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看见了人影。
其中还有昨日见过的周黑娃。
舒然看到熟面孔,内心的紧张缓解了稍许。
她走上前去打招呼,“周管事,早啊。”
周黑娃笑道,“叫什么管事,我就是本地一个猎户。”
“姑娘叫我一声周叔就行了。”
“周叔。”舒然毫不扭捏地改了称呼。
她看向旁边另外两人。
目光自然而然越过凤凌,落在那个生面孔上。
“敢问,这位大人是?”
此人没有戴手环,不是犯人,那就只能是能管事的了。
秦浩笑着面向舒然,“舒大姑娘吧?”
“我是秦浩。”
舒然一怔,急忙带着全家人见礼。
“不知是秦大人,失敬了。”
昨晚她已经在伍长口中听了好几遍这个名字。
自然不会感到陌生。
只是没想到,这位秦大人穿着文人的长袍。
看脸,却是个留着络腮胡的粗汉子?
这一身的气质搭配起来,实在是太别扭了。
舒然发现秦浩的视线又一次投向自己。
急忙低下头,收回了目光。
不过还是没能躲开秦浩的提问:
“舒大姑娘一家怎么起来这么早啊?”
初次见面,舒然不了解此人的脾气秉性。
无法揣测他内心的真实意思。
只能硬着头皮说,“已经不早了。”
“之前每日都比现在早起半个时辰。”
秦浩点点头,笑容平易近人道,“其实今儿才是第一日。”
“我想着大家都累了,就等大家多睡会儿。”
“毕竟来日方长么。”
等?舒然心中暗叫不妙,问,“大人在此处等我们起来?”
“如此真是叫人惶恐啊。”
舒老太太站在后方,打量秦浩一眼,脸色也有些微妙。
秦浩摆手,“不用惶恐。”
“昨日带你们来的人,今早都走了。”
“咱们这地方啊,天高皇帝远的,没人管啊。”
“你们不用太紧张了。”
他语气大大咧咧。
但舒然却听得捏了一把汗。
总觉得此人说话似乎句句都暗藏玄机。
秦浩接着说,“我啊,总归也是个管事的。”
“再怎么样,也得跟新来的交代清楚。”
“不然再像昨晚上你们为找吃的差点哗营。”
“那我不得担一个管理不利之责?”
舒然心头一震,收在袖口里的双手不由攥紧了。
看来昨夜之事,此人全都清楚。
他跟她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舒然还没想清楚,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出门了。
周黑娃说,“大人,既然都醒了,我过去叫他们过来吧。”
秦浩手搭凉棚看了眼日头,“行吧。”
“早点完事,我也好赶紧找个凉快地方。”
有了周黑娃的通知。
很快,所有犯人都聚集到了营地中央。
这种时候,还是不见在他们之前被送来的犯人。
舒然联想周黑娃说过的话,不寒而栗。
秦浩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了,“我这里不养闲人。”
“上头已经有五年没给北地拨过一颗粮食了。”
“你们要知道的很简单。”
“想活下去,想吃饱饭是吧?”
“那就自己想办法。”
听到此处,犯人们的表情还是轻松的。
甚至还有些隐隐高兴。
秦大人只说让他们想法子活下去。
并没有强调让他们干什么重体力活。
想办法活下去有什么难的?
昨晚他们不是还吃鱼了么?
而且这周围到处都是野地,总能找到点野菜啥的吧。
秦浩却像是洞察了所有人的想法,笑问:
“昨晚你们都吃鱼了是吧?”
考虑到法不责众,有人大着胆子点头。
“对,我们都吃了。”
“反正那是一条野河,鱼也是野生的。”
秦浩说,“河的确是谁都能用的野河。”
“但鱼不是。”
“那里面的鱼都是我养的,还有春天刚产的鱼苗。”
“昨日看在你们初来乍到的份上。”
“那一顿就当是我请,不过,下不为例啊。”
犯人们都愣住了。
想到以后不能继续随便捞鱼吃。
而要自己想别的法子找吃的。
大家的表情渐渐有些不那么自在了。
尤其是一些曾经的官家亲眷。
原以为终于能过上轻松吃喝的日子。
结果事情并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秦浩看到所有人的表情变化,似乎很满意。
他接着说,“哦,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自己养鱼吗?”
“因为不养鱼,我自己都得饿死!”
“还有,你们知道之前来的那些人去哪儿了吗?”
“有饿死的,冻死的,有逃跑路上死的。”
“还有进山打猎,意外死的。”
“当然了,他们中间偶尔也有活下来的。”
“活下来的人如今都不住这儿。”
秦浩环顾一圈,咧嘴笑着公布谜底。
“因为这种木房子,冬天不能在屋内生火取暖。”
“人家都去想别的办法了。”
“至于北地的冬天什么样。”
“到时候一定会超出你们的想象!”
说完这些话,秦浩哈哈大笑着走了。
仿佛从中已经获得了极大的乐趣。
犯人们已经被秦浩抛来的连串炸弹给弄晕了。
众人脸色灰白,久久才转动眼珠子互相看了看。
此时此刻,他们才算初步知晓了北地生活的残酷。
不是有了房子就能安枕无忧。
不是上顿有的吃,下一顿还能继续。
舒然打起精神,对家里人说,“既然没什么事了。”
“咱们先回去吧。”
重新回到小木屋。
除了舒晴还能无忧无虑地到处跑。
其他人表情都很凝重。
白姨娘说,“我还以为总算苦尽甘来了呢!”
“结果,以后过日子连死活都保不齐了。”
舒然抬起眼皮,小声道,“那秦大人说死了很多人。”
“也不知道活下来的人有多少?”
白姨娘叹气,“应该都死的没剩几个了吧。”
“要不然咱们都来一天了,也没见过别人。”
舒然却道,“我只知道,既然知道有人能在这儿活下来。”
“咱们一定也可以!”
众人都抬头望着她。
舒荷也打起精神说,“对!来都来了!”
“怎么能还没开始就先说放弃?”
白姨娘觉得自己身为长辈,是该以身作则。
于是也道,“对,这外面到处郁郁葱葱。”ωωω.χΙυΜЬ.Cǒm
“咱们还能摘野菜野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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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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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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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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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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