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说,“这些话姨娘可别让祖母听见了。”
“咱家变成这样,爹爹又被困在牢里。”
“全家人就属祖母心里最不好过了。”
白姨娘点头,“放心吧,这点轻重我还是晓得。”
舒然和凤凌各自干活。
两人边干边挪位置。
又一次不约而同地,凑在了两家交界的田埂边。
舒然边埋头锄地,边说,“营地里那些流言。”
“都是你暗中操作的吧?”
凤凌弯腰将一把野草扔到地头上。
“那些人说在山里遇到野狼。”
“恐怕都是来自你的装神弄鬼吧?”
舒然冷笑,“我那可是真材实料。”
“不像某人,就动动嘴皮子吓人。”
凤凌默了默,“你既看不上我的法子么?”
“刚才为何又按我说的,同那张娘子说话?”
舒然说,“既定了同盟。”
“我自然要依照你我之前商量好的策略做。”
“更何况,凭什么说我是按你说的去说做?”
“明明是你跟我商量着一起定下来的!”
凤凌轻嗤一声。
舒然也毫不示弱地重重笑了两声。
两人说话时谁也没看谁,反而比着劲儿似的干活。
两把锄头疯狂挥舞。
一会会儿功夫,地上就出现了两条长长的平行线。
舒然站在自家划定界限的尽头,扭头看凤凌。
“你说,这次咱们俩谁的办法更管用?”
凤凌道,“若你不横插一脚。”
“只用我的办法,效果也一样。”
舒然磨了磨牙,她就知道是这样!
不过眼下,“山里野狼恐吓”和“营地中的恐怖传言”已经合二为一。
也没法强行分出究竟哪个更加管用。
凤凌看一眼自己的那块地,扛起锄头就走。
“接下来继续按计划做。”
“方才我看你编故事骗人的模样,实在是相当适合。”
舒然气结。
这人从一开始就总说她是个骗子。
摆明了就是处处针对她一个!
她跺脚道,“哎,你说清楚。”
“我是骗你财,还是骗你色了?”
凤凌听见这话,呼吸一滞。
这女人!
她竟能堂而皇之地说出这种话!
真真是不知羞臊为何物!
他愤然之际,走得更快了。
这时白秋显过来,他看了眼凤凌的背影,笑问,
“舒姐姐,你这是跟凤三公子生气了么?”
舒然吁了口气,道,“没有,就是有点意见不合罢了。”
白秋显说,“其实凤三公子人还是不错的。”
“之前小生以为凤家出身极高,自然是有些傲气的。”
“小生都不敢跟他说话。”
“今日一相处,竟觉得他还挺好相处的。”
舒然撇嘴,但是她也不稀罕在背后说人坏话。
便道,“可能他对待不同的人,态度也不同吧。”
白秋显一时也不知能接什么话。
于是指着自己开辟出的那块地,说,“小生已经把田地划好了。”xǐυmь.℃òm
舒然看了眼,笑道,“弄的还挺平整嘛。”
“若你不说,都看不出你是第一次做农活。”
白秋显有些感慨,“不只是我。”
“咱们这些人打从离开镐京起。”
“路上遇见了不知多少事,都是人生第一次呢?”
此刻已经是太阳落山的时候了。
凤凌走后,大家也都收工,准备回去休息。
走在路上,白秋显还再三道谢:
“还得多谢你们全家愿意带上小生一起。”
舒老太太说,“你这孩子孤身一人的不容易。”
“咱们既有缘遇上了,就彼此帮衬一把。”
舒荷笑着附和,“对啊,你没必要总这么道谢。”
“光今日我都听你说过不下五次了!”
白秋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真、真有这么多次吗?小生记不大清楚了。”
众人都被逗笑了。
掌灯时分,舒然出门泼水。
树影后面正巧绕出一个人。
舒然急忙收势。
水已经泼了一些出来,还好没泼到别人身上。
舒然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天黑了没看清。”
“身上没弄脏吧?”
那人抬起头,是个年轻的姑娘家。
“没事的。”
舒然一看,发现这姑娘她认得。
就是那位周叔的女儿。
舒然笑道,“我记得你,你的闺名好像是秀兰?”
周秀兰点头笑了。
她的笑容有着城里姑娘少见的热情。
“我也记得你!”
“你是舒姑娘!”
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娘相视而笑。
看彼此都有些一见如故的感觉。
周秀兰主动提起自己手里的水桶,说,“爹让我去水边洗果子。”
“这桃子脆甜的,你吃一个吧。”
舒然低头看那桶里,“这桃子长得好生标致。”
“是你们家自己种的吧?”
周秀兰说,“是个老桃树了。”
“听我爹说,年岁比我还大呢!”
她说着,自己拿了两个桃子,硬是塞给舒然。
“我爹说,你们过去都是些金贵人。”
“从那么远的地方到这儿来,也不容易。”
舒然推辞不过接了桃子。
又问,“你跟周叔就一直住在这儿么?”
周秀兰先是点头,想了想又摇头。
“我是一直在这儿的。”
“但我爹,我不知道。”
两人聊着聊着,干脆找了个土坡并排坐下。
周秀兰期待地看着舒然。
“你能跟我说说外面的事么?”
“听说外面人很多,很热闹。”
“还有很多很多的房子?”
舒然就跟她说了些镐京的繁华盛景。
周秀兰生在北地长在北地,从未去过别的地方。
她很爱听舒然说的那些外面的事。
而舒然也想多听听北地的生活。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月亮升起。
周秀兰突然站起来,“哎呀,糟了。”
“再不回去,我爹该出来寻了!”
她急吼吼提着桶就要走。
舒然想到自己给小灰灰布置任务,要它今晚蹲守营地吓人。
忙跟上去说,“我送送你吧。”
“天黑了,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
周秀兰既好笑又惊讶,“然儿,你自己不也是女孩子?”
舒然一噎,含糊道,“我其实就是找个由头。”
“想认一认你家的门,好以后找你玩去嘛。”
小灰灰躲在暗处。
闻到空气中有人的气息靠近,它有些激动。
今晚又有狗粮吃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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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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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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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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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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