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焰不答。
姑娘的声音浸在风里,细细碎碎的:“好,我知道了。”
沈焰始终不看她。
知道就好,知道就离我远一点,别再靠近。
这时,江漓忽然往前迈了一步:“沈焰,我们不止是邻居的关系。”
“嗯?”
他下意识的抬头。
“你昨晚吻过我,我们是接过吻的关系。”
沈焰:……
乱说,明明只碰了下脸颊。
仓皇中,他脱口而出:“昨天我喝多了,不记得了,如果做了些什么冒犯你了,我跟你道歉,那个……不作数的。”
啧。
这话说出来,他都想痛扁自己一顿。
太渣男了。
他有些懊恼,觉得话说过分了。
“原来你不记得了。”
沈焰动了动唇,刚要开口,眼前站着的姑娘忽然动作了。
她靠近了些,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让他低下头,吻在了他唇角。
那一瞬间,沈焰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睁大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姑娘,绝美的容颜,淡雅的梅花香,让人意乱情迷。
起风了,很凉。
但他什么都听不到,“呼呼”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巷子外“汪汪”的狗叫声。
几秒后,江漓松开了他。
姑娘后退一步,神色如常,好像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我不会跟你道歉的,因为这个吻要作数。”
红了脸的沈焰魂还没回来。
江漓走到门口,停下来:“你要走,我不拦,如果不回来了,我就去找你。”
这是昨晚他问“如果我不回来,你还会等我吗”时,她的答案。
沈焰慌了。
人走了很久,他才渐渐找回了心跳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
不受控制的那种快。
糟糕啊,真的糟糕。
心好像丢了。
……
江漓洗完澡出来,听到手机响了。
是苏云笙的电话。
她声音听起来很兴奋:“我今天晚上应酬的时候,在走廊看到一个女人甩了江淇一巴掌,把她脸都打肿了,你是没看到她那个狼狈样,看到我的时候,她还瞪我,我毫不客气的瞪回去了,你知道吧,她那双眼皮是开的,那动刀的医生技术肯定不好,她瞪我的时候,我都怕她眼珠子掉出来。”
江漓淡淡的应着:“哦。”
她从来都是这种事不关己的语调,苏云笙没觉得不对劲,继续吐槽:“我听说前不久她去垫下巴了,我就搞不懂了,江家也没亏欠她什么,要用钱也随她用,怎么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医生呢?那下巴……啧啧啧,蛇精转世都没那么尖,戳死自己的节奏!”
江漓坐在床上,身子往后靠了靠,纤细的小腿腾空着晃了晃:“云笙。”
这是有话要说。
苏云笙抛弃了江淇整容这个话题:“嗯?怎么了?”
隔了很久,江漓才说:“他要走了。”
语气很平,听不出丝毫的难过与不舍。
苏云笙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谁:“那个渣男?”
江漓纠正:“不是渣男。”
“行行行,不渣,”苏云笙顺着她,“他要走,那你怎么办?”
江漓说:“他不喜欢我。”
苏云笙:……
第一次看到被人拒绝还能这么云淡风轻的。
她问:“你告白了?他拒绝了?”
只要不说话道一声“是”,小苏总会发动自己在京城全部的人脉关系把那个渣男给找出来,把他剥了皮,拆了骨,再挂树上吊个三天三夜。
不能阉,总有办法教训他。
然而,江漓却说:“没有。”
小苏总懵了。谷
那怎么知道他不喜欢?
江漓垂着脑袋:“我吻他了。”
苏云笙:……
这跟直接告白有什么区别?
等一下,吻?
小苏总倏地瞪大了眼。
她家不说话这么勇的吗?
“那他呢?什么反应?”
江漓回忆着:“没有反应。”
苏云笙:……
都这样了还没反应,要么是渣男不想负责,要么是身体有问题。
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可能,都不行。
“漓儿,我明天就来接你回京城,好不好?”
她受过太多的皮肉之苦,若这一次痛了心,伤了情,那就真的没有一处完整的了。
江漓没有考虑,马上回答:“我不想走。”
怎么这么固执!
“我想再等等他。”
苏云笙:……
无药可救。
行吧。
劝不动,只能帮。
以下是小苏总的建议:“你既然都敢吻他了,那就干脆一点,睡了他,睡的时候呢,记得别做措施,等有了孩子,他不认账也不行!”
“不好。”江漓否决了。
小苏总无语。
又快又省事的方法,为什么不用?
江漓说:“我不能欺负他。”
苏云笙:……
挂电话吧,咱们聊不下去了。琇書蛧
……
周末,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不大,却很密。
周家果铺正常营业。
沈焰拖着行李箱从五号院出来,他撑着伞走在石板路上,细雨朦胧,犹如漫步于云雾之中。
来到周家果铺门口,他停了下来。
收好伞,沈焰跨过门槛,进去。
视线扫了一圈,江漓不在。
收银台旁的陈月香听到动静,抬头:“诶,邻居朋友。”
邻居朋友红了耳尖,同时往后院的方向瞧了瞧。
陈月香看出了那么点意思:“找江漓啊?”
沈焰立马别过脸,神情很不自然。
视线飘向了苹果,他说:“买些苹果。”
陈月香走过来,扯了个塑料袋,手里装着苹果,嘴里念叨着:“可惜喽,江漓不在。”
沈焰愣了愣,心口忽然痛了下:“她去哪儿了?”
这下,陈月香看不懂了。
邻居朋友是什么意思?
醉酒后醒过来时提起江漓分明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态度,可现在听到人不在了,又好像很急,很在意。
到底哪个才是真心的反应?
既然急了,那就再急一点。
“你管她去哪儿呢,反正你又……”
话没说完,身后有脚步声,伴随着响起的还有收伞的声音。
沈焰回头,看见了江漓。
陈月香:……
说好了十点再来的,现在才九点。
江漓看了沈焰一眼,注意到他身旁的行李箱,接着目光移开:“陈姐,苗苗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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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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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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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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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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