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舟回来的时候有种灰头土脸的感觉,他全身上下笼罩着一股颓丧的气息,临风都不敢和他说话了。
君匀手里托着保温杯揶揄道:“怎么了?失恋了?”好难得看到这么丧丧的凤行舟,君匀心情都好了起来。
凤行舟瞅了他一眼眼神疲惫:“别说了。”
君匀来劲了:“哎嘿?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呗?”
凤行舟幽幽的说过:“上一次被人骂,还是我刚入山门的时候。”而今天考驾照,他被骂的次数比他求学期间加起来还要多几倍,凤大仙儿脑瓜子嗡嗡的,现在只想静静。
君匀吸溜了一口茶水:“嗐,多大点事,不行就不学了呗。”
凤行舟也真是个人才,一开始说为了司机考虑,他如果考了驾照司机会下岗。君匀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时,他转头就报了个驾校……
君匀觉得,凤行舟就是和他对着干。
凤行舟不知道君匀的想法,他平静的说道道:“学都学了,我不会半途而废。而且将来的阵眼不知道位置在何处,若是距离远每天让临风来回也挺消耗灵气。不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呆多久,灵气能省就省一些吧。”
说这话的时候凤行舟一直看着君匀,其实他还有句话没说出口。万一君匀先倒下了,他的灵气怎么都能帮他撑上一阵。
说起省灵气的事,君匀想起了王明月的话:“对了,王明月说,修复阵眼他可能帮得上忙。他说如果我们有需要,对他说一声就行了。”
凤行舟沉吟片刻眉头舒展开来:“阳湖宗能出手相助,那再好不过。王明月虽然没多少修为,但是他的理论知识很扎实,有他在旁边辅助,应该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君匀上下打量着凤行舟,没想到凤行舟真的同意王明月加入啊。他摸出手机笨拙的翻着王明月的联系方式:“那行,我跟他打电话,让他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凤行舟愣了:“现在?”昨天殡仪馆被他们搅得天翻地覆,今天只怕不容易混进去吧?
君匀仰着下巴骄傲的说道:“你还不知道把,殡仪馆的馆主今天来找我让去做法驱鬼。他说他们焚化室闹鬼了,等一会儿要来带我去做法。”
凤行舟眼中的光猛地亮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吗?君匀的气运真的无敌了!
暮色降临,兰陵市殡仪馆灯火通明。往常工人值班时,只有走廊上的几盏灯亮着,今天办公室的灯都开着,但是却不见一个值班人员。
戴青山把他们送到殡仪馆之后也在君匀的劝说下离开了,生怕留在这里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天上飘着小雨,温度有点低。临风搬了个小凳坐在了焚化室门前,他手里拿着君匀的手机在看神奇宝宝动画片,手机中不时传出神奇宝宝夸张的笑声。大晚上的在殡仪馆听到这种笑声,怕是能把人送走。
今天又是让临风望风的一天,他看了半集动画片之后转头看了看室内。只见焚化炉上定眼珠撑开的通道金灿灿,不知道凤行舟他们在里面怎么样了。
往常只有凤行舟和君匀二人能进的阵眼结界多了一个王明月。
为了修复阵法,王明月带了很多东西来。可等他来了之后才发现,他带来的那些东西只能修补阳湖宗出品的一些小型结界,那些符篆朱砂之类的,对这个阵法毫无作用。
即便工具不起作用,王明月也没有干站着,他同凤行舟两研究着怎么利用现有的灵气激活整个阵眼。
这段时间,凤行舟一直是一个人将灵气注入到地上的符文线条中去。这是个巨大的工程,连续几天修复下来,即便强悍如同凤行舟也感觉到了疲惫。
王明月提出的设想则利用了原有的阵法,这是个能聚集灵气的阵法,它之所以失效是因为年久失修。阵法本就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只要找准几条主要的灵气线同时激活它们,就能带动其他的符文运转。
这要比凤行舟一条一条的修复强多了啊!如果王明月的理论成功,今天晚上就能把阵法修好。
君匀也想帮忙,可是另外两人坚定的让他别捣乱,于是他只能坐在板凳上看着他们忙碌,一副无良监工模样。
阵法激活只能依靠凤行舟的灵气,确认好方案之后,王明月就自动的退到边上和君匀站在了一处。凤行舟站在繁复的灵气线中间,他周身散发着雄浑的灵气,像是一个金灿灿的大灯泡。
君匀已经习惯了凤行舟这样,王明月倒是第一次见,他看得目不转睛:“不愧是传说中的剑修,太强悍了。此生能见识凤道友的神通,已经无憾。”
这语气,不知情的还以为王明月是凤行舟的小弟,看看他一脸崇拜的样子,听听他小迷弟一样的语气,哪里有平时半点的冷清和庄重?偏他和凤行舟站在一起议事的时候特别冷静,没被凤行舟的气场给压下。
君匀突然好奇了:“王明月,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王明月颔首:“尽管问。”
君匀问道:“凤行舟找你去做阵法模型的时候,他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了吗?”
王明月是阳湖宗少宗主,阳湖宗是小世界宗门中的领头人物。据王明月所说,阳湖宗不会屈服现世任何一个家族。凤行舟竟然能让他帮忙制作阵法模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王明月道:“他没有告诉我,但是我猜出来了。”
君匀眨眨眼:“猜出来了?”
王明月道:“阳湖宗有护山大阵,传承了数千年。每一个入宗门的弟子都感受过护山大阵的威力,即便是我,这辈子也没办法做出护山大阵这样的阵法。然而就是这样的阵法,被凤道友一剑击溃。”
君匀傻了:“击溃了?你们……没追杀他?”凤行舟哪里是去寻求帮助的?他是去挑衅的吧?
他后悔了,当时怎么没跟着凤行舟走一趟,见证一下捅了别人山门的凤行舟的英姿。
哎呀,真遗憾啊!
王明月笑了:“能击溃我们护山大阵的人,又怎么能被我们威胁?当时阳湖宗一片混乱,以为有人砸场子。可当他一说出玄真宗凤行舟六个字时,我们就信了。因为除了他,不会有如此强悍的人。”
君匀感兴趣的问道:“哎?凤行舟很有名吗?”
王明月双目灼灼,他看向凤行舟的方向:“有名,他是我们这个小世界最后一位飞升的剑仙。他之后,剑宗再也没有传人。玄真宗的阵法抽取了天地间的灵气,后续的弟子也再也不能修行。”xiumb.com
君匀纳闷了,这态度不对啊。如果一个宗门的人为了飞升断了整个小世界其他修士的后路,那些修士应该恨他啊。王明月却把凤行舟当英雄的样子……
王明月道:“玄真宗为了大义导致整个宗门陨落,乃是我辈楷模。以我的资历其实不能和凤道友谈任何条件,只要他开口,小世界的宗门都应该任由他驱使。只是这些年下来,知道玄真宗的宗门越来越少了……哎……”
君匀疑惑更甚:“玄真宗到底做了什么?”
王明月道:“我也是从阳湖宗的宗门史册上看到的,数千年前小世界灵气充裕,只要身怀灵根,人人都能修行。当时小世界有很多修行宗门,玄真宗便是其中翘楚。玄真宗以剑入道,弟子们品行高洁严于律己。”
君匀点点头:“然后呢?”
听这意思,玄真宗挺厉害的啊,那么问题来了,这么牛逼的一个宗门为什么会飞灰湮灭?
王明月刚想说什么,就听耳边传来了一声爆裂声,与此同时一股强悍的灵气横扫而来。凤行舟的声音传来:“危险!趴下!”
君匀和王明月两人已经来不及趴下了,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随后身躯不受控制就飞了出去。飞出去的刹那,君匀下意识的护住了王明月。
他脑子里面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个想法是:王明月不是修士,他会死。第二个就是:凤行舟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坑死他了!
一声巨响之后,兰陵市殡仪馆焚化室冒出了一股青烟,焚化室的屋顶被掀翻,整个殡仪馆的玻璃碎裂一地。
三天后,维安医院的特护病房中,君匀终于睁开了眼睛。别问他现在是什么感觉,如果一定要找个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僵硬。
他全身上下除了眼睛和嘴巴能动,其他地方动弹不得。
君匀刚醒过来,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就对他说道:“别紧张,现在麻药还没过,等麻药过了就行。”
君匀声音沙哑:“我……怎么了?”
他好像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醒了之后累的不行。
医生宽慰道:“你遭遇了爆炸,脾脏受了点伤。不过没事,静心休养一阵子就好了。对了,你的家属一直在外面等着,你想见他们吗?”
君匀点点头:“嗯,劳驾。”
医生出去了之后,没一会儿门外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凤行舟和临风两一前一后的进了房间,凤行舟手里提着饭盒,他身后的临风怀里抱着两束鲜花。
这对主仆两低着头不敢和君匀对视。君匀伸长脖子看向房门口,说实话,他本来以为家人是淮淮他们,没想到是凤行舟。
凤行舟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后站在了床边,这次他终于看向了君匀的眼睛。
他还没说话,君匀倒是愣了。凤行舟不知道干嘛去了,眼睛里面都是血丝,他面容憔悴,和君匀认识的那个风神俊秀的剑修判若两人。
君匀沙哑的问道:“凤行舟,你怎么了?”
临风哇的一下哭了:“呜呜呜呜,无暇,你吓死我们了。”
爆炸之后,君匀一头一脸都是血的倒在地上。凤行舟抱着他出阵眼时,他意识全无,怎么叫都叫不醒。
在君匀昏迷的三天里面,他转了三家医院。第一家医院就在殡仪馆附近,那家医院实力不行,看了看君匀就让他们转院。凤行舟当时手脚发麻心都凉了,要不是王明月反应及时联系了救护车,等凤行舟醒过来君匀也就凉了。
凤行舟声音沙哑,他对君匀道歉道:“对不起,是我用力过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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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明月的设想是对的,只是凤行舟灌注的灵气太强大,第二个阵眼瞬间恢复活力,强大的灵气爆裂开来打翻了在旁边说闲话的两人。这一击直接导致君匀脏器破裂晕了过去。
王明月在君匀的保护下只有轻微的软组织挫损,连医院都不用住。
事到如今就算唾骂凤行舟也无济于事,君匀叹了一声:“算了,医生说让我好好养养就行了。临风你别哭了,哭得我脑仁疼。”
临风抽抽搭搭,他擦擦泪握住了君匀的手:“无暇,你疼吗?”
君匀老实的说道:“不疼,麻药还没过。”这倒是实话,麻药一上,他全身都没知觉了,就连临风摸他的手,他都感觉不到。
凤行舟问道:“饿了吗?我给你做了一些易消化的粥,你要不要喝一点?”
君匀道:“不是很饿,你别站着了,那边有沙发,你坐下说话。”
凤行舟乖乖执行,没一会儿他和临风两就在君匀的床旁边坐定了。明明床边就有沙发,这两偏要搬两凳子坐床边。
君匀问道:“王明月呢?”好歹是一起经历过爆炸的人,而且还是他护着的人,他总要问上一两句。
凤行舟道:“擦破了一点皮,刚我给他打了电话,他在赶来的路上了。”
君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万一他受了伤,阳湖宗说不定要追杀我们。”
说话间麻药劲过了,君匀开始不得劲了,他感觉他的身体没有一处对,又酸又疼,尤其是肚子里面,特别难受。
见君匀面色发白有些躁动,凤行舟连忙站起来摁了一下床头的按钮:“是不是难受得厉害?我让医生来。”
君匀苦笑道:“他们来也只会给我加麻药,别折腾了。对了,我受伤的事没告诉淮淮他们吧?”
他就害怕他的弟子们得知这个消息会分心,尤其是淮淮,小姑娘马上要中考了,一节课都不能落下。
凤行舟道:“我没告诉他们,只对他们说你有点事要出来几天。不过沈元修知道你在这里。”
医院是沈元修家的,也是他坚持让君匀转院过来的。
君匀放心了:“沈小四有分寸,他不会乱说。”
得知君匀醒了,没一会儿沈元修就出现了。沈元修打着双拐,身上披着维安医院的病号服,进门之前还敲了敲门:“师父,我进来了。”
见到君匀,这对师徒相视一笑。君匀无奈笑了:“我们师徒最近运气不太好,不是你住院就是我住院。”
沈元修笑道:“师父吉人自有天相,我早就真的您会化险为夷。”
说起化险为夷这事,君匀想起了他们第二个阵眼,他下意识的看向凤行舟:“对了……殡仪馆那边……”
没出什么纰漏吧?估计戴青山吓坏了,他找个人过去做法事,结果房顶都给他掀了。
凤行舟道:“都安排好了,戴青山关了旧场馆启用了新的设备。我也安置好了定眼珠。”
君匀放心了,同沈元修闲聊几句之后,沈元修见他精神不太好。他说道:“师父,我就在您隔壁房间,您有什么事直接唤我一声就行。您好好休息,等您精神好一些,我再来看您。”
君匀笑道:“去吧,好好做康复训练!”
沈元修应了一声:“会的,多谢师父关心。”说着他夹着双拐走向门口,门外传来了哒哒哒的高跟鞋声音。
沈元修刚伸手准备开门,门呼的一声冲着他的面门来了。凤菁一手捧着一大把花,另一只手推开门:“君匀我来看你……”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沈元修和凤菁四目相对了。空气,就这么诡异的安静下来了。他们两互相看得如此认真,两人面上都涌出了薄薄的红晕。
凤菁大大咧咧惯了,此时她却收敛了性子变得温柔了许多:“你,你好。”
沈元修温柔的伸出了手:“你好,我叫沈元修。”凤菁红着脸小声说道:“凤,凤菁。很高兴见到你。”
君匀指挥着凤行舟,他笑容满面:“帮个忙,把这两撵走。别在我病房谈恋爱。”
瞧瞧,他怎么说的,凤菁的爱人已经在路上了,这不就出现了吗?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是相遇的地点不应该在他的病房里面,他们两适合更加浪漫的地方。
然而凤菁很快就出现在了病床旁边,君匀不由得感慨:“看来我们的凤大小姐还没到见色忘友的程度。”
她眼中都是星星,对君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君匀,那个帅哥是谁呀?”
君匀的脸垮了,前言撤回,凤大小姐只是想来问沈元修信息的。这次他不客气了,他对临风道:“临风,带你凤菁姐姐去见和你天下第三好的沈小四。”
凤菁眼中的光芒更甚:“啊!他就是沈小四!原来是他!走走走,临风,带我去和沈小四聊天去。”
临风得令:“好嘞!”有主人在这里照顾着无暇,他非常放心。
凤菁走了之后,房间里面安静了下来。君匀好笑道:“凤菁怎么来了?”她来得倒是巧。
凤行舟道:“从你转院之后,她天天都来。只是前两天来的时候你还在昏睡,她也没遇上沈元修。”
君匀宽慰道:“这就是缘分,今天我醒了,她来了,小四也在。”
身体酸疼酸疼的,君匀说几句话就会微微的皱着眉头。突然他的手背上一暖,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凤行舟的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一股轻柔的灵气顺着他的胳膊流入他的四肢内脏。
君匀笑了:“别浪费灵气了,你是金灵根修士,又不是木灵根修士。”
金灵气主杀伐,木灵气主生机,大半的医修都带有一点木灵根。金系灵气如果想治疗,耗费的灵气比木灵气多多了。
凤行舟沉声道:“应该的,是我没照顾好你。”
君匀好笑:“我又不是孩子了,需要你照顾做什么?再说了,受伤也是我时运……”
凤行舟正色道:“无暇,别这么说。”
君匀愣住了,这是落入下界之后凤行舟第一次这么唤他,以前都是阴阳怪气的喊他无暇仙尊或者君无暇。凤行舟眼中涌动着的情绪让他有些害怕,他像是要将自己吞了,可又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感觉。
凤行舟声音颤抖:“无论你对我是什么看法,落入小世界是因为我,我们一起来,就要一起回去。”
君匀张张口,他内脏的痛楚被安抚下了很多:“嗯。好。”
凤行舟的手一直放在他的手背上,源源不断的灵气流入到他的身体中。君匀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就抽了抽手,怕凤行舟尴尬,他轻声说道:“我有点饿了。”
凤行舟连忙站起来:“煮了鸡丝青菜粥。”说着他麻溜的打开了食盒,给君匀盛了一小碗菜粥。
君匀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能醒?”万一他今天醒不过来,这么好吃的鸡丝粥不就白做了吗?
凤行舟缓声道:“每天都有做。”
从君匀住院的那个晚上,他就一日三顿的准备好了。如果君匀没醒来,他就让临风吃了下一顿再做。
君匀和凤行舟虽然不对付,但是他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他总能很快反应过来。凤行舟只是这么提了一句,他脑子里面已经出现他在厨房忙碌的画面了。
凤行舟搅拌了一下碗里的粥盛了一勺递到君匀唇边:“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君匀没开口,他定定的看向凤行舟。凤行舟有些纳闷:“怎么了?”
君匀认真的说道:“凤遥,我不怪你了。”
打架是他主动挑起的,落入小世界是他咎由自取。到了小世界之后,除了凤行舟没人帮他。他恶声恶气对他,凤遥却从没有表现出反抗情绪。
君匀道:“你一定是天下最没出息的魔王,欺负起来都不好玩。我以后不欺负你了。”
凤行舟沉声道:“只要你高兴,我便高兴。”
话音一落君匀怔怔的看着凤行舟的脸,凤行舟在说什么?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凤行舟也知道自己失言,他连忙垂下眼帘:“喝粥。”
不得不说,粥水的味道太棒了。喝完了之后君匀才觉得自己还活着,他哼哼着:“怎么办啊凤行舟,将来回去之后吃不到你做的东西,我会受不了的。”
凤行舟收拾着饭盒:“那我就天天给你做饭。”
66
吃完午饭之后,君匀昏昏欲睡。春天的下午本就容易犯困,没一会儿他就迷迷糊糊的躺倒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房间中有人说话的声音。两人声音都压得很低,恍惚中君匀听到了什么七星诛邪阵,还有法身什么什么。
只是他太困了,眼皮都睁不开。最终他沉入了梦乡睡得天昏地暗。等再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有谁坐在他的床边,君匀一眼就看到了来者的一头银发。他张张口:“王明月。”
王明月闻言连忙亮起了灯:“你醒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凤道友去做晚饭了,我接替他守着你一会儿。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给你带了点水果来。”
王明月俊俏的脸上擦破了皮,因此不得不贴了几张创口贴。这要让他的小迷妹们看到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哀嚎了。
君匀环视一圈,只见他的床头柜上摆着挨挨挤挤的三束花,正对着床的茶几上堆满了礼物。君匀乐了:“你们约好的吗?怎么都送花和水果?”
王明月微笑道:“探望病人能带的只有这些。”
君匀笑道:“你没事吧?”虽然凤行舟说他只是擦破一点皮,但是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王明月道:“我没事,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扑倒了我,躺在床上的就是我了。就是拖累你了。”
君匀哈哈一笑:“你怎么不说是我让你去帮忙的?”
王明月笑吟吟的:“君匀,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君匀的笑卡在了脸上:“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又让他想起了他给王明月占卜的那一卦了。
王明月认真的说道:“我说的就是字面的意思,也在好好的和你聊天。我在想,要是我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君匀呵呵道:“现在认识也不晚啊。”
王明月抬起头,目光盯着墙上的装饰画:“你不懂,其实我很寂寞。从小我的天分就很高,我的同门对我的敬畏远胜于对我的关爱,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我都特别自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这倒是真的,王明月之前可臭屁了,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
王明月缓声道:“我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我看中的东西不允许别人染指……其实细想一下,我太霸道了。”
君匀认同的点头:“嗯,是霸道。”
王明月微微一笑:“不可否认的是,我眼光一直都很好。我看中的人或者东西,一直都是顶好的。我从未看错。”
君匀心里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王明月又开始中二病了:“或许你不知道,在凤宅第一次见到你之前,我就已经认识你了。”
君匀表情木木的:“嗯……”
王明月掏出了他的手机,他轻点了一下手机屏幕,只见屏幕上出现了君匀的照片。
君匀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不是凤菁那个丫头拍的照片吗?真是……坑死他了!
王明月欣赏道:“第一次看到你的照片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好。等正式见面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我想,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
君匀手抬不起来,不然他一定抬起手阻止王明月继续发言。
王明月说道:“越是和你相处,我就越是喜欢,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我不想错失你的一点一滴。”
君匀嘴角抽抽:“你要是再说下去,咱连朋友都没法当了啊。”
王明月摇摇头:“你不懂,你很好。我本来以为我也很好,可是和你相处下来,我却觉得是我不配。”
君匀:……
王明月严肃又认真的说道:“我想正式追求你,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不会强取豪夺,也不会不择手段,选择权在你手里。”
啪嗒一声,门口传来了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王明月和君匀两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临风目瞪口呆,他手里的果盘倾斜了,上面的瓜瓜果果滚了一地。
君匀叹了一口气:“看你把孩子吓得,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和你注定没可能。如果再说下去,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王明月微微一笑:“嗯,我不说了。”以后不说了,只管去做就对了。
临风难以置信的抬起手指着王明月:“你,你原来喜欢我们家无暇?所以你请我吃饭是为了接近无暇?”
王明月笑得高深莫测:“叫哥哥。”
临风气呼呼的甩门而去,回廊上传来了他的喊声:“主人!!你的情敌出现了!!”
君匀很想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可是胳膊太疼,他遗憾的放弃了。他艰难的闭上了眼睛对王明月说道:“出去之前帮我关上门。”
王明月笑出了声:“好,有什么需要打我电话即可。”
君匀脑壳疼,他作了什么孽,身边尽是一群不省心的。
君匀在医院住了大半个月的院,入院时外头还凉凉的,半个月不到,医院停车场的桃树已经开了一树繁花了。
他有些毛了:“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普通的脾脏破裂,只要半个月就能出院了,可是他的医生始终不放他走。眼看春天都要过去了,他竟然还不能下床!太艰难了。
趁着沈元修来看他的间隙,他抗议着:“小四,虽说医院是你家的产业,你也不用这么占用资源吧?你对医生说说,让我早点回去吧?”
沈元修正在剥香蕉喂凤菁,他笑着摇摇头:“师父,医院虽然是我家开的,可我不是医生啊。就连我都需要谨遵医嘱,您就好好躺着吧。”
凤菁啃了满口的香蕉,她美滋滋的:“就是就是,这里挺好的,每天还有美丽可爱的小仙女来看你,有吃有喝的,你哪里不满足?”
青龙观的项目建设得如火如荼不需要他操心,殷淮他们上学的上课的也不用他担心。凤菁巴不得自己躺着呢,能静养有什么不好的?
君匀幽幽的叹了一声:“美丽可爱的小仙女又不是来看我的,她明明是来看她的如意郎君的。”
这半个月来,沈元修和凤菁的感情光速升温。霸道总裁遇到千金小姐,霸总变忠犬,娇蛮的小姐变成小可爱了。这两天天在他面前秀恩爱,君匀酸了。
这是欺负他没有道侣啊!
这时候临风推门而入:“无暇,外头有警察叔叔找你,要让他们进来吗?”
听到警察叔叔四个字,君匀就莫名的犯怵。他首先想了想自己,最近他躺着呢,应该没犯事吧?随后又想了想他那四个弟子,难不成是桑青游他们又惹祸了?
凤行舟紧跟着临风进门:“刑警大队的人来求真言符,给不给?”
原来是这样,吓他一条。君匀颔首:“让他们进来吧!”
君匀以为进门的会是认识的人,比如警察小耿。但是进门的三个身穿警服的汉子,他一个都不认识。这三人身材高大魁梧,身上带着一股干练和精明的气质。
领头的进门就对君匀行了个礼:“我是兰陵市刑警大队副队长邢彪,君匀同志你好。”
君匀眉眼弯弯:“您好您好,请坐请坐。”
邢彪他们将带来的东西放下之后便大刀阔斧的坐在了沙发上,刚坐定,邢彪就挑明了来意:“听说您身上有能让人说真话的符纸,不知道能不能向我们展示一下。”
君匀笑道:“符纸需要现画,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现在绘制。”
邢彪颔首:“那麻烦了。”
不等君匀使唤,临风就到床头柜旁边给他拿了朱砂和符纸:“无暇,给。”
不出意外,君匀凌空画符这一手又镇住了三人。他手里捏着画好的符纸有点感慨,到了小世界之后,他的大才能被限制,反倒是无关紧要的小伎俩能镇住人。
难怪现在玄门式微,大家偏爱花架子多过实际用处。
吐槽归吐槽,他笑问邢彪:“不知道谁想用?”
邢彪想了想后站起来:“用在我身上试试吧。”说着他转过了后背。
君匀手一抬,符纸悄无声息的贴在了邢彪身后。邢彪没觉得哪里有异样,他对两个同事说道:“问我一些问题。”
皮肤黑一些的警员问道:“刑队你怕老婆吗?”
邢彪刚准备说出平时的话:“笑话……我怎么可能……”然后他就跪了:“卧槽……”
怕老婆这三个字死都说不出口,话到了嘴边转了个弯就变成了:“我怎么可能不怕老婆。”
两个警员对视一眼:“嗯!这个灵!”“比测谎仪还要灵!”
邢彪一张脸都红的滴血了:“别瞎咧咧!再问!”
君匀笑道:“真言符的威力很大,如果只是为了测试它是否灵验,大可不必这样。”
说着他手一抬,邢彪后背的真言符就飞到了他手中,符纸上的朱砂依然红润。
临风不开心了:“你们真过分,无暇还在生病,画符纸可累可累了。你们又要来求他又要质疑他,太过分了!”
邢彪不好意思了:“对不住对不住。不知君匀同志能不能把这张符纸给我,我想带回去用在一个犯罪嫌疑人身上。”
君匀伸出手:“拿去吧。”
邢彪双手接过符纸千恩万谢:“谢谢谢谢,要是这案子破了,一定给君匀同志送一面锦旗。”
君匀认真的看了看邢彪的脸:“那我等着你来送锦旗。”
作者有话要说:临风:不得了啦!主人你有情敌了!
凤行舟:他不是我的对手。
老猫:歪?
凤行舟:因为他活的没有我活得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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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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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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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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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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