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们每天搬石头。”
“从营地这一头搬到营地那一头。”
“等到搬完了,再从那头,全部搬回这一头。”
“以此循环往复。”
陈本刚环顾四周,看到那些苦难的场景。
他点点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错,你做的很好。”
秦浩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多谢大人夸赞。”
“大人若是发现什么不足。”
“请随时指点下官啊!”
陈本刚对于秦浩虚心求教的态度很是受用。
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你还年轻。”
“应该不知道这流放营建立之初的事吧?”
秦浩说,“大人说笑了。”
“下官的年岁可比流放营年少多了。”
陈本刚瞅着秦浩笑了笑,“你这么说倒没错。”
“既然你想听,本官就多说几句吧。”
秦浩在心里呸了一声。
他来北地前后,早已将这里的一切都查了个底朝天。
这姓陈的老头能说的无非是些昔年的陈词滥调。
但秦浩还是装出期待不已的模样:
“多谢大人,下官洗耳恭听。”
陈本刚便娓娓说起流放营过去的那些事。
“原本这些犯人给朝廷添乱,害的各地衙门大牢吃紧。”
“当年的刑部周尚书就想到北地正好是个天然牢笼。”
“说把他们丢到这儿来,也能让京城干净些。”
“那时候,本官在旁还是附议了的。”
秦浩继续拍马屁,“要不说大人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呢?”
陈本刚似乎心情好了许多。
就口头关心了一下秦浩。
“秦大人在北地的日子过得可还行?”
秦浩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他正色道,“朝廷对下官委以北地看守长之职。”
“下官决心为朝廷效力,自然该不惧任何困难,只是……”
陈本刚眉头一挑,“只是什么?”
秦浩叹了口气,一副实在说不出口,但又不得不说模样。
“只是,朝廷已经有近四年未曾送粮食来了。”
“之前有点儿存粮,早就没剩多少了。”
“不怕大人笑话。”
“下官如今两三个月才舍得吃一顿米面。”
陈本刚眼神闪了闪。
他哈哈一笑,说,“我当是什么事呢。”
“上头拨粮食总是需要时间的么。”
“如今朝廷有困难,秦大人肯定也能理解吧?”
秦浩心里骂了一句“我理解你娘个屁”。
这姓陈的摆明了没打算帮他解决拨粮的问题!
他不死心,又换了角度说,“下官在北地也有些年头了。”
“不知大人可否帮……”
陈本刚却不等他说完,就转移了话题。
“本官到这会儿还有些饿了。”
秦浩只得说,“我那屋里已经摆下酒菜了。”
“就等大人移步。”
秦浩脸上笑嘻嘻。
实则心里已经将这陈本刚骂到了上至祖宗十八代。
一切还真让那个凤凌给说着了。
这些人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反正他和犯人都关在北地。
这些官老爷只管自己眼皮子底下清净了就行。
最终,秦浩没能讨到粮食。
也没机会说出自己想调职的话。
一想到他好不容易从外头弄进来、存着自己喝的烧酒。
还要拿出来招待这帮人。
他心里那叫一个恨呐!
陈本刚走进秦浩的小木屋。
他随身的亲兵本想留在外面。
秦浩忽然眼珠子一转,热情地招呼道:
“这些犯人我一个人都管得住。”
“你们还担心什么?都进来吃饭吧。”
“全都是新鲜的野味啊!”
亲兵们一个不剩地进了屋。
眼看着秦浩家的门关上。
营地里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瞬时一变。
男人们扔下了石头。
孩子们虽然还在张嘴干嚎。
但那眼珠子骨碌碌转着到处看,哪有半滴眼泪?
舒然起身,疑惑地朝秦浩家望了望。
凤凌告诉她,秦浩只答应帮忙给钦差大人引路。
剩下的亲兵还要由他们自己看着办。
这怎么跟之前说的不一样?
舒荷欣喜道,“大姐姐,秦大人竟然把人都带进他家了!”
“真是老天也帮着咱们呀!”
舒然并没有告诉大家,凤凌说服秦浩合作的事。
所以刘少文还是很谨慎地问,“他们连一个兵丁都没留下。”
“难道是已经察觉了什么,故意诱咱们行动?”
张娘子等人听了也有些紧张。
舒然思忖片刻。
还是决定相信凤凌,并且坚持自己最初的计划。
“不会的,”她笃定道,“咱们还是照原先安排。”
“立刻行动起来!”
白秋显听闻,马上飞跑去叫人。
张娘子也回头打手势,招呼那些妇人们。
顷刻之间,流放营里的人们有条不紊地分成几组。
然后快速散开,朝着各自的目标而去。
就好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那样。
大家从聚集、离开,再到半个时辰后回来,各自回归原位。
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异样的响动。
等到下午钦差大人酒足饭饱出来。
看到的还是一副“流放营犯人受苦受难”的画面。
强烈的反差,让酒意微醺的陈本刚更舒坦了。
他鄙视地看着犯人们,就像俯瞰自己脚底踩的渣滓。
“秦大人做的不错,把这帮垃圾管的很乖顺嘛。”
“就算没人看着,他们还是跟老牛拉磨似的乖乖干活。”
秦浩赔笑说,“谢大人夸赞。”
“还得说大人您不辞辛劳,现在就要视察营地。”
“实在为下官的表率啊。”
陈本刚有些飘飘欲仙,“走吧,秦大人说要带我转转。”
“那就劳烦秦大人为本官指路了。”
秦浩抬手,说了声“请”。
营地里的犯人们口口相传。
舒然那边很快得到消息,秦浩和钦差已经走上预定的路线了。
知道秦浩已经下定了决心。
舒然真正松了口气。
舒荷小声问,“刚才好像都没看到凤三叔?”
白姨娘听见,有些不满道,“他就是没来!”
“平时看着挺聪明,挺好一个人。”
“偏偏关键时刻就躲的不见人了!”
这时,舒然开口了,“姨娘别这么说。”
“他不是那样的人。”
今日的行动凤凌的确没有参与。琇書蛧
准确的说,其实四天前他就已经离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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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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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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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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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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