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西南小镇来的空降小官吏,即便背着救助西南水患灾民的大功劳,可在东禹皇城这个地方,看的不是功绩,是背后的靠山。
乔仞是七王爷塞进吏部的,而吏部尚书吴启元偏偏又与七王爷不对付。
不仅如此,这人分明是七王爷的人,却时常在朝堂支持摄政王。东禹朝堂谁人不知七王爷与摄政王之间有难以调和的矛盾。
可乔仞此人,许是不曾沾染朝廷的虚伪风气,做事坦荡,为人光明,心里想的与做的一致。
即便他只是个小官,这样的一个人在朝廷上,也让那些官员极看不顺眼。
那一日,本是个好天气。
离诗诗在皇宫待得憋闷,想出宫走走,正巧就看到一个官员故意撞了乔仞一下,乔仞不小心踩到他的鞋子。
那官员就当众逼迫乔仞跪下给他擦干净鞋。
路过的官员个个都在等着看好戏,七王爷在军营,许是还不知道自己带回来的人,受到如此屈辱。
离诗诗远远地看着,嘴角勾起讥诮的笑容,若是她将乔仞受欺负的事告诉七王爷,说不准会取得七王爷的信任,或许还能得他高看一眼。
然而,正当她准备赶往东营时候,她却看到那个如青松一般的男子,毫不在意地蹲下身,用袖子擦干净了官员鞋上面的灰尘。
乔仞模样清秀,一身粗布麻衣也难掩其高雅气质。
只见他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后,起身致歉,“是乔仞冒犯,对不住。”
如此坦荡,如此平静,倒是给离诗诗看笑了。
要么这人是个傻子,人家在故意欺辱他也不知。
要么,这人胸中有丘壑,旁人的行为眼光影响不得他分毫。
离诗诗觉着,乔仞该是后者。
可离诗诗可是见惯了朝堂上,那些得理不饶人的嘴脸的。
他清风拂面,大度忍让,可不见得别人与他一般。
那官员得理不饶人,“乔大人从小地方来不懂规矩就算了,是不是也该好好打听一下。本官这鞋可比你这条贱命还贵,你一句对不住就想了事,莫不是以为自己有七王爷撑腰就以为没人敢动你了?”
离诗诗蹙了蹙眉,目光不离乔仞。
忽而,乔仞抬眸,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她,对面前的官员拱手,“李大人说笑了,七王爷不过是因为西南水患一事,提拔下官,扬东禹皇恩浩荡。wWW.ΧìǔΜЬ.CǒΜ
乔仞身份低微,入不了七王爷的眼。今日之事下官愿赔偿,不过下官俸禄有限,可否请李大人容缓几月?”
进退有据,谦卑有礼,那李大人若是再咄咄逼人,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
不过,就连离诗诗也没料到,今天李大人是铁了心要乔仞丢尽脸面。
最好是受尽屈辱后,主动辞官回乡,才正中他的下怀。
李大人阴阳怪气地开口:“乔大人还真是巧舌如簧,本官这鞋五百两银子,你一月俸禄才五两,缓几月?缓几年你也赔不起!”
乔仞仍旧不卑不亢,“那依李大人之见,该如何是好?”
李大人冷笑一声,嫌弃地甩了甩鞋子,“本官本也不在乎这几百两,就是最近总觉得日子无趣。
不若乔大人绕着皇宫爬一圈,一边爬一边汪汪汪的叫,这事就算了了,如此最好。”
一直低垂着头,低眉顺眼的男人忽而抬眸看向李大人,那一瞬间眸光犀利。
李大人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却看到乔仞眼中仍旧是温和的笑,顿时破口大骂,“真是贱命贱事多,西南那地方难怪出水患,就是因为都是你这种人,活该!”
离诗诗眯了眯眼,看戏的心情都没了,暴脾气一上来,她有点想骂人。
她看了眼乔仞,这男人眼底冷光一闪而过,与方才那逆来顺受地模样截然相反。
离诗诗挑了挑眉,缓步走过去,“李大人好厉害啊,西南水患是天灾,灾民遍野是官府之罪。
摄政王亲告天下书,西南灾民横生乃朝廷之过,官员自省,再无下次。可到你这里,却是活该。
你说,要是摄政王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会怎么做?本公主可是听说,摄政王要卸谁的乌纱帽,可就是一句话的事,谁也拦不住!”
乔仞深沉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娇俏身影上,恭敬行礼,“拜见北渊公主。”
李大人恼羞成怒,恶狠狠地,“这是我东禹国事,北渊公主这是想做什么?”
离诗诗笑得灿烂,“多管闲事啊。”
女子明媚的笑容就那样绽放开,北渊素来民风开放。
旁的公主小姐向来笑不露齿。而离诗诗,笑就是大方的笑,不遮不挡,面对男子也无羞涩。
甚至还大胆地冲乔仞抛了个媚眼,仿佛在说:不用谢。
李大人嗤笑一声,“北渊公主莫不是忘了,这里是东禹,不是你北渊,公主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离诗诗满脸都写着你能拿我怎么样几个字,笑眯眯地,“李大人威胁我啊。按理来说呢,东禹的事本公主确实不该管,可我刚刚说你,我在多管闲事啊李大人。
我就插手了,这手也伸长了,你奈我何?你可以去摄政王那告我一状啊,嗯?”
“你!”李大人狠狠甩袖子,不敢对离诗诗发难,只得找乔仞撒气,“果真是西南来的贱东西,靠着这张皮囊,连别国公主都敢勾引。
乔仞,北渊如今与东禹的关系你心里清楚,到时候若是泄露你什么,本官定不饶你!哼!”
他说完就走。
离诗诗眼眸一冷,对着李大人的背影咬牙切齿。
忽然,乔仞叫住李大人,道:“李大人,诗诗公主前来东禹联姻,虽七王爷婉拒,可并未让诗诗公主离开东禹。
东禹与北渊历来交好,如今又无战事,李大人这话可是妄议两国关系,若是被北渊太子知道,还会以为我东禹无容人之量,对友国公主竟像对敌国质子一般。
到时候,若北渊以此借口开战,民不聊生。李大人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李大人气得头顶冒烟,话都说不出来,恨不得用眼神杀死乔仞,“巧令辞色!哼!如此误解本官,你居心何在?!”
他犹豫地看向离诗诗,动了动嘴唇。
离诗诗不耐烦地摆手,“李大人快走吧,碍眼。”
李大人这才松了口气,找了个由头匆忙离开。
宫道上只剩离诗诗和乔仞。
离诗诗绕着乔仞转了一圈,笑问:“乔大人年岁几何?家里可有婚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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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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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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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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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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