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牛蛋挺尴尬,把花往沈焰怀里一丢,走了。
“诶,别忘记,都有。”
五号院的租客是吧,你等着!
不等人走远,沈焰将那花轻轻一抛,丢进了周家果铺门口的垃圾桶里。
江漓把喝光了姜茶的保温杯还给他:“谢谢你。”
沈焰瞥了一眼,接过。
“阿漓。”
“嗯。”
他这样喊她,她都会答应,条件反射,完全不经过思考。
沈焰把她拉近了点,她没有反抗。
“以后除了我,其他人送你东西,一律不能收,明白吗?”
她不会,他就教。
教她七情是他,六欲也是他。
而江漓的点却在“其他人”三个字上:“云笙也不可以吗?”
沈焰问:“京城苏家那个?”
江漓点头。
他笑了,眼睛像弯弯的月牙:“可以算上她。”
阿漓可以有很多人宠,但她只能宠他一个,他也只爱她一人。
她再点头:“好。”
瞧,小妖女多听话,只听他的话。
“阿漓,”沈焰又再靠近了些,他的脸贴近她耳边,“听见了吗?”
江漓身子微微后仰,抬头望着他。
耳边有风声,还有心跳声。
“扑通扑通……”
是她自己的。
意识消散前,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来自沈焰。
“听到了吧,你的心在动,乖乖的,让它活起来,活得像正常人一样。”
……
阴冷漆黑的牢狱中,只有墙上一扇小窗能透出点光。
牢狱中央,是一根粗壮的十字木桩。
身形纤细的姑娘被八条黑色的铁链紧紧的捆住,双臂张开成一字型,固定在这十字木桩上。
那铁链看上去轻巧无比,实际沉重万分,锁得那姑娘动弹不得。
在她的心口,有一束光。
每过一刻钟,那光就会闪烁。
这是她最痛苦的时候。
“啊……”
钻心裂肺,像亿万根针同时刺中心脏的痛。
嘴角有血渗出来,一滴一滴。
有的顺着脖颈滑下,有的直接落入地面,有的干涸在唇角,留下血痕。
姑娘嗓子哑了:“我要杀光你们,一个不留!”
……
江漓平静的睁开眼睛。
刚才的牢狱,是她梦中的场景。
借着微弱的光,她看清了姑娘的脸。
是自己。
另外,那姑娘没有腿。
牢狱的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水潭,她痛苦到极致时,底下会扑腾出激烈的水花。
一条结实有力的尾巴,缀着金色的鳞片。
鳞片之上,血迹斑斑。
像龙。
一个人身龙尾的姑娘。
江漓平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这时,沈栖从外面进来,看到她睁眼,放下手里的杯子,跑到床边。
“姐姐,你醒了?”
江漓坐起来,面无表情的看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沈栖身上。
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顶上,连装饰用的扣子都规规矩矩的扣好。
“姐姐,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栖双手伏在床沿,仰着头,眨着眼。
他眼睛很像沈焰,内眼角下勾,眼尾微翘,柔中带媚,媚中显美。
“沈焰呢?”江漓问。
沈栖:!!!!!
撒糖了撒糖了,醒来第一句就问哥哥!
“哥哥去周家果铺了,替你看店。”
江漓“哦”了声:“这是哪儿?”
沈栖笑眯眯的,眼尾弯成个小月牙,满满的少年气:“是哥哥的房间啊。”
他耸着肩膀,往前趴了点,又补一句:“是哥哥抱你回来的哦~”
语调里的小兴奋,打着弯儿。
沈栖不是糖唯,江漓姐姐的身子,他还是关心的:“姐姐,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江漓摇头。
沈栖不放心。
他摸了下江漓的手背,冻得像冰。
“姐姐,你的手好冷,是不是感冒了?”
江漓再摇头。
她不会感冒,不会发烧,再冷再冻也不会。xiumb.com
所以父亲说,你这只妖啊,万年成精了呢,不止心硬,命更硬。
江漓翻身下床,行动如常。
她整理好床铺,道了声谢,离开了。
沈栖没阻拦。
因为哥哥交代过,她若醒了,要走不用留。
这是给姐姐充分的自由吧?
这是尊重她的意思吧?
沈栖摇摇头。
用哥哥的视角磕CP,简直是玻璃渣里找糖吃。
……
周家果铺,陈月香回来了。
她在谈江漓。
或许是得知她晕了,又或许是随意聊起的话题。
“江漓虽然是被我捡回来的,不过她真的是我们家的恩人,大恩人。”
沈焰正在整理空了的箱子。
他眼尾瞥了陈月香一眼,没问,因为知道她会接着说。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北港市人民医院。”
“那会儿保险公司的给我列了个单子,上面一样一样的,都是钱。”
“财旺刚走,家里没什么存款,这么多钱,我哪儿赔得起,所以就想着找受害者说说情,是不是能减一点,或者分期付都行。”
陈月香到死都会记得那个场景。
穿着单薄病号服的姑娘,站在医院的人工湖旁。
“江漓小姐,我叫陈月香,是,是撞伤你那位司机的老婆。”
陈月香站在她身后,那人回首,姿容端丽,有一瞬,她以为见到了神。
她没说话,眼神也很淡。
陈月香硬着头皮道:“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丈夫给你造成了伤害,可,可是我们家,家里没有那么多钱,这么一笔赔偿款,我们……”
她从湖岸上走下来:“不用赔了。”
那一刻,陈月香脑子是懵的。
不用赔了?
真的假的?
老天爷真的给她们家送来了一尊神?
陈月香转头,盯着江漓的背影,不敢相信:“您,您意思是说不用赔钱了?”
江漓没回头:“嗯。”
陈月香差点就跪下了:“江漓小姐,您是我们家的恩人,我,我一定会报恩的,我……”
风吹过,姑娘的声音飘过来:“随你。”
回忆结束,陈月香再次感叹:“你说这世上哪儿会有这么好的人,偏偏给我碰上了。”
沈焰笑笑,没接话。
他摸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出去。
“帮忙查一个人。”
对方秒回:“二爷请吩咐。”
没有必要,沈焰不会找这个人。
他熟练的在键盘上敲了两个字:“江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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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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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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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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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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