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是女孩无声的哭泣。
细细的颤颤压抑着不敢大声但是又无端委屈扯得人整颗心都疼了起来。
曲汐原本并不想哭的。
她坐在台阶上对着月亮落泪,冷风一吹就凝结了,谁也看不出痕迹。
可是容琛来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纷繁复杂情绪交织冲撞着,刺激的她泪意翻涌。
此刻她被男人圈在怀里,靠在他的胸膛上,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
容琛没有问她,只是抱着她,静默无声。
等她逐渐平复下来之后,他才将唇瓣抵在她的额头,温柔用纸巾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刚想开口,忽然听到她瓮声瓮气地问:“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她曾问过一次。
这一次容琛还是给出了同样的答复:“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他指尖将她沾染了泪水的碎发拨回耳后,补充道:“你是我妻子!”
婚姻契约关系中永远的灵魂伴侣。
相知相守同渡此生。
曲汐抓了抓头发,指甲掐在手心里,欲言又止,她语气开始接近崩溃的边缘:“只是这个原因吗?”
容琛沉思。
半晌后缓缓开口:“那天,你突然和我说不离婚,开始改变,后来你说我们是夫妻,彼此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我才开始认真思考我们这段关系。”
在那之前。
她在他心里,顶多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并不值得他分过多的心思关注。
说到这,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面上带了丝歉意,开始反思自己:“抱歉,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没认真追过,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惹你不开心。”
他也是第一次恋爱。
又是名正言顺的妻子。
可能很多流程直接省了。
她大概觉得自己不够尊重她。
一段关系里,尊重才是前提。
曲汐和自己较劲很久,这会儿被他哄好了点。
女人一旦陷入恋爱之中自然无法保证百分之百的理智,钻牛角尖也是常事。
曲汐又说:“爷爷说你太惯着我,是因为你为我破例很多次,变得不像你了。”
容琛淡笑:“爷爷是在敲打我,让我别感情用事,和你无关,不用在意他说什么。”他忽然郑重道:“和你为我做的相比,我所做的都微不足道。”
他又搂紧了曲汐,像是怕失去她那样,深深吸了口气说:“汐汐,你知道吗?我现在才觉得自己活得像是个人,不是台机器。”
在人世历经二十载。
他终于有了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是她教会了自己如何去爱去尊重去为对方思考。
曲汐被他这一句话烫得喉咙发紧,眼角发酸。
不管怎么样。
这就是天注定的缘分啊。
如果不是她来了,容琛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温柔细致,眉眼生动。而是依旧像一台机器冰冷无情感受不到人世间烟火温暖。
什么命格。
这些虚无缥缈不确切的玩意能抵得上这日日夜夜的陪伴与温情吗?
就算权家大小姐在此,她又拿什么和自己比。
哼,容琛都不会看她一眼。
曲汐吸了吸鼻子,从压抑的情绪中缓过神来说:“其实,我是……”她摸了摸头发坦诚道:“爷爷和陈伯说,你以前和权家大小姐就是权凝月有过婚约,还说你们命格最配!”
她就是听到心里不舒服,又一想到权凝月今天还上门来,心情更不好。
容琛皱眉。
他隐约知道自己曾经和权家有过婚约。
但这件事已经多年没有人提过,其中内情他也不确定是如何。
“权凝月,我和她并无交集。”容琛解释:“有婚约之事我也从未听说过。”
这俩老头嘴怎么这么碎?多少年前的事情也要拿出来八卦?
还有八卦的时候能不能把门关上点!
“命格这些只有长辈们相信。”容琛凝望着她温柔说道:“我只信我自己的判断,知道谁对我好。”
这么深情一句话,不值得小妻子一个吻吗?
曲汐眉眼低垂,觉得自己又矫情又爱钻牛角尖,天天为男人落泪。
哎呀好烦。
以前遇到这种人她是骂两句的。
怎么到了自己这就不行了呢。
一定是容琛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失了神智,才会让她在接近幸福时倍感幸福,在幸福进行时却患得患失。
她突然张嘴咬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在他的肩膀上留了一个牙印之后,曲汐还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用刚哭过的沙哑嗓音说:“你好烦啊!”
容琛愣住。
这和想像的不太一样。
深情对视没有。
热烈的吻也没有。
不过很快,她就凑到他的面前,假装用恶狠狠的声音说:“你让我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容琛掐住她的下颌,也沉着嗓音说:“你不也是!”
他最引以为傲的冷静自尊和原则底线被她卸得一干二净。
曲汐鼓着脸蛋,又可爱又俏皮,她埋在他衣襟前胡乱蹭着,过了会抬起头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又羞怯地说:“你上次喊我什么?”ωωω.χΙυΜЬ.Cǒm
容琛这个渣男,自己说过的话不过短短数日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曲汐提醒道:“在医院的时候!”
那时候她装高冷装矜持。
后来总是怀念他磁性嗓音带出那一声又撩又宠的宝宝。
容琛皱着眉还在回忆。
汐姐忍无可忍:“你叫我宝宝!”
闻言男人唇瓣微微上扬,缱绻笑意蔓延开来,他咬着她的耳垂用着喑哑的嗓音低声道:“宝宝。”
昂~
她的心终于被治愈,现在那里被灌入了甜蜜的桃子味儿的汽水,正在冒着泡泡,粉红色还是爱心形状的,越积越多,像是要把她的心给托起来。
恢复了心情的曲汐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准备对着他甜甜一笑表达爱意,结果刚哭完的她在笑的时候没控制好表情,一个鼻涕泡儿就冒了出来。
他妈的!
容琛忍住笑意,抬手抽出纸巾替她擦脸。
不能笑话她。
不然她又要哭。
男人垂眸的样子温柔而又细致,在灯光下折射下,俊逸的容颜生出如玉般的暖意。
他是这样耐心和包容,让她不安孤独的心一点点沉寂下来。
曲汐一刹那生出无数多的心动与爱意,双手捧着他的下颌,学着他上次吻自己的模样,舌尖探入,在他的口腔上颚重重划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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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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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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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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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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