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天上流云聚散,时不时遮住月亮。

  荒野中一会儿黑暗,一会儿明亮。

  舒然带着舒荷、舒子睿躲在一处半人高的草丛后。

  从这里往前看,正对着他们自家的田地。

  本来小舒晴也是要跟来的,但舒老太太不许,说她年纪还太小。

  万一真有什么事,现场闹哄哄地乱起来,就怕谁也顾不上她。

  如果这话是白姨娘说的,舒晴可能还会跟亲娘拗一拗。

  可惜发话的是舒老太太。

  小姑娘尽管心里恨不得马上飞出去,但还是乖乖听话了。

  捉贼三人组在草丛里蹲了一会儿。

  周围各种蚊虫感觉到有大餐,都聚集过来。

  嗡嗡地围着他们三个飞。

  舒荷抬起胳膊挥了几下,“还好大姐姐有先见之明。”

  “让咱们把家里的单衣裳都穿上。”

  “不然非得被咬的满身包。”

  旁边舒子睿的声音听上去闷声闷气。

  “以后要是经常做这事儿,咱们不然做个面罩什么的?”

  舒然说,“现在布料的问题还没解决。”

  “咱家就只有这几件衣裳,哪有东西用来做面罩。”

  三个人从头到脚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脸上裹着衣裳,只露出眼睛和鼻孔。

  就连双手也缩在袖子里,袖口用绳子扎紧,确保万无一失。

  就这么坚持着蹲了小半个时辰。

  舒荷动了一下,突然痛苦地抓住舒子睿的肩膀。

  “疼疼疼……”

  “蹲太久,我脚抽筋了。”

  舒子睿肩膀被捏的生疼,也挣扎起来,“二姐姐你轻一点!”

  “哎哎哎,大姐姐救命!”

  俩人虽然说话声音都极力压低。

  但折腾出的动静却着实不算小。

  舒然嘴角抽搐地看着。

  突然她余光瞥见几个人影,急忙摁着身边两个趴下。

  “嘘!都别说话,有人过来了!”

  舒荷、舒子睿瞬间静默如鹌鹑,听话地趴在那一动不动。

  只见那几个人走走停停,边走边回头。

  过了一会儿才总算经过舒家姐弟躲藏的草丛。

  他们并没有看见草丛后躲着人。

  经过这一段,直奔前方的田地去了。

  舒子睿眼神透着兴奋,“果然是有人要搞破坏啊。”

  舒荷问,“你刚看清楚他们的脸了么?”

  舒子睿摇头,“没有,刚才月亮是黑的。”

  舒然道,“无妨,等会儿咱们抓个正着。”

  “正好让大家都看清楚他们的嘴脸。”

  “大家?”舒荷好奇,“大姐姐还叫了别人?”琇書蛧

  舒然没有回答。

  因为她远远看见那些人在众多田地前面流连片刻。

  最先选择走进了她家的玉米地。

  其中带头一个影子弯下腰,从地里拔出一根玉米苗。

  其他几人互相看了看,也都撸袖子、弯腰,准备行动。

  所谓捉贼捉赃。

  舒然一直忍着心痛,怒火中烧,就是等到这一幕发生。

  知道时机已到,她边大喊:“住手!我看见你们了!”

  边当先从草丛窜出,向前飞奔而去。

  舒荷、舒子睿被这毫无征兆的行动吓了一跳。

  但他们反应也算快的。

  只迟了半拍,也跟着飞跑出去,口中大喊:

  “抓贼啦!快来抓坏人啊!”

  站在舒家田地里的几人本就做贼心虚。

  听见高喊声,一个个慌了,来回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就想各自四散而逃。

  然而,他们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营地方向,忽然出来了许多人,有人手里还拿着火把。

  大家像围捕大型动物那样。

  不断向前逼近,缩小包围圈。

  直至将那几人一个不少地堵回了舒家田地中。

  人群自觉地给舒然让开一条路。

  老江把火把伸向前方照亮,“舒大姑娘看看吧。”

  “果然就是这几个坏东西。”

  被围在中间的几人不停地躲避,想要挡住光亮。

  但不过是徒劳罢了。

  流放营总共就这么些人,大家时常见面,谁还不认识谁啊?

  这些贼子中,带头的正是邹氏和苏玉涵母女。

  还有之前几个死活不肯“纡尊降贵”做农活男人。

  其实自开始耕种以后,舒然就无视了这些人。

  反正他们是极少数。

  就算冬天没得吃了,他们也没法威胁到多数人。

  如今,这几个不参与种地的人虽然住在流放营里。

  但在众人眼里,他们就跟不存在一样。

  大家并不是刻意的闹孤立,只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眼下每家都在努力种粮食、储存各种食物。

  谁都怕这种好逸恶劳的家伙跑来沾自家便宜。

  自然个个儿对他们避之唯恐不及。

  舒然走到那几人面前,冷笑着打量了一眼。

  “打算趁夜色,把我家的苗子都拔出来?”

  “计划了有多久啊?”

  苏玉涵明知躲不过了,又不肯在舒然面前示弱。

  她索性一挺身,瞪着舒然说:“对!”

  “我就是一早就计划着。”

  “定要把这些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全拔出来!”

  “你装神弄鬼糊弄大家,我可不会受你的蒙蔽!”

  邹氏急忙附和,还试图挑唆其他人。

  “就是啊,什么玉米,有谁听过有谁见过?”

  “这舒然说是粮食你们就相信吗?”

  “我就怕大家白忙活一场,最后全是满足了姓舒的私心啊!”

  她们母女的几个同伙见状,也跟着点头。

  “对对对,说不定不是神仙,是鬼怪。”

  “种出来的东西也是来戕害大家的!”

  人群中,有些耳根子软的,眼神有些犹豫。

  但也有聪明理智的。

  刘少文皱了皱眉,第一个站出来,说,“大家莫要听他们胡说。”

  “玉米长什么样子,咱们的确还没见过。”

  “但那些萝卜种子,番薯秧苗可都是确信确实的。”

  “舒大姑娘原本留着自家种,咱们也不能说什么。”

  “但她把种子分给了我们所有人。”

  “还不是为了大家都能活下去?”

  原本那些动摇的人一听,是这个道理。

  又眼神坚定地仇视起了苏玉涵等人。

  张娘子早就气的忍不住了。

  刘少文的话刚说完,她就朝苏玉涵重重地啐了一口唾沫。

  “我呸!”

  “这事儿简单的很,容不得你这小蹄子挑拨离间。”

  “不过是你们自己懒惰懈怠不愿意做农活。”

  “又见不得别人好,所以跑来搞破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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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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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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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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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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