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姐是推着车在路边买煎饼果子,手抓饼这一类小吃的。她人勤奋能干,生意也很好,每次都有老顾客来捧场。此时她正锅里正摊着香气四溢的煎饼果子,见边行风和程渡从前边过来,立刻笑出了一脸褶子,朝他们招手。
“大兄弟,你还真的来了啊!”
胖大姐有些难以置信,虽然白天时她觉得这个小伙子人不错,但这年头谁愿意管闲事,她也没敢太当真,却想不到人家还真的来了。
程渡闻着煎饼香,馋虫都被勾出来了,直夸道:“大姐你手艺可真好,给我也做一个呗。”
胖大姐被夸得眉开眼笑,当即豪爽道:“这就给你做一个,大姐不收你们钱。”
尽管她坚决不收,边行风还是扫码付给了她钱。趁着客人少时,他们站在路边聊了几句。
胖大姐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三月份天暖和了,街边小吃摊越发多了起来,大概在一个星期前,平街夜市突然来了一群社会上的小青年。为首的是个矮胖子,说是他们的新城管,让他们交摊位费。每人一周两百,不交就不允许摆摊,还威胁给他们开罚单。
小老百姓不懂法律,见这群人拎着棍子凶神恶煞的那里敢惹,挨不过多久就都纷纷给钱了。距离上次给钱已经过去将近一周了,偶尔也会有几个小青年过来骚扰,蹭吃蹭喝的不给钱,摊主们大多数也是敢怒不敢言。
程渡蹲在胖大姐的摊位边吃煎饼果子,眼神来回在人群中扫视着。大概是两人的样貌显眼,吸引了不少年轻小姑娘过来买煎饼果子,还有姑娘大着胆子要边行风的微信。
边行风一概拒绝了,他站在摊位前活生生的像个冷面煞神。
他闷闷地吸着烟,差不多等程渡快吃完时,胖大姐的摊位来了两个穿紧身牛仔裤,染着黄头发的社会小青年。
“来两个煎饼果子,加肠加蛋。”黄毛个头不高,仰起脖子斜吊着眼,一副社会大哥派头。
胖大姐赶忙摊煎饼,但煎饼到了他们手里,他们并没有打算付钱,拎着就走,步伐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让人瞧着就生厌。
“站哪儿。”边行风面无表情地提醒两人:“给完钱再走。”
黄毛回头瞅了边行风一眼,瞧着他不好招惹,寻思了几秒后走回来,抬头正视他,歪着脑袋装逼道:“你谁啊你在这儿多管闲事,知道我是谁吗你!”
其中一个黄毛说着就要推搡边行风,结果手还没等碰到他人,胳膊就被他一个猛力扯住,朝后狠狠一掰。
“哎呀哎呀呀呀呀!”黄毛疼得惨叫起来,不管不顾地喊:“松手松手,大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边行风松手的同时借力往前一推,黄毛险些摔个大跟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服道:“你小子行,有种别走,我叫我大哥来收拾你!”
两个人骂骂咧咧的跑了,周围有不少摊主过来凑热闹,有的还好心提醒边行风让他快走,别得罪黄毛那个胖老大。
边行风没打算走,也没亮证件,胖大姐害怕他被连累,也劝道:“大兄弟你还是赶紧走吧,你的好意姐心领了,别因为姐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值当的。”
程渡吃得有些撑,站起来搭话道:“姐你这话说错了,你们不是不相干的人。对于我们来说,保护你们是我们应尽的职责,大家都别怕。”xiumb.com
程渡走到胖大姐的摊位前面,抬高声线组织群众:“各位都回去该摆摊就摆摊,就算有政府部门需要你们缴纳摊费的话,也不会是一个星期两百的。这群人是冒充城管的,大家不要怕他们!”
这话一出,顿时在人群里引起了千层波澜。
“什么?他们是假城管!”
“我也觉得,咱们政府怎么可能收费这样高,这不是喝咱们小老百姓的血吗,他们肯定是冒充的!”
“就是就是,那我们得找他们算账!”
“……”
众人正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时,黄毛已经带着他的大哥从马路对面过来了。一帮二十几个人,拿着棍子凶神恶煞的,看起来极为不好惹。
“谁啊!谁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
矮胖子是个瘸腿,左脸上还留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瞧着是个狠角色。他这么一吼,不少百姓心里跟着打怵,顿时不敢吭声了。
黄毛将矛头指向边行风:“老大,就是这个小白脸,就是他找茬!”
矮胖子眯起小三角眼走到边行风跟前,因为身高差异他不得不仰着脖子壮大气势,讥笑道:“你小子知道我是谁吗,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今儿个要是你废你一条腿,我老邱算是白混!”
边行风还没等开口,程渡已经不动声色的将他挡在身后了。
“有话好说。”程渡压着眼底的戾气,皮笑肉不笑道:“听说你是这一片的城管?”
矮胖子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顿时底气不足,要动手推搡程渡:“管你他妈什么事啊?哎呀——”
程渡没费什么力气,扣住他手腕将其摁在地上,见黄毛等人蠢蠢欲动,勾唇一笑提醒道:“别乱动,否则我不保证他的手还能不能保住。”
“能聊吗?”边行风半蹲下/身,眼神示意程渡把人放开。
“能,能能能。”矮胖子没成想今天碰上了硬茬,捂着酸疼难耐的手腕,尬笑了两声。
眼前的这两位不知道什么来头,法治社会不像十几年前治安那么乱,他只得小心翼翼的试探:“请问两位是?”
“先回答问题,你是这儿的城管?”
“不,不算是。”矮胖子想了想又改口,厚着脸皮道:“也算吧,这片一直没人维护治安什么的。我就收点小钱,帮忙管一管,也是为人民服务啊!”
边行风听罢冷笑一声:“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违法收费知道是什么罪吗?!”
他语气陡然加重,吓得矮胖子等人同时一哆嗦。这个瞧着眼生但脸俊的男人也不知道到底什么身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场。
黄毛壮着胆子插嘴道:“嘿你这个……你知道我们邱哥在这儿一片说话多好使吗,劝你识相点赶紧滚!”
黄毛被程渡凌厉的眼神吓得一激灵,骂人的话到嘴边硬生生收了回去,改为吓唬边行风,想要趁此息事宁人。
邱哥?
边行风注意到这个称呼,似乎早上在吴萌公司时听到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人。既然来管这趟闲事了,他必不会轻易罢休,证件险些怼到邱伟脸上,厉声道:“看清楚!限你在明天之前把钱都退给摊主,以后再敢乱收费,牢饭我管够你,听明白了吗?!”
邱伟一看是警察,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语无伦次道:“这……竟然是警察同志。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教训的都对,我明天,不!我马上,马上退钱!”
“你他妈的,没听见警察同志说的,赶快给老子去!”
邱伟狠狠踹了黄毛一脚,想杀他的心都有了。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上警察。
等邱伟客客气气地挨个把钱退回去之后,包括胖大姐在内的摊主们对边行风和程渡是千恩万谢,甚至有不少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胖大姐一边抹泪一边要鞠躬道谢:“谢谢警察同志,真的谢谢!”
边行风赶忙伸手扶她起来:“大姐别客气,大家都别客气,耽误你们做生意不好意思了,大家去忙吧。”
话落,他等到众人散去,拎起邱伟的后脖领子,朝着附近一条行人少的小胡同走去。
“哎哎哎……警察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有话好说。”邱伟惊慌得不行,一个劲道歉:“我错了警察同志,我保证以后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您饶了我这次,我再也不敢了!”
“行了。”边行风走到墙角才松开他,冷声问道:“我问你什么你就照实说明白吗!认识吴萌吗?”
邱伟愣了一下,连连点头告状:“认识,那孙子我可太认识了,他欠我不少钱呢,我这一直找不到他人,我可急死了,警察同志你们要能帮我找找,我得好好感激,我给你们送锦旗!”
邱伟嘴倒是挺能贫的,但看他对吴萌那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应该没说假话。
“少贫。你知不知道吴萌有什么仇家,都经常跟什么人接触?”
邱伟啊了一声,尴尬道:“要说仇人,那恐怕也就是我了吧。他是犯什么事了吗警察同志?”
边行风语气沉着道:“他死了。”
“啊???”邱伟吓了一大跳,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止不住大声嚷嚷:“他怎么可能死了!我明明前天还见过他,我追了他半条街呢,这小子跑得忒快,我这腿脚跟不上才让他跑了。警察同志,我可没杀人呐!”
边行风心下猛地一沉,语气比他还惊岔:“你说什么?你确定你前天见到过他吗?!”
邱伟发誓道:“我真的见过他,我撒谎我不是人。”
这下子,边行风的心彻底乱了。吴萌明明死于一周前,但邱伟却说前天还见过他,难道他见的人能是鬼不成?
还是说,吴萌根本就没有死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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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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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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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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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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