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有极其细微的变化,她也能立刻发现。
因为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危险。
她绝不想错过任何能救命的机会。
秋重楼自然也要尽职尽责,听舒然这么说,他马上起身查看。
凤凌看上去只是平静的熟睡着。
若是其他人看着,应该不会格外在意。
但秋重楼看了一会儿,又抓起他的手腕诊脉,眉头渐渐皱起。
舒然看着秋重楼的表情,心也往下一沉。
等到秋重楼诊断完毕,抬起手腕,她才低声问:
“如何了?”
秋重楼转身去拿针包,边说,“你先试着叫醒他。”
舒然依言照做。
她抬手轻拍凤凌,呼唤他的名字,“凤凌,凤凌!”
“凤凌,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醒一醒了。”
然而,无论她怎么叫,凤凌依旧睡着,没有任何反应。
舒然顿时有些慌。
她转向秋重楼,问,“他这是怎么了?”
秋重楼已经将几根银针捏在手里,淡淡道:
“他现在脉象虚浮不稳,有血气上冲的征兆。”
“哦,简单点说,就是药效太强,他体内的毒性又太深。”
“二者对抗作用之下,心脉就容易承受不住。”
舒然手指微微有些颤抖,但她自己却没有察觉。
直到秋重楼催促,“快把他上衣解开,整个脱下来。”
舒然急忙动手。
虽说她这是第一次解男人的衣裳,却泛不起半点旖旎心思。
只是紧张的忙碌着。
秋重楼手法极快。
只见他一只手飞快地起落,凤凌头上、身上就多了数根银针。
他摸了摸凤凌脖间的脉搏,似乎松了口气,向舒然点了点头。
凤凌继续睡着。
舒然和秋重楼各自坐在一边。
地底下看不出时间的流逝。
每隔一会儿,谭栓才就会进来报一下时辰。
他只是忧心地看看凤凌,从不多言,便又退出去。
秋重楼则根据凤凌脉象的变化,时不时地为他施针。
中午时,谭栓才又送了饭菜进来。
舒然实在没什么胃口。
但为了能继续有精神守着凤凌,她还是吃了一些。
舒然见凤凌的嘴唇有些干,用洁净的棉絮沾了水,一点一滴从他唇瓣的缝隙挤压进去。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凤凌的喉头滚动了一下,惊喜道:
“秋郎中,你快看看,他还是有反应的!”
秋重楼懒洋洋地说,“他又没死,当然有反应。”
他抬起眼皮,又看了眼,说,“你这法子不错。”
“再照这样给他喂些水吧。”
舒然看到了一点希望,她跪坐在凤凌身侧,不厌其烦地喂他喝了水。
时间点点滴滴的流逝。
舒然只觉得度秒如年。
她偶尔打一下盹也会转眼惊醒。
或盯着凤凌,或探一探他的呼吸,或给他喝水。
就这样循环往复,熬到了谭栓才再次送晚饭来。
这一次,谭栓才终于是不忍心,说:
“舒大姑娘这么一直瞪眼熬着也不是办法。”
“公子有俺们这么多人看着,您还是歇歇吧。”
舒然活动了一下有些酸麻的胳膊,笑道,“我没事。”
“今日是他最关键的时候,万不能有所错失。”
谭栓才心中酸酸涩涩的。
他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转身出去。
一个暗卫打水回来,就看见谭统领躲在角落,对着石壁念念有词:
“舒大姑娘真是太好了!”
“对公子真是情深义重!”
“俺当时怎么能对她说那些话?”
“都怪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什么公子要娶姜家姑娘!”
“这张嘴真是欠抽欠抽欠抽……”
打水的暗卫呆立片刻,只能当没看见没听见,默默地路过。
又不知过了多久。
凤凌忽然睁开眼睛。
舒然看他眼神定定地毫无焦距,被吓得不轻。
她正要喊秋重楼来看。
凤凌却浑身一挣,竟是喷出一口血!
这下无需舒然出声,秋重楼闻到了血腥味,一双细眸刹时如炬。
他快步走到凤凌跟前,正准备紧急处理。
却发现舒然已经帮凤凌翻身侧躺过来。
秋重楼玩味地挑了挑眉毛。
处理的及时且得当,倒是让他这个郎中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不过……
这女子看似柔柔弱弱,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舒然眼看着凤凌一口口呕血,地上一片血迹,触目惊心。xǐυmь.℃òm
真的有些慌了,“他这到底怎么了?”
“该不会是胃出血吧?”
“哎,你倒是管一管啊!”
秋重楼一脸悠哉地吁了口气,笑眯眯道,“不用我管。”
“你现在这样弄就挺好的。”
舒然愤而抬头看去,“啊?”
“这种时候你还开玩笑?”
秋重楼说,“我没开玩笑啊。”
“当郎中我一直都很认真。”
舒然看他还是毫不着急的样子,急的吼道,“那你还愣着!”
“赶紧看看他怎么办啊!”
“再这样下去他就要……”
秋重楼笑着反问,“就要怎么?”
“再这样下去,他吐完了该吐的,就消停了。”
舒然低头看去,发现凤凌果然已经不再吐血了。
不过他紧闭双目,脸色惨白,依旧人事不省。
她又听见秋重楼那边有响动。
扭头看去,发现秋重楼竟然已经开始收拾药箱了。
舒然忽然面色一白,颤声道:
“秋郎中……你收拾药箱是不给他治了吗?”
秋重楼头也不回地答应,“嗯,不用治了。”
大名鼎鼎的江湖游医都说不用治了。
舒然脑海中瞬时浮现出医生从抢救室走出来的画面。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她身子一歪,眼泪不受控制地滚滚滑落。
“是我……害了他。”
“可是、可是他明明还有呼吸,有心跳的。”
“怎么就不能救了呢!我不信他就要这么死了!”
等候在外面的谭栓才等人听见舒然的哭声,顿时大惊失色。
大家也顾不上守规矩了,哗啦啦地跑了进来,俱是既惊且痛,难以置信。
谭栓才脚下晃了晃,强撑着问,“什、什么?”
“公子没能挺过来?”
秋重楼已经收拾好了药箱。
他背上药箱,回头看向舒然,眼神透着茫然。
“你们都在说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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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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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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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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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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