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梦到了她以前的亲朋好友们。
一开始,所有人都因她的离去而伤心欲绝,尤其是她的爸妈和闺蜜;后来,大家的生活渐渐回归正轨,她像是大家心里的一块疙瘩,除了一些特定的日子,没有人敢在爸妈面前提起她。
这个梦太真实了,她像一个局外人,走马观花地看着另一个世界的熟人的生活,感受他们的喜怒哀乐,跟着他们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醒来后,徐宁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她从眼角到嘴角的那片脸颊被已经干了的眼泪和几缕头发糊住了,是与往常不同的紧致,手摸上去有一种冰凉、磨砂般的触感,嘴角稍微一动就被扯得生疼。
徐宁起床洗漱,看着镜子中那个忧伤得不加掩饰的少女,忍不住想用手抚平她轻皱的眉头。
一起吃午饭时,沈瑞时不时地用余光偷瞄徐宁,他察觉到了徐宁身上的低气压。
徐宁的不开心表现在很细小的地方,比如今天是她遇见五皇子他们之后,第一次没有以妆示人;再比如她在众人面前本来话就不多,今天除了打招呼,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讲。
没化妆的徐宁看起来年龄更小了,眼尾和鼻尖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了,像一团沉默而柔弱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想拥她入怀。
“徐姑娘,你还好吗?”饭后,沈瑞故意慢走一步,逮住机会单独询问。
“呜呜呜呜……”徐宁本想说她没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沈瑞温柔的语气,她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止不住地抽泣。
沈瑞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手足无措,一时又没找到帕子,只得耐心地等她哭完。
徐宁哭了好一会儿,情绪终于稳定一点了。她看着还站在原地等她的沈瑞,哑着嗓子说:“谢世子关心,奴家没事,只是有点想家罢了。”
沈瑞表示理解,毕竟是个女孩子,从小没离开过家,一走就是去遥远的京城,而且昨天路上又碰上那个糟心事儿,现在最亲的兄长也不在身边,难免要比平常脆弱一些。
但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徐宁,你让他谈论朝堂政事和诗词歌赋,他能说上一天一夜也不带重复的,可面对这种情况,他的嘴变得笨拙,舌头紧张到快要打结,半天蹦不出一个字。
好在徐宁没过多久,就自我调节好了。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就在这边好好生活吧,别人都向前看了,她也要加油,人活着比什么都强,徐宁默默给自己打气。
徐宁来到厨房,想做一点甜食。她不是个嗜甜的人,但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想给生活加点糖。
无奈古代条件有限,没有烤箱,大多数口感蓬松、咬下去让人幸福感爆棚的甜品都做不了。
就在徐宁想要放弃时,余光忽然瞥见角落里已经浸泡了一夜的黄豆,那本是她准备早上起来磨豆浆喝的,谁知道睡过了头。
不过泡了这么长的时间,正好拿来做豆腐脑,徐宁喜滋滋地想。
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没找到石膏、盐卤等任何能用来点豆腐脑的东西。正当她心灰意冷时,脑子里突然有一道灵光闪过。
有了!
她可以做鸡蛋豆腐脑!
鸡蛋豆腐脑,顾名思义,就是用鸡蛋点豆浆,使其凝固成豆腐脑。这是徐宁以前刷短视频时偶然看到的,一直没有机会尝试。
但是当时关于这款豆腐脑的争议也挺大的,视频底下有人评论说它不能称为豆腐脑,认为创作者只是将蒸蛋羹的水替换成了豆浆,应该叫豆浆炖蛋。
当然,和所有新鲜事物一样,有人反对,就有人支持。评论里大家各抒己见,有甜咸党之争那味儿了。
徐宁可不管它到底叫什么,反正好吃才是硬道理。就像豆腐脑不管是甜的还是咸的,只要做得好,她都喜欢。
她将黄豆和水拿到院子里,拒绝了想要帮忙的寒月和寒月,自己坐在矮凳上,用一个小石磨慢悠悠地磨着。
这种机械性动作不用动脑,既费时又费体力,但徐宁不在乎,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身体累了,心就不会累了”。
磨着磨着,淡黄醇厚的豆浆从磨盘边上缓缓流出,累积到一定份量后,沿着石磨上的小口滴入盆中。
看着盆中的豆浆积少成多,徐宁感到解压又满足,有一种不喊停她能磨到天荒地老的错觉。
下午的天空万里无云,澄澈得一塌糊涂,阳光明媚却不炽热,仿佛给万物加了一层滤镜,整个院子显得宁静柔和。
徐宁身着一袭白衣坐在树下,怡然自得。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斑驳的树影印在她身上,散发着一种岁月静好的韵味。
五皇子和邵长霖午睡起来,刚踏出门,就看到这么一幅美人磨豆图,恍若梦境,不禁有点看呆了。
徐宁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没有感受到他们的目光,一心一意地磨着黄豆。他们也识相地没发出声音,怕惊扰了美人。
没过多久,徐宁就磨完了所有黄豆,端着一盆子的豆浆,起身向厨房走去。
见徐宁有些吃力,两位公子这才如梦初醒,邵长霖快步上前,抢先一步将徐宁手中的豆浆接过。
“我来吧。”邵长霖满面春风,假装没看见五皇子那要杀人的眼神。
“谢谢邵公子。”徐宁向他微微点头。
“徐姑娘又打算做何吃食?”五皇子不甘示弱,插了句话。
“回殿下,奴家准备做鸡蛋豆腐脑。”
“鸡蛋豆腐脑?”两位公子有点摸不着头脑,鸡蛋和豆腐他们都知道,但这鸡蛋豆腐脑他们可真就闻所未闻了。
“豆腐脑比一般的豆腐更细腻,滑嫩如脑,故称豆腐脑。”徐宁向他们解释道,“厨房没有点豆腐脑的材料,只能用鸡蛋使豆浆凝固。”
听徐宁这么一说,两人来了兴致,催促徐宁赶紧做,也不管什么君子远庖厨,非要在一旁观摩。
徐宁当着两人的面,用纱布过滤出豆浆的渣,再在锅中烧了些水,待水沸腾后,把滤好的豆浆倒入锅中与之混合。
虽然说不出是什么原理,但徐宁知道像这样煮豆浆,完全不搅拌也不会糊底。
此时豆浆表面漂着许多浮沫,徐宁懒得将它们撇出来,因为浮沫就是一些气泡,豆浆烧开后气泡破裂,浮沫自然就没了。豆浆烧开后还得煮五分钟,必须得烧熟,不然可能会引起腹泻。
关火后,徐宁把豆浆放到一旁降温,开始准备凝固剂。她把鸡蛋打入一个大碗中,放一点点盐增加凝固性,然后用筷子将鸡蛋打散。
待豆浆冷却后,徐宁用勺子舀起一勺,冲到蛋液里。这里的豆浆一定不能太烫,否则一不小心蛋液就会被冲成蛋花。
豆浆和蛋液完全混合后,盖上盘子冷水上锅蒸,水开后过五分钟就蒸好了。
徐宁用湿抹布把碗端出来,揭开盖子,表面光滑得没有一点瑕疵的豆腐脑就呈现在大家眼前。
即使亲眼所见豆腐脑的制作过程,五皇子和邵长霖依旧感到十分神奇,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鲜。
徐宁赶紧制止了他们,心想这两傻孩子,都还没调味呢,猴急个什么劲儿。
她拿出三个小碗,各放入两大勺豆腐脑,再淋上少许蜂蜜。她方才看过了,厨房里的红糖杂质太多,甜度也不够,觉得倒不如用这野生蜂蜜。琇書網
“喏。”徐宁将其中两碗分给两位公子,自己也端起碗来了一口,三个人就这么站在厨房吃了起来。
如果说豆腐脑比一般的豆腐更加细腻,那么鸡蛋豆腐脑就是豆腐脑的进阶版,比一般的豆腐脑还要细腻嫩滑。
鸡蛋豆腐脑一入口,仿佛在嘴里含了一片云,不等人反应过来,就顺着舌头滑入喉咙,只留下蜂蜜的甜和鸡蛋的香气。
这道甜品着实惊艳到了徐宁,她没想到居然做得这么成功。五皇子他们也吃得心满意足,两人都忍不住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制作流程,打算回去让自家的厨子也试一试。
当然,徐宁没忘了遣人给沈瑞送一碗去。
三人吃得差不多了,豆腐脑还剩一些。徐宁想,既然甜口的已经吃过了,就该轮到咸口的了。剩的豆腐脑不够当主食,她打算用来做汤,这样一来,晚饭就省事儿了。
由于下午吃得比较饱,晚饭时间就往后推迟了一个时辰。等豆腐脑汤上桌时,三位公子又开始感叹徐宁真是花样繁多。
他们一边喝汤,一边纳闷,明明是同一种东西,怎么换个方式,味道可以差这么多?这又是菜又是甜品的,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徐宁表示不足为奇,心想这算什么,要不是这豆腐脑咸甜皆可,至于引得这么多网友为其掐架么?
但同时徐宁觉得到目前为止,他们三位表现得都挺好的,口味也和她差不多,没有什么臭毛病,希望他们看在这些美食的份儿上,日后到了京城可以多帮衬她一点。
正当他们快要吃完时,守门的随从进来禀报他们,说徐劲飞等人带着县令回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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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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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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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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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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