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弄到了一堆野果,只是还藏在山里某处没带出来。
全家人看到一堆香蕉。
只当是舒然夜里偷偷出去搬回来的。
舒荷低声嘱咐,“早起就要出发,只怕又没饭吃。”
“咱们先把肚子填饱。”
“不然一走就要走半天的路,身体肯定受不了。”
时间紧迫。
舒老太太也没空责怪舒然又一个人偷跑出去。
他们无声地填饱了肚子。
然后把香蕉皮埋在大树下,一点痕迹不留。
也是多亏了那些香蕉。
让舒家这些老幼妇孺能一直跟上流放营前进的速度。
中午在半山腰上稍事休息。
犯人们比平时多了干粮,每人分到了一碗粥和一块饼。
这是为了让他们下午能有体力继续赶路。
饼子是放了很久的杂粮饼,硬的磕牙。
白姨娘试着啃了两下,面露难色。
“这么硬可怎么吃啊?掰也掰不开。”
“就算硬咽下去,可不得肚子疼?”
舒然想了想,边示范着说:“饼子这头搁蘸米粥里泡一下。”
“吃着不就软多了?”
“像这样蘸一点,咬一点,很快就能吃完了。”
大家照着舒然的做法学,果然有效。
附近有其他犯人看见,也都纷纷效法。
就这样一个传一个。
全流放营的犯人都用同样的方式吃完了午饭。
下午继续上路。
虽然还没跨入夏天,但春夏交接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好在舒然跟舒荷昨日就给几个竹筒装满了水。
只要不停下脚步,边走边喝几口水,那些兵丁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在经过一片林荫地时。
舒然刚享受上这难得的清凉。
前进中的队伍却突然一顿。
舒荷踮着脚张望,小声说,“前面好像出什么事了。”
她话音刚落,前面的人一个个逐渐停下脚步。
队伍彻底停滞不前了。
流放营赶路时,都是男犯人走在前面,女人和孩子走后面。
舒然他们在后方只看见前面有些骚乱。
却看不见究竟发生了什么。
白姨娘眼珠子一转,拍拍前面一个妇人,笑道:
“这位姐姐,劳烦,可知道前面出了何事?”
“我带着孩子,这一听出事,心里总毛毛的。”
那妇人姓张,人称张娘子。
她并非官眷,而是出身市井。
听说时因为犯了倒霉事儿,才被弄到了流放营里来。
张娘子与那些官眷们不同。
她很能适应流放营里的苦日子。
暗地里的人际交往也堪称长袖善舞。
她消息灵通,绝对算是女犯人这边的百事通。
张娘子平时就与舒家人没什么矛盾。
见白姨娘说话客气,瞥了她一眼,说,“等着。”
等到队伍再次慢慢移动。
张娘子的消息也从队伍前端传回了队伍后面。
她一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一边对白姨娘低声道,“刚才有个老头摔倒走不动了。”
舒然想到之前那些兵丁出动判司的狠辣无情。
不由心头一紧。
“既然已经有人走不动了。”
“为什么咱们还在继续往前走?”
张娘子瞅了舒然一眼。
像是惊讶她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见没有兵丁往这边看,张娘子说,“这是流放营。”
“可不是去踏青游玩的。”
“在到达北地之前,伍长定下的行程就是铁律。”
“谁要不遵守,或者拖后腿,结果只有……”
张娘子抬手,对着自己脖子比了个砍头的手势。
舒家几人都沉默了。
白姨娘骇的脸色发青,勉强赔着笑脸向张娘子道了谢。
张娘子说,“没什么。”
“就当是我做一回好事,提醒你们了。”
“早点认清现实,兴许还能活的长一点!”
一直走到天色已经擦黑,终于等来伍长喊停。
所有犯人如同快要旱死的植物,终于迎来了一滴宝贵的雨水。
脸上都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如果把这流放路上形容为九九八十一难。
那他们此刻又算闯过了一关。
尤其是那些年老体弱之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白姨娘已经抢先去占了一块相对干燥的地方。
舒然和舒荷扶着舒老太太过去。
老太太已经累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她还没乱了方寸,缓缓坐下后,才长吁一口气。
“我没事,歇歇就好,你怎么都怎么样?”
白姨娘看了看几个孩子,勉强笑道,“都好着呢。”
“您老就别担心了,先好好休息。”
舒晴双手捧着竹筒,有些笨拙地送到舒老太太嘴边。
“祖母喝水。”
舒老太太努力露出笑容,“好,好孩子。”
白姨娘看着,忍不住背过身去红了眼圈。
“我去给咱们拿吃的。”
“大姑娘、二姑娘,你们都歇会儿。”
舒然站起来,“我跟姨娘同去。”
“不然一次也拿不上。”
两人相跟着走了几步。
舒然说,“姨娘是担心祖母和晴儿子睿吧?”
白姨娘擦了擦眼角,“怪我,表现的太明显。”
“让大姑娘也跟着挂心了。”
舒然正色道,“有什么怪不怪的。”ωωω.χΙυΜЬ.Cǒm
“我们是一家人,有难处自然该一起担。”
“姨娘的忧虑我也能完全理解。”
白姨娘望着舒然,怔忡片刻,终于忍不住涌出泪水。
当初她嫁进舒家时,舒然已经长大了。
又是舒家的嫡出大小姐,身份尊贵,一直养在老太太身边。
所以她这个做小娘的,一直没什么机会与舒然相处。
虽然大家同住在一个府邸中。
但白姨娘和舒然彼此都并不怎么了解。
关系也只能称得上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可此时此刻,白姨娘突然觉得舒然说的很对。
一家人就是一家人。
白姨娘尽量压抑着哭腔说,“怎么能不忧虑?”
“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
“之后还不知要赶路多少天呢!走的还以山路居多。”
“今日张娘子说的,你也听见了。”
“谁要是掉队,马上就得没命了!”
舒然沉重地点头,道,“我也考虑到这个问题了。”
“祖母年纪大,晴儿又还太小了。”
“咱们熬一熬也许还行。”
“但他们俩若是长此以往,恐怕是真的撑不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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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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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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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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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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