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烂处隐隐跳动着,好像有红色的东西即将呼之欲出——
琪娜面色微变:“毒虫要出来了,火,快用火——”
几个侍从狠了狠心,手忙脚乱地将火把按在女人的伤口上,顷刻间,一股焦烟味弥漫在帐篷内部,伤口的主人更是疼得冷汗直流,尖叫道:“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她疼痛绝望的脸庞刺激着侍从们的内心,其中一个露出犹豫怜悯的神色,手松了一松,琪娜却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他的手,强硬道:“不许松,它们要从伤口里爬出来,你怜惜她,下一次就该别人来怜惜你了。”wWW.ΧìǔΜЬ.CǒΜ
那侍从哆嗦了一下,再不敢松懈,举起的火把将女人的半个脑袋灼成黑炭。
女人刚开始还叫唤着,过不了多久就没了力气,睁大着眼睛,很不甘心似的,缓缓软倒在地,待她一动不动了,侍从们才敢松开火把,发现伤口处已经灼黑,原本琪娜看到的红色蠕动小虫,也因为宿主的死亡和滚烫的火星子而化成灰烬。
琪娜撇开脸:“把她和那孩子的尸体烧了。”
蛊城虽不忌讳死后尸体如何,但也没有让感染虫患的可怜人尸骨无存的道理,一霎那,竟犹豫了,琪娜跺了跺脚:“现在活得都救不了,还管什么死的人?赶快拿出去烧了,我们连婆婆——”怎么中的虫患都不清楚。
琪娜的话戛然而止,她看见婆婆已经双目无神地缓缓从阶梯上走下来了。
她听到婆婆念叨着:“好饿……好饿……”
她看见婆婆逐渐猩红的眼眸,琪娜握紧了手中的佩刀,腿上却虚软无力。
待她终于要下定决心时,岚栖握住她的肩膀道:“我来吧。”
琪娜愣了愣,佩刀落在地上,捂住双颊,两行泪水从指尖流淌下来。
要她亲手砍下带了自己十几年的老人,实在太残忍了……
岚栖手起刀落,砍下老者的头颅,侍从们还傻愣愣地立在女人焦黑的尸体旁边,便听到蹙眉说道:“过来清理。”
原本岚栖的脸一半被斗篷帽遮挡,挥动匕首的功夫,露出整张面容,侍从们的神情从呆滞到愣神到惊艳,再到幡然醒悟,纷纷拿起火把,将婆婆伤口处跳动的红虫压制住。
那灼烧的焦味并不好闻,甚至有些令人恶心,他们都是跟在婆婆身边好几年的,看见老人家成了这般模样,不仅心里不好受,也有一种深深的忧愁和恐惧,然而在美人面前却不好体现,嘴硬中又带着几分殷勤:“姑娘,难受的话还是当外面喘口气吧。”
“不用。”幸好岚栖的声音偏中性,倒也没露出破绽,只是郁宸有些不高兴了,即便眼前这几个男人看上去没什么本事,也不能如此色/迷/迷地盯着他的小花看,他不动声色挤进了岚栖与侍从们的中间,挡住了双方的视线,又看了一眼老者的尸体,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蹲下身移开了灼烧的木棍。
木棍被挪开,蠕动的红虫似乎还没有死绝,正垂死挣扎着跳动。
几名侍从被他大胆的动作吓到了,又因他突如其来挡住了自己看美人的目光,心里已经有些许的不爽,故语气也不怎么和善:“喂,你哪里冒出来的,不想死就快点滚开——?!”
郁宸挑眉,露出一抹轻佻又不屑的神情:“为什么?明明是我夫人帮了你们。”
“……夫、夫人?!”几个侍从本就反应慢半拍,闻言更是像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又是惋惜又是失望:“这位姑娘是你的夫人?!”
郁宸仰起头,笑盈盈问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本人呀。”
岚栖原本在观察婆婆伤口上半死不死的红虫,闻言耳垂升起一抹绯色,警告地瞪了郁宸一眼,却又不能否认,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美人垂下眼帘,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侍从们有些看呆了。
他们从小生活在蛊城外城,从情窦初开时就跟着婆婆一起学习,身边能遇上的女人除了母亲和婆婆,就只剩下琪娜了,琪娜面容清秀,虽然还没到明艳动人的地步,倒也十分耐看,然而这种耐看,跟岚栖直击心灵的美貌是截然不同的。
郁宸见他们恍惚,视线仍目不转睛地对准自家小花,眸色蓦地一冷,刚要开口,就听琪娜急道:“你们在干什么?!让你们烧死虫子,却把木棍移开,你想害死我们、到时候传进蛊城,想害死大家吗?!”
她的斥责是对准侍从们的,感受到侍从们一个个怒气冲冲的情绪,郁宸歪着脑袋,勾起唇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得逞了的表情,也根本没为他们辩护的打算,而是抢过火把,抵住伤口搅动一翻,在里面掏了一个洞:“除了小虫,里面还有母虫。”
“这点谁不知道?”其中一名侍从不屑道:“被感染的异徒,除了小公虫,母虫是最关键、最需要被消灭的,因为刚寄生时,只有一个母虫,也是这个母虫在体内里不断繁衍,生出许许多多公虫……”
他唠唠叨叨,像蚊子在耳边嗡嗡直叫。
琪娜似乎领悟了什么,猛然清醒道:“他说的没错,婆婆不是被立即感染的,也跟那小孩咬了一口没有关系,更不是传染的原因,那些虫已经在婆婆身上寄宿了好一段时日了,不然婆婆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许许多多的公虫?”
否认了“虫患”的传染性,众人都默默松了口气。
紧接着,又有一股不同的颤栗感,从脊背爬上了头顶
。
不对啊……不对……
既然婆婆已经感染好一段时间了,那么曾经温柔可亲的婆婆,前一段时日还满脸慈爱笑着给他们做糯米糕的婆婆到底是被红虫占领了大脑的温床,还是拥有自己思维、真实的婆婆?若是那个给他们做糯米糕的婆婆是被侵入大脑,一颦一笑由脑里的红虫支配,那么红虫到底聪明到了何种地步,才能蒙蔽住周围几近亲人的眼睛?
而婆婆自己身为虫患的寄主,她检查来来往往的进城出城,放进去的,真的都是正常没有被感染的异徒吗?还是说早有表面是异徒,其实早已被红虫控制大脑的“假异徒”也潜入了这座古老的城市内而没被发觉呢?
琪娜光是想想便冷汗连连。
不行,她必须把发现的情况通知内城,让内城的大人们想办法解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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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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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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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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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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