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这回是真的惊了,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大姐从什么渠道知道的死间计划,什么时候军统的秘密都成了漏勺了?这个计划泄露的这么严重,一旦执行,那可绝对是十死无生。
明楼的脸色阴晴不定,身上都被冷汗给打湿了,不光是两鞭子抽的,更多是被吓的。自己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可以不拿大姐的家法当成一回事,今天这顿家法可真的太难熬了。
明楼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
“大姐,我可以相信你吗?”
明镜看了眼惊魂未定的明楼,然后说道:
“如果连家人都不能相信,那你明大少爷可真是挺失败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似的那么冷血,蛇嘛,血本身就是冷的!”
明楼表情痛苦的闭上了眼,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势,而是因为大姐刚刚的话,大姐暗示自己是农夫与蛇里的那条蛇,不知道感恩,反咬了恩人一口。就在这时耳边又传来了大姐的话语:
“哦,对了,前两天你和阿诚在香江刚解决了原田熊二,南田洋子那个婆娘就有了动作。”
这时候的明楼已经麻木了,自己和阿诚在大姐这里没有秘密可言了,他很好奇大姐到底还知道什么:
“南田洋子有了什么动作?”
“还记得阿诚的那个养母吗?”明镜问道。
明楼的眉毛一紧,他当然记得那个人,她对阿诚刻薄至极,打小时候的阿诚浑身是伤,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了。
“记得,不是桂姨吗?怎么,有什么问题?”明楼反问道。
“她现在是南田洋子秘密培训的间谍,代号“孤狼”,准备来咱们家卧底呢!”明镜轻描淡写的说道。
明楼不禁暗暗咋舌,大姐的消息渠道也太神通广大了吧,日本特高课都好像对她不设防似的。
“大姐,你打算怎么办?”明楼小心翼翼的征求大姐的意见,大姐今天的表现刷新了他的认知,从小大姐就是巾帼不让须眉,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这么怕她,然而今天的大姐却仍然一度让他怀疑人生。
“我给南田洋子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她能够喜欢。”明镜说道。
“什么大礼?”明楼好奇道。
“其实桂姨原本也很可怜,她和一个湘绣商人恋爱,二人后来有了一个孩子,结果后来那个商人把她给抛弃了,把孩子也给带走了,这才造成了她对我心理畸形,会那么虐待自己的养子阿诚。”明镜平淡的说道。
明楼沉默不语,静静的等待着姐姐的下文。
“后来桂姨离开了咱们家流落街头的时候,被一名日本军官所救,她为了找到那个姓于的湘绣商人报仇,宁愿投靠了日本人。
而我恰恰找到了那个湘绣商人的下落,他已经因病逝世了,家产全都由他和桂姨的儿子继承了。
桂姨的这个儿子非常的宅心仁厚,当年救下了一名身患重病的青楼女子,并替她赎了身,找名医治好了这个女人的病,还送她去北平上了学。
然而好人不长命,桂姨的儿子一次在看望这名女子从北平返回湘南的途中,被水匪给害死了。对了,这个女子你和那个疯子应该也认识,就是你们给明台安排的那个生死搭档,叫于曼丽。”明镜说道。
明楼此刻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心说疯子啊,你遇到我大姐,怕是要倒霉了。
“我对桂姨说,调查她儿子死因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背后有日本人的影子,我就没敢再往下查了,剩下的就得靠她自行脑补了。”明镜说道。
“至于于曼丽的下落,我告诉桂姨,她不甘心自己的兄长死在日本人手里,投奔了军统,决定和日本人死磕。”明镜接着说道。
“大姐,接下来你想我们怎么做呢。”明楼说道。
明镜瞅了一眼明楼,然后掂了掂手中的鞭子说道:
“棋盘都给你摆好了,怎么下还要我教你?”
明楼擦了擦额角的汗,然后说道:
“大姐,没什么事那我就先撤了。”说着就要站起身离开。
“跪下。”,然后明镜接着说道:
“我呢,打算后天飞香港。一来呢,我有两笔款子要到香港的银行去转账;二来嘛,明台一个小孩子在那里读书,又辛苦又没人照顾,我想去看看他;这三来……”
明楼不禁泛起了一丝的苦笑,明台这次也要倒霉了,至于那个疯子,呵呵,让他去操心吧。明楼知道大姐前面的话都是在为第三件事做铺垫,他在静候大姐的下文。
“我要带两箱货出去。”明镜说道。
“姐姐订的是法航的飞机吧。法航的飞机场在租界,您要带货很方便啊。”明楼疑惑。
“问题是,我的货都被押在吴淞口呢!”明镜似笑非笑的说道。
明楼心中霍然明亮,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冤。
“我需要两张从吴淞口出关的免检货物特别通行证。”明镜接着说道。
“大姐,您早说啊,您求人办事……”明楼的话被明镜狠狠的一眼给瞪回去了,他看了看大姐手里的那根鞭子,是真的怂了,要“您什么时候要?”
“我后天的飞机,你说,我什么时侯要?你签是不签?”明镜玩味的看着明楼。
自己还有得选吗?明楼心想。“那我回去替您拿通行证的文件。”
“不用了。”明镜从桌子上拿了两张已经填好的海关免检货物特别通行证给明楼看。
她说道:“其实呢,我陆路、水路原是铺好的直路,可惜啊,我昨儿去取货的时候才知道,这堂堂海关总署签发的通行证作废了,理由是必须要有新任明楼长官的签名。你说说看,我们生意人,抢时间就是抢商机,商机要没了,我到哪儿哭去啊,明长官?”
明楼真是被明镜“逼迫”得无话可说,她八方鸣镝、四海摇旗的折腾,就为了这一纸批文。
“姐,您看,我还跪着呢,我站起来给您签。”明楼确是累了一天,借机伸展单膝,就此借力站起来
明镜偏不买他的账,撂下脸来说:“谁叫你站起来的?跪下。你做了这种忘恩负义的事儿,只配跪着签。”她顺手将两张通行文书扔到明楼面前。
面对明镜的强势,明楼无奈地苦笑了一下,跪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帕克金笔,迅速签好两张特别通行证。他把通行证递给明镜,明镜伸手去接的瞬间,明楼问:“您能告诉我,这批货的去向吗?您是运往重庆呢,还是运往延安呢?”
明镜淡淡一笑,说:“运往抗日前线。”她啪的一声将两张通行证顺到手边。确认无误,明镜这才淡淡地说一句,“继续跪着吧,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看看怎么补救。”说罢明镜转身离开。
明楼无语的看着转身离开的大姐,心里的弦这才松了下来,只要是和自己一条心就好。
他刚要活动下身子,却感觉到了手臂钻心的痛,他小心翼翼的掀开已经被抽碎的衬衫袖口的破布,已经肿的老高了,感觉伤口一蹦一蹦的,大姐下手可够狠的。
在客厅等待着明楼的阿诚,心里也有些慌乱,不知道明楼现在怎么样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到明镜从小祠堂出来,而明楼却没跟着出来,他暗叫坏了,却不敢多言语,低着头站在一边。
“阿诚啊,早点上楼休息吧,别等他了,他今晚不会出来了!”明镜对着阿诚说道。琇書網
“是,大姐。”说完,阿诚乖乖的拿着衣物,皮包上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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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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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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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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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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