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屹川看着这个坐在自己对面这个过分好看的男人,很难将他跟杀人犯联系起来。再者,顾星野看着年纪也不大,太平路二十年来的案子不可能都跟他有关。
“江队长别误会,杀人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顾星野见江屹川的神色严肃了不少,很轻易就猜到他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虽然喜欢被他关注,不过怀疑之类的大可不必。
顾星野两手交叉放在膝盖上,貌似随意来了句:“江队长,你来找我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
江屹川当下想起自己的初衷,思路转了转故作轻松对着顾星野温和笑笑:“顾教授果然料事如神。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想同顾教授求助的。”
顾星野扯扯嘴角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往前凑了凑:“江队长不用客气,有什么需要直说就行。”
“我就是想知道,有没有可能通过催眠看到别人的记忆。”
“别人我不清楚,但是如果是我的话可以。”顾星野语气坚定,眼神里都是自信满满。
江屹川犹豫片刻便做了决定:“顾教授,能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吗?”他略过小男孩身份不提,只问顾星野能不能在不刺激当事人的前提下看到他记忆。
顾星野答应的痛快,直接点了头:“当然可以。”
案件调查还在进行,目前线索少的可怜,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受害者的儿子。
江屹川不知道自己找顾星野来对不对,可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应该这么做。
两人并肩走进医院,个子高挑脸又帅,一路吸引了不少视线。
孙博远守在病房外打瞌睡,生怕孩子有意外。因为昨天到今天都在查案没怎么休息,即便是想强行清醒还是靠着墙壁想睡觉。这边刚打了个哈欠把自己吓了个激灵起了,起身就见江屹川迎面走过来,后面还带着一个小帅哥,看着有些眼熟。
“江队,这位是?”孙博远麻溜站直了身子,刚问出口忽然想起昨天在队长手机里面见过这个人。彼时他还误会了,差点以为是江屹川的女朋友。
江屹川站在两人中间,语气自然做了介绍:“这是南城大学顾教授,心理学专家。”
“哦哦,顾教授你好。”孙博远听到教授这个头衔第一反应就是好年轻,甚至都没注意南城大学这个前缀。面前的这张脸任谁看都会夸好看,但是比着颜值更出众的是他的气质,哪怕初次见面也莫名让人好感。
顾星野对孙博远也很客气,礼貌给了回应,转而看向江屹川:“江队长,人在哪儿?”
“里面。”江屹川来到病房前推开门,示意顾星野进来。
孙博远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不由问了一句:“江队,你们这是?”
“我请顾教授来给做催眠,看看能不能从孩子这里找到突破口......”
孙博远还没发表意见,身后就已经传来了斩钉截铁的否决声:“不行!”
顾星野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走上前,脸上还带着明显愠气。顾星野扫了一眼他的胸牌,精神科主任徐天应。
“江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天应堵在病房门口,两手背在身后,语气当中带着指责,“病人的状态根本受不了任何刺激,你怎么可以随便带人过来?!”
说话的时候还不忘白了顾星野一眼,显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即便如此还是冷哼一句,故意问了句:“你也是心理医生?在哪家医院工作,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顾星野面不改色做了自我介绍:“南城大学心理系,顾星野。”
“南城大学?”徐天应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心里直接把顾星野跟野鸡大学挂了勾,脸上的不屑都懒得掩饰,“我做心理行也快二十年了,从来没听过南城大学心理系。”
徐天应是正经科班出身,再看顾星野的模样长得出众穿衣打扮又高调,直觉是个虚有其表的学术骗子。
“江队长,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从业者我有义务提醒你,不要找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冒险。到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你能负责吗?”
顾星野还是第一次被人用“乱七八糟”这种字形容,挑挑眉只觉得好笑。
没等他表示,站在他面前的江屹川已然开了口:“顾教授很专业,我相信他的业务能力。”
“江队长......”
徐天应还想说什么,江屹川斩钉截铁扔了句话出来:“有什么事我负责,就不劳徐主任操心了。”
“你负责,你能负责吗?”徐天应被怼自觉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下意识就想跟江屹川争论。心头道理一大堆,可是对上江屹川那双清冷锐利的眼睛,忽然就把自己要说的全忘了。江屹川平时话不多的样子,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不会同别人为难。
然而说到底他也是军人出身,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强大气场。
想要顶住压力跟他对抗需要极大的勇气,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徐天应自问做了这么多年的精神科主任心理素质已经是极好,没想到现在江屹川面前落了下风。气势上一旦输了便没有什么威信可言,徐天应没有坚持自己的反对,却还不忘丢了几句话出来给自己挽尊。
“既然江队长信任一个非专业人士那我也没办法。可是在他接触病人之前我有必要再跟你强调一遍,病人现在情绪波动极大,根本没办法进行任何催眠。你可以带这位顾教授进去,不过必须对所有可能出现的局面负责......”
徐天应说话的时候慷慨激昂,仿佛江屹川带人过来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想说的还很多,然而下一秒面前的两个人就把他晾在一边,径直去到病房里。
顾星野才懒得听他废话,眼里直接没有他的存在。
病床上的小孩神色苍白眉头金紧蹙,眼球时不时便筋挛一般活动,显然是陷在噩梦之中无法抽身。
看资料也就五岁的孩子,缺少父爱还亲眼看到了母亲被害情形,想想也是可怜。
江屹川西先是看了男孩一眼,随后又转向顾星野:“顾教授,你可以吗?”
当着江屹川的面顾星野毫不谦虚,活动了下手腕笑了笑:“当然可以。”
眼见顾星野伸手触碰男孩额头,徐天应蹙起眉头想要质疑。不想顾星野根本没给他行动的机会,四目相视间徐天应就觉得他的眼睛像深渊,联通一个未知世界,背后有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对视不过一瞬间,徐天应却觉得周身通寒,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定在了原地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顾星野并不把徐天应放在眼里,触碰了男孩眉心后又睁开眼,对着江屹川伸出手来:“江队长,你想跟我一起去他的梦里看看吗?”
身前的这只手白皙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星野这是想跟自己牵手呢。
江屹川眨眨眼,努力将这种奇怪的想法驱逐出脑袋。琇書蛧
虽然人是他请来的,但是对于顾星野这个人他并不了解,也不清楚他有多少本事。
男人天声就有冒险因子,面对顾星野的邀请江屹川几乎没怎么犹豫,略一思考就握住了那只手:“现在我要怎么做?”
对方的体温从掌心传来,顾星野看着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轻轻挑了眉,眼角都有了笑意。
见江屹川还在等着自己回应,顾星野敛了笑意清清嗓子对他说:“待会意识跟紧我就好。”
意识?
没等江屹川搞懂这句话,顾星野已经用他的手指触碰到了小男孩眉心。江屹川只觉得灵魂一晃,再睁眼就站在了一个熟悉却不友好的地方——
雨水很大,夹杂着寒气敲打着门窗。
小巷的路灯坏了几天一直没人修理,视线昏暗道路泥泞,自然不会有人傻到在这种天气出门。
江屹川看着空无一人的狭小巷道,诧异发现自己居然出现在了案发现场。
这种经历对他来说完全是一种新奇的体验,江屹川一时都有些搞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就是那个孩子昨晚的记忆,”旁边的顾星野忽然开了口,体贴的给江屹川做了解释,“我找到了他身体内封存起来的记忆,造了个意识空间用来回溯事件的经过......”
要不是亲身经历,江屹川真的很难相信有人居然可以用造梦的方式读取记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至少从这一刻开始,江屹川决定重新审视顾星野。
就在江屹川把大半注意力放在顾星野身上时,天地忽然晃动起来,四周墙壁都有些倾斜破碎,整个世界都像是要分裂开来。
“顾教授,这是怎么回事?”
相对于江屹川的茫然,顾星野早就习惯了这种局面,神色自然淡定的多。
“这个世界构建在病人记忆基础上,一但病人有什么情绪波动世界也会随之晃动。只要不崩塌就OK,不影响其他。”说话的功夫顾星野掐算了时间,而后对着江屹川道,“这次梦境我设置的时间是五分钟,接下来我们所看到了的都是通过这个男孩子的视角......”
顾星野说完这话,世界翻转,再之后他们就站在了那间狭小破旧车库里。小男孩披着被子坐在床上瑟瑟发搜,委屈看着还在忙着收拾东西的于晓珍。
23岁本该是花一样的年纪,可是因为过早被生活熏染,于晓珍的脸上过早出现疲态。今晚的雨下的太大,积水顺着车库门口往里灌。不想家里仅存的家具被雨水浸湿,于晓珍拿着扫帚一次又一次,试图将积水推到外面。
好不容易等到雨势小了些,于晓珍难得有了休息时间,坐在门口货品后面看着外面的世界发呆。
冬天气温本来就低,加上外面淅淅沥沥下着的雨,于晓敏母子两个的日子格外难熬了起来。
整条巷口街道都不见人影,于晓敏原本打算直接关门今天早休息。
可是就在这时,有个带帽子的男人压低帽檐走了进来。
“先生要买什么”于晓敏习惯性开口问了句,就听对方喉咙之间发出奇怪的声音,“到你了,去死吧。”
丢下这句话后男人大步冲向于晓敏,掐住她的脖子不松手。将人按倒在地的一瞬间,男人手指暴涨像是匕首一般将于晓敏肚子撕开。
虽然已经对受害人的死因有所了解,可是亲眼看到凶手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在自己面前杀人,江屹川眼睛都红了。
“住手!”他想从凶手手里把受害人救出来,可是他的拳头像是无形的风,根本不会对那人造成任何影响。
恐惧、不安、绝望......
或许是因为在小男孩的梦境里,他的所有情感江屹川跟顾星野全部都体会了一遍。
江屹川的眉头痛苦皱起,亲眼看着于晓敏在自己眼前被杀死却无能为力,心中难免充斥着挫败感以及无力感。
就在他的心情马上down到底时候,顾星野的声音适时点醒了他:“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能改变,你现在能做的该做的是看清凶手的脸,这才是你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江屹川猛地回神,想到此行目的转而去到孩子那里。原本蜷缩在角落的孩子颤颤巍巍抬起头,等到看清鸭舌帽下凶手的脸后顿时愣在了原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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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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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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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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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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