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郁手上微微用力,余江这回终于感受到了脖子的刺痛,不由得皱起了眉。
原来余将军是以为我在开玩笑。
不不不余江终于感受到了害怕,他第一次正眼看景郁,全身红衣,可那双眼却盛满了残忍狠辣,还有浓重的杀意。
我说,我说余江立刻道:是是有人教我。
呲
余江腿上挨了一刀,原本打算趁景郁不注意暴起反攻的力度一下泄掉,疼得他直冒汗。
景郁恶作剧一般地笑笑,我还没有问问题呢,刚才的问题你不是回答错了吗?我又没说第二个问题也是这个,余将军,你脑子不太好啊。
余江咬着牙,也不知是在忍痛还是在忍气,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发出,景将军还想问什么?
教你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戴着面具,只给了我方法,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一直也没有要求我做什么。余江回答得很全面。
他害怕这个疯子又找理由给他一刀。
景郁又问:你营中的死士还有多少?
一百余人。
很好,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害我?
余江害怕得闭眼,他也不是没有上过战场,再血腥的场面他都见过,可他从未见过景郁这样的人。
前一刻他能笑眯眯地跟你好好说话,下一刻就能拔刀让你流血。看起来弱不禁风柔弱可欺,可他堂堂七尺男儿居然被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
就好像他周身的要害都被一双眼睛盯住,只要他稍有动作,甚至心中冒出想法,都会被景郁识破。
东禹除了摄政王之外,何时出现了如此可怕之人?
余将军?很难答么?你说你嫉妒南陨城对我好,我都是信的。景郁笑道。
她胸口的那股郁气可算是出了个彻底。
她从小为了活命战战兢兢看人眼色,自从出师后,她豁出命往上爬,就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受气。
从那时起,谁让她受气,她就让谁受罪。
忍一时风平浪静?呵在她这里,她忍一时,接下来便是狂风巨浪,百倍偿还。
她得感谢余江,让她大概知道自己如今在东禹是个什么水准。xiumb.com
南陨城、雪冥那样的天才,她要是硬拼,大概会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地场面。
但其他人,比如余江这种,出手前哪一块肌肉发力,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不足为患。
大概是景郁沉默太久,余江反而更加害怕,哆哆嗦嗦地说了实话,是是因为策应军,我从入军营开始就想接手策应军,每一年都提了许多训练策应军的法子,可是摄政王从来不允。
我以为是因为策应军乃南将军遗留,所以摄政王不愿他人染指。可是没想到却派了你来接手,我不服。
所以你就让你的死士来陷害我,想置我于死地?
不!我没有,我没有那样想。余江道:我虽然厌恶你,可是还不至于一来就要你的性命,我也不知道那十个死士是怎么出现在策应军的。
景郁蹙眉思忖,余江不像是撒谎。
她问道:你确定那是你的死士?
当然确定,每一个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确定你没有命令他们做事?
没有,绝对没有。
景郁冷笑,明白了。
是她高看了余江,这就是个蠢货。
她松开匕首,随意在衣角上抹了抹上面的血,行了,走吧。
余江捂着腿上的伤口,还有手臂上的伤口,也不知道景郁是怎么割的,一开始血流如注,可是现在血竟已渐渐止住。
余江想也不想,一瘸一拐地跑出地牢,他这辈子都不愿再跟景郁有任何交集了。
景郁重新躺下,这东营还真是有点意思。
余江自以为训练出来的死士,其实根本不听他的命令,他费劲训练,却是替他人做嫁衣。
安排死士入策应军的另有其人,大概率就是教余江如何训练死士的人,可是那人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景郁闭眼睡觉,很想笑。
今晚这事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幕后人真正要对付的恐怕是南陨城,而她,不过是这场戏中的一个小角色,而且还是可以被牺牲的小角色。
真不错,她最爱演戏了,只不过她要演的戏,自己必须是主角,剧本也得自己来写。
要是别人敢安排她的命运,她就将戏台子给掀了,谁也别想好。
地牢外,戚崇目送着余江一瘸一拐地跑出地牢,一颗心总算落回来原处。
他是真怕余江死在七王爷手上,这事可就大了。
察觉到身后的气息,戚崇陡然转身,跪下,主子。
南陨城踏出地牢大门,微微颔首,开口道:盯住余江。
是,那七王爷那边戚崇心惊胆战。
明日让林风陪着他。
是。
南陨城走了两步,想到什么,揉了揉眉心,又道:告诉林风,不许他家王爷再伤人。
戚崇后背一阵僵硬,是。
这话是说给林风听的吗?
怎么听着像是要传达给七王爷的。
翌日。
戚崇一大早就来地牢请景郁,身后跟着林风。
林风很开心,要是身后有尾巴都能翘起来,王爷,王爷,属下听说钟丞相来东营了,特意为了王爷您来的。
景郁伸了个懒腰,他来做什么?
说是阻止摄政王残害先帝遗孤,还带来了先帝曾经赐给他的尚方宝剑,说是无论如何也要保王爷不死。林风小小声,背着戚崇嘀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跟摄政王拼命呢。
这倒是出乎景郁的意料,这老匹夫不错嘛。
来到东营主帐中,南陨城坐在主位,钟逸闻带着几个文臣坐于侧位,另一边是莫锋和余江等昨夜目睹现场的将士。
景郁大摇大摆地走进主帐,不由得多看了余江一眼。
余江有点不对劲,虽然目视前方可双目无神,而且视线微微下垂,仿佛在掩盖着什么。
余将军。景郁喊了一声。
余江蓦地抬头,又迅速垂眸,何事?
景郁笑笑,没事,打个招呼。
面上笑着,她一颗心却微微发沉,余江的瞳仁下方有一条黑线,离瞳孔很近。若不是她对人体结构了如指掌,也不可能一眼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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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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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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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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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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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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