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也顾不上许多,白水苏被带走了……他只是担心,没有了他的药,她撑不了多久的。
薛漏月脸色惨白,他薄唇抿紧,忍痛草草包扎后并未歇息,急急带着人循着痕迹追了上去。
晨曦微露,几缕暖阳照射在雪地上映出金黄的光。
雪谷难得有这样好的天气,白水苏抬手挡住阳光,透过指缝看那一丝丝闪烁着的光芒。
薛漏月赶过来时,便看到白水苏坐在雪崖边,怀里是早已冷却冻僵的十一尸体。
雪谷太冷,白水苏的嘴唇已经冻得毫无血色,她脸上的表情恍惚带着悲伤,让人见了便心头微涩。
“苏儿!”薛漏月神色一变,只怕她已经中了寒毒,便要上前去抱她回去。
“别过来。”白水苏轻飘飘的话语仿佛没有一点人气,她说着又往雪崖挪了挪,此时已经坐在崖边,双脚悬在空中。
“好,我不过去,苏儿你别动……”薛漏月不得不止住脚步,心底一股浓重的恐慌,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干涩的开口,“苏儿,那里很危险,你先回来,好么?”
他追寻一晚,伤口溢出的血都结了冰,此时气力用尽,也只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白水苏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轻声问道:“师父,你真的喜欢我么?”
她精神还有些恍惚,脸上泪痕已干,还有碎裂的冰雪凝结在上面。
她叫他师父……薛漏月心头一颤,不过短短几日,他们之间已经横亘了太多仇怨,他从没想过,她还会愿意叫他一声师父。
他喉头发紧,嗓音干涩,冷清外表下一字一句皆是深情。
“惟愿与苏儿,携手相将,白头到老。”
明明知道她不过是问出来报复他,可偏偏他愿意沉溺,愿意将软肋展示给她……他想要的不过是她亲近的一分笑颜而已,可大概,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白水苏木然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她看了眼怀里的十一,喃喃道:“我杀不了你,这样杀了我自己应该也可以。”
薛漏月闻言察觉到不对,惊怒交加,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向前纵身飞去,“不要!”
可白水苏就在悬崖边,她只是抱着十一的尸体轻轻往前一跃,人影衣袂飘飘已经落入万丈雪谷,隐没在雪雾里。
薛漏月在雪崖边扑了个空,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
“啊!”……
悲戚的长啸响彻雪谷,他发冠已失,形容狼狈,仿佛巍巍高山轰然倒塌,山巅之雪崩落一地。
他怔怔然看着万丈深崖,脑海里穿着红斗篷的娇俏少女抱着梅花扑过来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可现在却被他逼得毫无退路跳了雪崖,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薛漏月双眼充血通红,心脏犹如破了一个大洞,冰冷刺骨的寒风穿胸而过,又冷又疼。
“苏儿……”她在报复他,这招实在是太狠了,杀她自己比杀了他要更让他痛一百倍,一千倍……
薛漏月趴在雪崖边一口血喷出,用内力压制的毒素乱窜,流经四肢百骸,乌发一瞬成雪。
他一身白衣雪发几乎跟大地融在一起,只有身上片片血渍宛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像极了那天她抱在怀里的那束。
……
雪谷一面是密林深谷,另一面是万丈深渊,向来无人踏足,可偏偏萧清狂不走寻常路。
萧清狂进不来雪谷,也没心情跟那些机关较劲,他干脆转而来到了雪山另一边,准备用轻功飞上去。
可没想到,此行竟还有意外收获。
黑衣为底,红纹暗绣,萧清狂看着被雪松挂住衣衫的熟悉少女,凤眼微眯,直接飞身轻轻松松将人抱了下来。
触手仿佛抱了一具冰坨子,只剩几丝微弱的气息。
萧清狂眉头一皱,一边用内力温养她冻僵的心脉,一边掂了掂手里的重量,不自觉喃喃,“小丫头这才多久没见,都没二两肉重了。”
他捏了捏白水苏苍白瘦削的脸颊,自言自语,“那些虚伪的正人君子都无聊的紧,不如带你回去养肥了再玩。”
萧清狂仿佛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极好的借口,神医谷也不去了,兴味盎然的直接抱起人便准备回罗刹教。
他自己都没发现原本来时悠悠闲闲的脚步回去时快了一倍不止。
……
这一次精力消耗过大,小白临时造出了小空间给白水苏的精神体休息。
白水苏在小空间里捧着着热乎乎的奶茶,长出了一口气,【终于离开了,上次记小本本的失忆这下可以派上用场了。自从白家出来,感觉就一直在哭,需要当个小傻瓜快乐一下!小白,这具身体还能撑多久?】
小白算了算,开口道,【最多不超过两个月。要不是我用商城的药吊住一口气,你这具身体从上面摔下来时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白水苏嘿嘿一笑,【谢谢小白!】
小白球摇了摇身体,哼了一声。反正它也就是顺口一提,才不是要什么感谢了!
过了会儿,白水苏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十一的尸体收好了么?】
小白翻了个白眼,【我办事,你放心。】
……
萧清狂一路狂奔回罗刹教,正好鬼医在教内,他直接风风火火将人抱到了鬼医的药庐。
鬼医是位脾气古怪的老头,但对于给他安稳地方研究医术的萧清狂,他还是有几分忠心的。
鬼医三两下便让白水苏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萧清狂神色一松,还以为没什么大碍,却听对方冷哼了声,“这丫头外伤好治,只不过她中了噬魂,又在雪地里呆了这么久,寒毒入骨。便是薛漏月,也治不好她了。”
“那她不是死定了?”萧清狂一顿,莫名心口一紧。
鬼医摇了摇头,“噬魂和寒毒两相压制,倒是让她捡了条命。只不过能活多久就不好说了。这两样毒,任何一种受到刺激发作,都能让她生不如死。”
萧清狂有些好奇,坐近了戳了戳她的脸,挑眉喃喃,“一个小丫头而已,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薛漏月对你下这种狠手?他不是你师父么?”琇書蛧
他大概以为她身上的毒是薛漏月下的,白水苏自然是让他越好奇越好。
有鬼医的药,她养了两日,掉崖时的外伤便差不多治愈了。
按理说也该醒了,不过这几天都是一些丫鬟在照顾她,她就算要醒,也要选在萧清狂过来的时候。
毕竟失忆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总是会让人有些特殊雏鸟情节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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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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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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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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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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