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间的事情,他不会多问,除非岳安言愿意说出来。
失去遗蜕的那片符文区域,一下子显出空白破绽,不能再成禁阵。
两人继续在空旷大厅转悠寻找,先后在墙边角落发现好几堆碎裂的骸骨,有不少修士困死此地,宝物损坏得渣都不剩了,山獾老老实实跟着观主脚边,不再四处乱窜。
整个大厅约三百丈范围,有四十多根阵柱支撑,好些柱子上篆刻着文字。
张闻风勉强辨认出,是与当初半泥湖地下神庙牌匾上的文字,一脉相承,属于前朝大番遗留文字,他和岳安言不识此文,可以确认此处遗迹,与巫修脱不了干系。
只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应该不仅仅是陷阱那般简单。
两人寻了一圈,一无所获,返回当初他们进来的地方。
张闻风和岳安言上前摸索好半响,是此地没错,大阵破了,怎么找不到出口?
任他们想尽办法,手指灌注元炁尝试指点,石壁上没有出现水波纹门户。
分开往边上试探,石壁仍然是石壁。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有一丝不妙升上心头。
张闻风问道:“方道友没有留下片言,说如何出阵吗?”
岳安言继续往侧面上下探查摸寻,摇头道:“她没提及此事,或许,她以为我们能够找到出口。闾欢,别坐着啊,你也找找,先前进来时候,是你找到的门户。”
她以为观主既然破了大阵,应该是知道出口,此时有些心急了。
困在此地,可又如何是好?
没有吃的喝的,他们还不能辟谷,坚持不了几天时间。
二师兄即使搬来救兵,即使能找到此地,只怕很难破开外墙,看着似一壁之隔,只怕另有玄妙。
山獾蹲坐地面,歪着脑袋也不知听懂没听懂,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听得岳安言话语,张闻风恍然想起他还收了一颗珠子,方白兰说那是整个大阵的阵眼所在,叫“幻木珠”,往黑布袋抹过,三根手指捏着一颗散发碧绿光芒的滚圆珠子,内里似有缥缈烟云流动不息。
岳安言目光不由自主看过来,与珠子一触,顿觉得幻像丛生,忙撇头不敢多看。
山獾看了一眼也赶紧转过脑袋,起身离开观主远一点。
四处照耀得绿莹莹的,光色深浅在缓缓变化。
张闻风注意到了师姐和山獾异状,他自己倒是没太多感觉,只是觉得珠子不能盯着细看,他看到绿色光芒照到石壁上,出现了一点水光,紧着波光闪烁,水门呈现。
他恍然醒悟,掌握了珠子等若是带着出口。琇書蛧
方白兰那女人其实已经给了他暗示提点,刚才是没想到这一茬。
张闻风心情舒畅:“门户出现,走,咱们出去!”
山獾率先一头蹿了出去,水波荡漾,岳安言见观主伸手示意,便第二个走出去。
待观主走出水门收起珠子,岳安言看着石壁上水波消失,她伸手用元炁尝试片刻,再也找不到隐匿起来的门户禁制,摇摇头,这阵法太神奇,根本不是她现在的水准能够揣测。
山洞外隐约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驴子嘶叫。
风雪呼呼声中,很显凄凉无助。
外面,天光映照雪光,已经微微亮起。
山獾唰一下朝洞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发出嘶叫。
张闻风脸上露出笑容,心中温暖,道:“闾子进等着急了,咱们再不出来,它要回转去寻二师兄来此了。”
“它是个重情重义的,等一晚上,不知有多心焦。”
岳安言快步往外走,她已经听到驴子发出的欢快扯锯般大嗓门叫声,脸上不觉露出笑容。
张闻风突然停步,朝斜下方看去,道:“水潭的水面下降了丈许,与破掉的阵法相互牵连,等咱们今后修为和见识增加,再来此地探查,或许会有不同的发现。”
“下次得叫上二师兄一起来这里,我这次得了法衣和纳物宝物,观主你得了一颗幻木珠,唯独没有帮二师兄弄到需要的物品。纳物空间内的三样物品,是方白兰保存遗蜕所用,托我保管,她留言中说,以前的宝物都消耗殆尽,能苟延残喘已经不容易。”
岳安言看了一眼下方潭水,轻声解释道。
张闻风不信那女鬼所言,能够活下来的几百年老鬼,没有省油的灯,笑道:“二师兄不会介意的,再说不是还有一颗灵植等着进账吗?以二师兄顾家的性子,肯定要挖回道观种起来才安心。”
“暂时将洞口封住,不动灵植果树,我想法子查查是什么品种?那灵植贸然挖走,只怕很难栽种存活,这些日子,我晚上都到此地来守着,灵果不定什么时候就成熟了。”
两人说着话,走到洞口。
张闻风看着下方蹦跶乱跳的驴子,他挥了挥手,踏着石头往斜下方借力,两个纵跃落到山脚雪地上。
“你们怎么耽搁这么长时间?天都亮了,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好宝贝?快拿出来我瞧瞧,这鬼天气,下了一晚上的雪,也不见停,要回去了吗?那几颗果子不摘下来吃了?那条死蛇还要不要?”
驴子絮絮叨叨一顿杂七杂八乱问,它再心急,到底还是记挂吃的果子。
岳安言听不懂驴子的乱叫,她拍了拍驴子,拿起驴背上积雪的披风,将零碎物品收进纳物空间,查看一眼竹篓子,银线刀螂抱着晶石还在沉睡,没有醒来的迹象。
将披风系扣到胸前,身上的长裙悄然变成了青色道袍式样。
普普通通,毫不起眼。
她只在没外人时候,换着花样穿下长裙。
锦衣夜行,孤芳自赏罢了。
正听观主述说这一趟惊险经历的驴子,一下子瞪大了驴眼,凑近了仔细看。
张闻风笑道:“这是四师姐寻宝得到的法衣,你用不上,别羡慕……”说着剧烈咳嗽起来。
岳安言眼中出现一抹担心,待观主恢复,道:“你们往回走,我去将鬼面蛇弄出来,把洞口用雪封住,随后便跟来。”将驴背上的斗笠磕掉积雪,递给观主,飞掠着绕去山东头的另一面。
张闻风戴上斗笠,拿起外袍抖去积雪,穿在身上。
与驴子沿着溪水行走,让驴子别担心他的伤势复发,继续分享这次历险经历,山獾早就跳到驴子驮着的篓子里呼呼大睡。
半刻钟后,岳安言手中提着拆开两个油布袋裹着的硕大一团,追了上来,鬼面蛇即使死得再僵硬,她也有水行法子能够将死蛇打捆盘起来。
两人一驴,风雪中漫步前行,留下数行深浅不一足迹。
天光大亮,路上行人稀少。
二师兄撑着油纸伞,在山门牌坊下走来走去,直到看见雪雾中走来的熟悉身影,牵挂着的心才放下,昨天下午到今日早上,整整十个时辰。
若再不回来,他要找去北岩村寻到薛往,探查一个究竟了。
牵肠挂肚的,下次再碰到外出机会,定将岳安言留家里看守道观,他和观主一起出去,让师妹尝尝坐立不安的滋味。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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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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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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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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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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