛,成天不是跑,就是跳,也不嫌累。
李绵绵早早等在岸边,船舶靠岸,下来一位锦衣公子,身形高大,气势逼人,她没来由心生胆怯,握紧手里油纸伞,避着他准备登船。
“大胆女子!”锦衣公子身后的侍从大喝一声,亮出手里的剑。
李绵绵受惊后退。
锦衣公子先呵斥了左右,视线回到眼前的少女身上,她从一出现,他便看到了她,一身粉裳,步伐轻盈。
近看眉眼精致,肌肤胜雪,比画上的美人还要美。
“姑娘,吓着你了,一群粗人,切莫见怪。在下萧远道,失礼。”
李绵绵觉得名字很耳熟,她被他看的不自在,浅浅屈膝回礼:“是小女子唐突,应等公子下来再登船。”
她音未落,他旁边的侍从就开始笑。
萧远道眼神扫过去,众人方才收敛。“送这位姑娘到对岸。”
李绵绵不解,船夫为什么要听萧远道,难不成船是他的?来不及细想,她还是上了船,回家要紧。
很快,游船靠岸。
她和侍女一前一后的走,第六感察觉到有人跟踪,她回头只觉得后颈钝痛,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等她再醒,天已经黑了。浑身燥热难耐,手脚无力,喊钏儿没有人应。
喊来人,也没有人应。
人都去哪里了?
这时门口男人不耐烦的骂声:“他妈的!什么样的宝贝非要老子大晚上亲自过来取?要不是稀世珍宝老子抽死你!”
“少主明见,是魏世子说的。”
萧远道抬腿踹开大门,哐当一声,大门歪了。
身旁的人上前掌灯。
室内变亮后,李绵绵一眼看到白天自称萧远道的男人,难怪她觉得声音耳熟,居然是他。
“你........你把我掳来的,你.....登......”登徒子三个字还未说完,她昏了过去。
萧远道夜视能力极佳,跨进门槛时便认出了她,此时快步上前试脉搏,中了春风度。肌肤烫的吓人。
这么美的女人,叫别的男人当她的解药她太亏了。
他自己来,又正中了狗日的下怀。
摸着她身上的布料,想到她的言行举止,像本分人家的女儿,她醒了会不会寻死觅活?ωωω.χΙυΜЬ.Cǒm
他斟酌了一番吩咐人取水。
下人以为他要沐浴,弄了一大桶热水,他看到后骂骂咧咧要求换成凉的。
李绵绵虽然浑身无力,但她意识还算清醒。
早知道她该听表哥的不去送他。否则也不至于被人掳到这里,这么想着难过的直流泪。
下人按照萧远道的指示备足水,他清退所有人,动手解她的裙带,她察觉后又惊又怒,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她是被冷水冻醒的,尖叫着呼喊救命,求生的本能让她扶住沐浴桶的两边想要逃离。
“怕冷就要用人,你自己选。”
李绵绵哪里听得明白,她冻得浑身哆嗦。也不知道被冻了多久,她感觉身上的燥热下去了,恍惚中触碰到火堆,她紧紧抱着不肯撒手。
……
清晨,窗外传来唧唧啾啾的鸟叫。
李绵绵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男人怀里,又是一阵惊呼,连滚带爬的躲到床角,她暗中检查身上的衣服,明显不是她的。
肯定是这个流氓换的,她身上好难受,感觉被人打了一顿似的疼。
萧远道!
她想起来了,将军府的少公子也叫这个名儿。
真想不到美名在外的他是这种人。
“是你非要搂着本公子睡。”萧远道坐了起来,闷闷的说。
他其实早就醒了,怀里的人搂住他的脖子,浑身软乎乎的,手像收敛了爪子的猫,他没舍得甩开。
李绵绵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自己送上门的吗?非得搂着他睡觉?这得是多不要脸的人说出来的话。
萧远道清了两下嗓子:“你叫什么?家在哪里?”他昨晚已经吩咐人去查了,只要他唤一声,立刻就会有人来汇报,但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
但回应他的,是她的哭声。
萧远道哄了两句不耐烦:“哭哭啼啼!你知不知道女人在男人面前哭,会触男人霉头?”
李绵绵哭的更大声:“呜呜.......”
萧远道:“........”
萧远道起床准备让她冷静冷静,他穿戴后离开。
侍从迎上前汇报李绵绵的身份。
江陵城中首富李家家主的小女儿李绵绵。
李家善经营,城中的商铺钱庄,有一半是李家的产业。李绵绵昨晚失踪,李家已经报官。
“李绵绵?”萧远道默念。绵绵,果然人如其名,哪里都软软的,绵绵的。
“是。”
“你去传个话,让她家来这里接人。”萧远道说。
“是。”侍从接了命令并未走。
萧远道:“还有什么事?”
“据属下打听,李姑娘有婚约,现在又成了您的人。直接被从这里接回去于您的名声也有损。”
萧远道眸光微敛,有婚约?送回去未婚夫还要么?
他思绪回转:“我知道了。”
他等会儿回去和她聊一聊。
萧远道往主院走,远远看到事情的始作俑者,捏着拳头冲上去:“他妈的,送女人你送什么样的不好,送个良家女子。”他什么也没干成,却被当成了流氓。
魏风急急逃窜,并叫人拦着萧远道,而后争辩道:“还不是看你喜欢的紧?!我在茶楼瞧得清清楚楚,你的眼睛跟着那美人跑,我命人把他抓来送给你,你睡一觉跑过来打我,过河拆桥也没这么快的吧?”
萧远道:“她是愿意的吗?”
魏风心虚,随即又理所当然的说:“跟了你,是抬举她。”
萧远道:“我他妈打死你!”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跳了塘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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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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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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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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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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