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人若是继续躲在阴凉处,肯定会被责骂偷懒。
舒然急忙示意大家出来。
拧干衣裳的、晾衣裳的,端盆的,赶紧都忙碌起来。
舒然一边忙活,眼角余光却始终关注着凤凌那边。
怎么好像就是往这边走呢?
她心乱如麻,忍不住想:
不是吧不是吧,难道凤凌真把她给供出去了?
如果真他这么做的话,必定把处理尸体的锅也都甩她身上。
以这个伍长动辄只想杀人祭旗的暴虐脾气。
她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舒然眼看凤凌和那凶神恶煞的伍长,一步步快要走到近前。
只觉得心脏砰砰跳的快要冲破胸腔。
然而,伍长看着舒然时,眼神却只是随意晃了过去。
然后就这么普通地从她身边经过。
就这?!
警报解除,舒然一直紧绷的心弦倏地松弛下来。
还好还好。
看伍长的反应,显然并没有怀疑到她这儿。
就是不知道凤凌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舒然回头,想偷偷看一眼凤凌时。
伍长也突然回过头,四目相对,舒然急忙垂下眼帘。
但伍长却皱起了眉头,盯着她说,“脖子上是什么?”
“别看了,说的就是你!”
舒然听到这话,心反而不慌了。
她给了家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自己走上前两步,规规矩矩地行礼回话:
“回伍长,昨夜睡觉感觉有些冷。”
“故而围上这布条御寒。”
伍长依旧盯着舒然,眼神分明是没有相信她的话。
“御寒?怎么早不用晚不用,偏偏就你一人昨晚用上了?”
旁边的凤凌突然讥笑道,“谁不知道舒大小姐任性乖张,想一出是一出的?”
“做出如此行为,倒是不稀奇。”
伍长狠狠瞪了凤凌一眼。
然后面向凌新月,很是不痛快地哼了一声,说:
“花样百出,就是娇贵!”
舒家其他人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舒然被伍长针对。
舒子睿本想冲过去跟姐姐站在一块儿。
但白姨娘双手死死按着儿子肩膀,不许他乱跑。
舒老太太则是眸光沉静地望着前方。
越是危险悬于一线的时候,就越不能慌乱。
至少此刻没感觉到伍长身上有杀气,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紧接着,又听伍长喝道,“老子最见不得这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事。”
“还不把你那破布条给摘下来!”
凤凌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神色看不出丝毫变化。
但舒然却看到,他眸光深了深,还朝她这边飞快瞥了一眼。琇書網
想来,习惯运筹帷幄的凤三公子,在遇到难解的死局时。
竟也是会慌乱的。
众人注视中,舒然一圈一圈解下脖子上的布条。
凤凌的心也在跟着一寸一寸提起来。
终于,舒然扯下的布条的最后一圈。
脖颈白皙如玉,看不见半点瑕疵。
如天鹅颈般的纤美。
凤凌尚没意识到,自己居然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在伍长从不屑于对自己管辖的犯人生出旖旎情绪。
他只是不高兴地拧着眉,左右看了看舒然的脖子。
点头道,“还真是怕冷啊。”
“行,想戴就戴着吧。”
说着,他充满恶意地一笑。
“不过像你这样的娇小姐,等到了北地,就等着冻死吧!”
舒然垂首,“谢伍长提点。”
伍长又看向凤凌,厌恶道,“你!还不赶紧干活去!”
说完,他径自带着兵丁们走了。
既然伍长说“想戴就戴”,舒然又把布条一圈圈围上脖子。
有双保险总是最稳妥的。
此时舒家众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白姨娘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没事就好。”
舒老太太没搭理她,拉过舒然,关切道:
“然儿,吓着了吧?”
舒然笑着摇摇头,“没事儿,我不怕。”
“无非就是他问什么,我答什么便是。”
舒老太太拍着舒然的手背,叹道,“过关了就好。”
“应该是这营地里出了什么事了。”
“他们草木皆兵起来,所以连你多了个围脖也要查。”
“唉!”
老太太的判断很准确,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舒然望着舒老太太,郑重道,“祖母,以后您尽管放心吧。”
“其实我已经认清现实。”
“我不再是那个娇贵的、事事仰仗家门荣耀的舒然了。”
舒老太太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其他安慰的话。
官家世家的女子得享富贵荣华。
相应的,她们自然要承受家门覆灭后的罪。
这就是命,多说无益。
然而没人知道,舒然并不是认命了。
反而她的内心燃起了希望的熊熊火焰。
凤凌正在劈柴,舒然端着盆从他身后经过。
声音准确地传入他耳中:
“到溪边往东的树林,若是不来,后果自负!”
舒然假装去河边洗衣服,实则兜兜转转绕进了林子里。
果然不出她所料。
等了没多久,凤凌就过来了。
只是他的脸很臭,就差把“不情愿”三个字写满全脸。
“找我什么事。”他冷淡道。
舒然对他行了一礼,正色道,“感谢你帮我善后。”
“不然应该没这么容易过关。”
凤凌瞟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哦,要是说这个,我先走了。”
“你等等!”舒然叫。
“凌晨时你与我一同回到营地。”
“之后是不是又独自回去做了什么?”
凤凌没有否认,确切说,他连骗都懒得骗她。
“对,我不相信你。”
“如果因为你的轻率愚蠢而露出马脚。”
“我的筹谋就全都白费了。”
“所以之后我抹去痕迹,制造我想要的新证据时,”
“你不在场才是最好的。”
舒然磨了磨牙,“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枉我还以为,你我达成共识,算是同盟了!”
凤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同盟?”
“舒大小姐又何尝信任过我呢?”
他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眼神嘲讽。
舒然沉默。
凤凌说的没错,她的确也一直没真正相信过他。
甚至她也留了后手。
之前她没有告诉凤凌,自己会怎么处理脖子上的淤青。
也不只是淘气卖关子而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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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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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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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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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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