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对屋里人说了句:“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便匆匆出门,出了客栈,朝刚刚看到的方向而去。
貌似来势汹汹的寒潮似乎已经要过去,现在挂在头顶的太阳已经有了些许暖意。
虽然许云深依旧穿着引人侧目的单衣。
因为距离不远,他很快到了这个原是商业广场,现在是士兵操练的地方。
许云深伸长了脖子,顺着自己来的方向找到了自己所住的房间,窗户开在那,甚至还和段秋水对上了视线。
他冲她笑笑,再回忆了下自己的视线方位,算是找到了熟悉的那个兵阵。
找到了!
蒋大中此刻已经归列接受训练,颇高的个子让他显得有些突出。
“蒋大中!”许云深“嗷”了一嗓子,中气十足。
傻大个一个激灵,立马朝声源看来,在于许云深目光交汇之后,两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许云深三步两步,就到了他们方阵这边。
“你怎么在这!”许云深语调上扬,显然是有些开心。
“别说了,”蒋大中咧咧嘴,“他们放不下心,况且一听说这北边蛮族入侵了,就让我来找你。”
一旁的士官还未等许云深回答,就皱眉呼道:“谁!什么人!扰乱军纪!”
不少没被许云深的大嗓门影响到的人,现在士官一搭话,都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睁大了眼睛。或正视打量,或余光轻瞥。有的士官索性也停下了运动型的训练,改成静止训练,悄悄看起戏来。
现在正是万物复苏,阳气升腾的时日,因此人有些火气有些冲也是正常的。
就像这个训斥许云深的士官,他便为蠢笨的士兵操碎了心,憋了一肚子气。
现在来了个外人,他差点就要把积攒多年的“天心湖水”倾泻给许云深。
许云深也不恼——虽然本来也是他的过错,但双方的地位差距摆在这,许多情景下上方都是“没错”的。
他轻轻地与士官解释道:“万分抱歉打扰了阁下的训练。在下许云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缘由是因为见到了故人,就率性跑了过来,请见谅。”
“许云深?谁?”看来这个士官也是个不问世事的主,不过他也提起点心眼,语气没再那么冲,“他乡遇故知,的确容易激动,能够理解。但这不是你能够随意冲击军阵的理由!还不速速退去!”
士官甚至把手按到了刀把上以示警告,眼睛紧盯着许云深。
许云深无奈地挠挠头,丝丝的声音传入他的大脑。
他左右扫视了眼,又往远处看看,想知道有没有能够解决现在尴尬境地的手段。
“田古,退。”【!爱奇文学&!最快更新】
“是。”
这
从后方传来的声音有点熟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比较关键的人物登场时都要在主角身后。
霍时这回就充当了这个比较关键的角色。
“霍将军,没想到这么巧,你怎么在这?”许云深转过来,笑了两声,冲他抱拳。琇書蛧
霍时依旧是惜字如金,从牙缝里硬生生抠出了几两的字:“巡逻。”
他带着一身的刻板,走到许云深旁边,看他一眼,问:“何事?”
“见到个故人,喜不自胜就擅自来攀谈了,抱歉打扰了训练。”许云深歉意地笑笑,“具体情况我还没听他说。”
“谁?”
“蒋大中!”蒋大中向前一步,站着军姿理直气壮回答。
“你留这,其余继续。”霍时看向田古,田古明了,带着这个军阵的士兵呼喊着离开了。
以这几人为中心,周围空出了一个较大的正方形。
“大中,你继续说吧。”许云深想听听蒋大中,是怎么到这舒州府许家的常备军中的。
蒋大中有熟人在场,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军人气质顿时泄了一大半,站姿放松,说道:
“因为战端已起,往北的各路关卡也已戒严,先前的黑船也已销声匿迹。”
“所以你就参军北上?”
蒋大中呲呲牙,摇头,否决了许云深的猜测,继续道:“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遇到了点分歧。”
“分歧?”
“没错,我刚刚打包好行李,跟老杜他们打个招呼就出门。我走到北城,打算去找武平天,看看他能不能帮一把——虽然前面出了那档子事,不过你俩肯定不会因此产生间隙的,对吧?”
那档子事自然指的是武平天迫于形势,率兵与许云深相争,然后落个两败俱伤的境地。
许云深点了点头,毫不在意道:“那是自然。”
大个儿继续说:“事情是这么想的,他们几个,包括顾进也是同意我这个做法,但是稍微遇到了点小事。”
看来蒋大中口中的“小事”,才是计划外的变数。
“可能因为国库稍微有些紧张,不足以完全支撑这次又掀起的战争,所以上面又开始收了波税。收税也就算了,欺负老幼是怎么回事?”说到这,蒋大中有点气愤,还挥了挥拳。
许云深按了下眉心,叹了口气,追问道:“什么老幼?谁欺负?你说清楚点。”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事态和说事的不利索,蒋大中微微有些红脸。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旁边站着旁听的霍时,见他还是一脸面瘫就放心了,解释:
“我遇到了几个强征税款,欺负老幼的士兵,就打了一架,把他们赶走了。”
曾经直面过长安底层生活的许云深,大概能猜到后续的进展和蒋大中的下场。
果不其然,蒋大中按照许云深的思路说道:“打了小的,来了大的,来了个百夫长,带着一曹的人浩浩荡荡刷街而来,我跑都没地方跑。被绑了之后,那个百夫长还说:‘你不是很能打么?来当兵,有的是架让你打’。
一曹是军队的最小编制,一百人为一曹。
“我说我认识武平天,让他松绑,没有一个人理我的。接着我被押到一个军营见他们的都尉,好像正在商讨什么事。另一人似乎是对我有些兴趣,便把我要去了。”
“然后就被捆着扔到船底,和一堆人一起被运到了这。我也想过挣脱跑路,但是在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把我身份交代了一遍,为了见到武平天,还把文牌给他们看,以证明身份。结果把自己坑了,因为那时候已经给我们上了军籍,跑了就算逃兵……”
许云深哑然失笑,蒋大中这番经历还是够曲折有趣的。
一直闷着不出声的霍时,憋出了几个字:“你做的对。”
由于和他不熟,许云深也摸不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就继续就自己的不解,向蒋大中发问:“他们是谁,为什么会从长安带人到舒州府?”
蒋大中耸耸肩,表其对此一无所知。
两人看向霍时,在那个万年不变的脸上摸索了半天,终于得到了一句回答:“我差人问问。”
过了会,跑腿的小兵又跑了回来,向霍时答道:“已查明,那是宋钟基宋曲尉率人去长安押送物资。带来的新兵有六十人,是他听闻战事已起,想为战事分忧。”
霍时沉默一会,点点头,挥手让其退下。
看来主要责任并不在极北道,而是长安。
“既然如此,都是一场误会。”许云深摸了摸下巴,“蒋大中是否可脱离军队,跟随我?”
“自然。”霍时又差人去处理了蒋大中的户籍,仅过几分钟,蒋大中恢复如初的身份文牌便送到了这里。
上面的第一页本应会画个圈,圈中有个“军”字,以表示户籍类别,第二页会详细阐明所属,履历等。
现在统统不见了,蒋大中还有些不适应,不过终是一身轻了。
从这其中,可以看出定王孟演在率军驻扎舒州府之后,军队的办事效率提到一个极高的地步。
以前哪怕是许家高层,军队处理问题也是能拖就拖,效率低下。
可能也与下令者是孟演的唯一亲卫霍时有关。
事情了结,众人又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会谈,双方就北伐的光明前景报以热烈的期望,强调了双边合作的重要性。霍时对许云深个人武力突出的优点,大加赞赏,希望能在将来与其深化合作。
许云深明了“一个军队”的重要性,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搞小动作。他强调,
他是长安任命的钦差,凡事会从大唐的利益出发,为北伐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突然,众人感觉脚下酥酥麻麻的。
没过几秒,酥麻变转化为上下晃动。
许云深想到一个古老的名词:“地震?”
地震转眼间开始剧烈,整个大地开始摇晃起来。
摇晃中,所有颜色开始混杂,建筑的光影开始模糊。
天和地似乎没有了分界线,只是在激烈地震颤。
“不对,好像不止是地震!”许云深的目光凝到空中的白云,它们在随着晃动而飘散。
天竟也在震!
难不成是天道出了问题?
建筑开始连片的倒塌,所有人在短暂适应了晃动后行动便不受阻碍,也就没有多少人受伤。
……
青山寺的老和尚发出了一声叹:“大争之世,来了么。”
所有事物都在晃动,但是青山寺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岿然不动。
总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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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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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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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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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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