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人在电话里和甲方爸爸沟通真真公主初稿的款项,毕竟他们五个工作日没给反馈了,如果鸡蛋里挑不出骨头了,把钱结了,大家也好过年是不是?wWW.ΧìǔΜЬ.CǒΜ
挂了电话,蔚然急不可耐:“怎么说?”
宋依人习以为常:“我明天送点年货过去,再争取争取,不过希望不大,搞不好一拖就拖到元宵节了。没办法,这就是市场规律。我们什么时候做大做强了,什么时候才有选择权,不然合作方永远是着眼于蝇头小利的二三流公司。”
“元宵节……”蔚然愁眉苦脸。
“你手头紧?”
蔚然默认。
“不是吧?我和远树两个光杆司令都知道年根底下省一省,好衣锦还乡,你一个有老公的人,多少算有靠山吧?为这点小钱心急火燎?”
“恰恰因为我有老公!没有小钱哪来的大钱?没有大钱怎么建设美好新家园?”
蔚然也不完全是当局者迷。她知道,她的伪装就像一列飞驰的火车,跳下来是会死的。所以只能坐下去。
隔着一条马路,白朗看见蔚然和同事眉飞色舞,便一边回复柯艾,一边等蔚然看见他。
结果还是宋依人先看见了白朗,拱了一下蔚然:“帅哥。”
蔚然这才看过去。
白朗的头盔随意地挂在车把上,但怀里抱着个小号的头盔。
是他给蔚然新买的。
宋依人不认识白朗,对蔚然八卦:“一看就是来接女朋友的。”
这话……蔚然可就有点儿不好接了。
宋依人滔滔不绝:“男孩子还是寸头好看!不是我刻板,可男女有别就该各司其职是不是?”
“我七年前是寸头。”
“我没说你。”
“那是说我?”远树从宋依人和蔚然的身后幽幽地超过来,只撂话,没停脚。
宋依人冲着那秀发飘飘追上去:“回家?一起?”
“撸串儿,一起?”
对话进行到这儿,也就结束了。二人分道扬镳。远树和大多数单身狗一样,一日三餐中最大的区别就是外卖或堂食。宋依人截然不同。她不到万不得已,从不吃外食。
蔚然和远树都只当宋依人是养生,没人知道这事关她的前男友。
赶上了一阵车流,蔚然有好一会儿过不去马路,和白朗遥遥相望。
她不得不附议宋依人的话,觉得白朗宽肩、长腿地往那儿一站,真像是来接女朋友的,甚至觉得他将来的女朋友……好福气。而她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七年来,余安诚不曾接送过她一次。
习惯是一种巨大的力量。
在今天之前,她对此从未有过怨言。
所以都怪白朗。
过了马路,蔚然将气撒在白朗的头上,闷闷不乐:“你来干嘛?”
“你同事?”白朗指的是宋依人。
“嗯。我、远树和宋依人,我们三足工作室的三只脚。”
“你和她怎么介绍的我?”
蔚然顾左右而言他:“你有没有觉得她和远树有妙不可言的缘分?说不定小鸟依人的宋依人有一天会栖息在远树这棵树上。”
“没介绍?”白朗不吃蔚然那一套。
蔚然狡辩:“她说你这个帅哥一看就是来接女朋友的,你让我怎么介绍?”
“这么说的话,你们三足工作室还有救。”
“你这是哪跟哪?”
白朗将头盔递给蔚然:“你和远树都是二五眼,好在还有宋依人这么一个火眼金睛的。上车。”
蔚然对摩托车不陌生。
七年前,十五岁的白朗还只能骑自行车的时候,二十岁的蔚然就在骑摩托车送快件了。她接下头盔,看是黑色的,再看自己的裸粉色羊绒大衣,问白朗:“这配吗?”
“配我。”
蔚然再看白朗的哈雷883,便手痒痒了。
当年,如果镜头只给到她的脸,无疑是风驰电掣,但再往下看,她屁股底下只是一辆小踏板而已。
白朗识破蔚然:“你带我?”
“可以吗?”蔚然跃跃欲试。
“可以。”
白朗买这辆哈雷883的时候,没想过女朋友的事儿,没想过载人。
双座是他这两天刚刚改装的,但减震不好是必然的,也没有靠背,也就是近途能凑合凑合。她载他更好。他坐后面不会觉得受罪。
毕竟只要有蔚然在,别说坐后面了,就算是跟着跑他都不会觉得受罪。
蔚然跨坐上去的前三秒,埋头于碍事的羊绒大衣,倒也不妨碍她的兴致勃勃。
第四秒,白朗坐上去,环住她的腰。
蔚然僵住。
和白朗久别重逢以来,她和他相安无事。她叫惯了他臭小子,满脑子还都是他和她一般高时的稚气未脱,所以当他说男女授受不亲,以“男人”自居时,她嗤之以鼻。但现在,现在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男女在气息、身形和力量上的差异,像沉浮似的被一种无力感包围。
“你太瘦了。”白朗借此又收了一下手臂。
蔚然回神:“我没少吃了。”
“心宽体胖。”白朗用了三分力将上半身压在蔚然的背上,“心宽,才能体胖,懂吗?”
蔚然将将把持住一车二人,用手肘拱了一下白朗,好在有头盔挡住她不怎么平稳的气息:“喂!你说的,男女授受不亲。”
“可你说的,我青春永驻,永远十五。”
“你这是咬文嚼字。”
白朗好端端唤了一声:“蔚然。”
“干嘛?!”蔚然一点就着。
“怪我。”白朗自省,“你不把我当男人,这件事怪我。是我对你太客气了。”
他尊重她固然好。但该给她点儿颜色看看的时候,也得给。这就好比他不往她怀里坐,她真以为她坐怀不乱。
当晚十点,蔚然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时,白朗从卧室里走出来,穿戴好,说出去一趟。蔚然看了眼时间:“这么晚?”
“很快回来。”白朗话锋一转,“我好像跟你说过,我们班一个女生借网贷,泥足深陷。”
蔚然下意识将拿着手机的双手背到身后:“没,不过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随口一说。”
白朗知道蔚然离身无分文不远了,不排除她铤而走险、误入歧途的可能性,毕竟她把为数不多的警惕性全用在他身上了。
白朗去了百安苑,也就是余安诚的家。
四小时前,柯艾给他发来微信:来机场接我。
他问了柯艾:还走吗?
柯艾回复:看你表现。
白朗心说看我表现?你要真看我表现,怕是会上了“贼船”下不来。不过从柯艾的回复看来,她八成是结束了美国那边的工作,那余安诚八成也回来了。
果然,余安诚位于百安苑的家亮着灯。
窗帘没拉严,白朗在楼下看二楼的余安诚在窗口时隐时现,或者说是手忙脚乱地时隐时现。
而白朗知道余安诚所为何事。
当时蔚然被扫地出门时,中介小哥和几个小混混都说房主要把这里租出去。后来,白朗又来过两趟,看房子始终空着。想想也是,就算余安诚要翻开新篇章,要把这里或租,或卖,也得回来搬个家。
既然房子空着,白朗第三次来的时候,撬了锁。
他上一次跟蔚然回来时,这里还一尘不染,蔚然小跑着帮他找药箱、煮饺子,喋喋不休。这才多久?余安诚宁可让几个小混混登堂入室,踩了满地的脚印,翻箱倒柜,替蔚然塞了两个行李箱,也容不下她了。
那就别怪他容不下这脏兮兮的地板了。
白朗放了不多不少的水,扬长而去。
蔚然不是说家里的暖气管爆了,把地板泡了,她才不得不搬出来吗?那他就帮她实现这小小的“愿望”。
如今余安诚从美国志得意满地回来,看这一地狼藉,能不手忙脚乱吗?白朗不知道余安诚顾没顾得上去调取楼道的监控,不过这是早晚的事儿。所以余安诚早晚会看到,他在离开时,将脸面向监控停留了整整三秒钟。
他就是要让余安诚看到,是他。
好歹师生一场,大家明人就别做暗事了是不是?
至此,白朗还不知道他和余安诚阔别五年后的第一次面对面将在何时何地,但十有八九,会有人吃不了兜着走。
晚上十一点,白朗从百安苑去了锦绣花园,柯艾的家。
巧了,柯艾在敷面膜。
白朗求之不得,毕竟他对柯艾的脸没兴趣。他在吧台边的一张高脚凳坐下:“我猜你未必喜欢我随叫随到。”
柯艾坐回美人榻,往匀称的小腿上涂润肤乳:“这是你不去接我的借口?”
白朗没一句废话:“明天有时间吗?”
“年会。”柯艾没抬眼,“以我在公司的位置,翘不了。”
这倒是出乎白朗的意料。
“那以你在公司的位置,能带个朋友去吗?”白朗随机应变。
柯艾抬眼:“不怕无聊?”
“怕你无聊。有我在,会不会有趣一点?”
“倒是……会有趣得多。”
白朗回去时,快十二点了。
蔚然还没睡,开着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往前翻,十张里有八张是余安诚的笑脸。曾几何时,宋依人这种外行看了,就像在看找不同。远树不是外行,也说过蔚然,你这个画法还不如拍照。
远树无非是在说,形暂且不谈,但神一成不变,还不如拍照。
昔日,蔚然只当是自己学艺不精。
如今她有了另一种猜测,或许一成不变的不是她手中的笔,是余安诚给他的笑脸。
白朗推开门,蔚然啪地将本子一合:“不是说很快回来?这都两个小时了。”
“你在等我?”白朗看蔚然团坐着,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
再看她熊本熊的行头吊在阳台的晾衣绳上,成精了似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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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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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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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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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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