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的笑容看上去有点阴森。
“本来我来找人是个秘密。”
“我自然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但大侄女却偏偏跟来,还听见了这么多内情,你说……”
周围黑乎乎的,只有他跟她两人。
舒然突然意识到了害怕。
她后退几步,戒备道,“凤凌你该不会鬼附身了吧?”
“说什么胡话啊!”
凤凌挑眉,“我没有说胡话。”
“我很认真的考虑接下来要不要……”
舒然以为他要说“要不要灭口”,吓得举手挡在自己前边。
她双手胡乱地挥舞,边一连串地说:
“我有夜游症的,夜里时不时就得发作一下。”
“明早等我睡醒了,今晚听见什么看见什么,去了哪儿。”
“我全都记不住的!”
凤凌疑惑,“梦游?你是说夜游症?”
舒然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对对就是那个意思。”
“反正都是梦里做的事儿,谁能记得呢!”
演戏演全套。
舒然的眼睛瞬间失去焦距,她摸索着慢慢转身,动作僵硬如木偶。
“啊……”
“谁刚才跟我说话了,我怎么一个字都没听见?”
“我怎么在这里啊,这里是哪儿?”
她突然倒抽一口气,双眼无神地抬手四处摸索,嘴里喃喃道:
“什么都看不见,好黑,祖母,荷儿,你们在哪儿。”
“我打水回来了,这就回来了。”
舒然本打算就这么蒙混过关,直接往外遁走。
凤凌却一伸手揪住了她的后脖领子。
“大侄女,你要是扮上了上台唱戏,那班主是得赔钱的。”
舒然不敢回头,继续奋力挣扎着往前扑。
“怎么这么黑啊,翠喜,快点掌灯!”
翠喜是原主舒然身边的小丫鬟。
凤凌冷冷地看着舒然表演,说,“还装?”
“你方才跟我进来的时候,将自己求财的目的说的头头是道。”
“那眼睛里都快变出金子来了。”
“你给我管这个叫夜游症?”
舒然背对凤凌站着,他看见她的肩膀一点点垮下去。
下一刻,她哭丧着脸回过头来,问:
“咱能不灭口吗?”
这次轮到凤凌倒吸气了,不过他却是伴着咬牙切齿。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何时说要灭口了?”
舒然一愣,无数个小问号浮现。
“你刚才的反应不就是在威胁我么?”
凤凌被气得冷笑了,“没错,我是在威胁你。”
“但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我在这儿杀了你,今晚根本没办法转移尸体。”
“明早你不见了,在镇子里丢了犯人,伍长一定会亲自搜索。”
“我还不至于像你一样蠢到引火上身!”
舒然大大松了口气,“嗐,早说啊。”
凤凌怒目,“你给我说话的机会了么?”
“又是撒谎又是演戏,你还真是花样百出啊。”
舒然讪讪一笑。
她目光投向地上的那几截白骨,眼神竟然变得有几分柔和。
“看他的样子,分明是非正常死亡。”
“很多年一直没人来给他收敛,也没人找他。”
“你却在这时偷偷来找他。”
“说明你一早就知道他在这儿。”
“而他可能也就是在这儿一直等着你吧?”
凤凌怔住。
他方才气的脱口说她蠢。
但他内心其实也清楚,她一点都不蠢。
虽然她做的事时常看上去不合章法。
偶尔还会说一些他听不明白的奇怪之语。
但经过他最近的冷眼观察。
发现她表面上虽不那么机敏,甚至还很胆小。
实则她心里有着自己的衡量的标准。
她会坚持自己要做的事。
更是时不时以不经意的方式,看透事情的真相。
舒然仍在对着白骨,同凤凌说话:
“我猜测着,你跟他的事一定非同小可。”
“等会儿你要做什么,我一定不看不听不问。”
凤凌问,“你就一点不好奇么?”
舒然转目看向他,认真道,“好奇啊。”m.χIùmЬ.CǒM
“但我更知道好奇害死猫的道理。”
“我现在可是我们舒家的顶梁柱,我还想好好活着呢。”
凤凌眸光微闪,他越过舒然身侧。
弯下腰,伸手翻捡着断骨以及周围的杂物。
舒然看了一会儿,再次主动提议,“我还是转过去吧。”
凤凌道,“没必要。”
又过了会儿,舒然喉咙吞咽了一下,说:
“不然,我还是先出去吧?”
凤凌一边清理杂物,说,“都走到这儿了。”
“什么值钱东西都没拿到,你甘心就这么回去?”
舒然低头对手指,“……不甘心。”
“当啷”一个什么东西被凤凌抛过来,落在她脚下。
紧接着又是连续几声细响。
此时正巧有一朵鬼火飘过来,照亮了舒然脚尖前的一片。
几样小物件衬着荧光熠熠生辉。
舒然的眼睛也一下子亮了。
“金子!宝石!!”
凤凌说,“我在找东西,看这些玩意挡路碍事。”
“你想要就捡走。”
惊喜来的太快,舒然没忘了江湖道义。
“见者有份,东西是你找到的,还是对半分。”
凤凌淡淡道,“不需要,你要不想要就随便扔了。”
扔了?舒然瞠目,开什么国际玩笑!
她蹲下去,一件件的捡起来,放在随身的手帕上。
有祖母绿的珠子、黄金红宝石的海棠花簪、几颗猫眼大的珍珠。
想来都是曾经宅子里女眷留下的。
也许当年大件物品都被人捡走了。
随着时间流逝,风雨侵蚀。
遗留下的,大都变成零散的金丝珠玉。
舒然将手帕小心翼翼地打结,包了起来。
她往前看了一眼,犹豫道,“我带走别人家的财物。”
“这位先生会不会怪罪啊。”
凤凌语气笃定,“不会。”
“他在乎的从来不是这些身外之物。”
“况且他生前富有,不会把你拿走的那点放在眼里。”
既然有熟人认证,舒然也就放心收下了。
这时,凤凌回过头说,“你要的东西拿到了。”
“还不过来帮把手?”
舒然“哦”了一声,急忙上前,跟凤凌一起情理地上的杂物。
两人合作,效率倒是提高了不少。
片刻功夫,被掩盖在底下的汉白玉地砖显现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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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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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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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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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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