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伊伊也把龙角隐去,顺柔长发如墨及腰,肤白唇红,伸手挽住巫弥胳膊,说话时,略带碧蓝的眼睛会一眨不眨的与你对视,大海的颜色,巫弥知道自己不会游泳,所以总是避开,不敢多看。
“臭猴……巫弥,没想到你那么受欢迎,小心,别被哪家公子给拐走了,我可不会答应。”
祝伊伊自然也是知道她漂亮,在两仪山日夜相处,也不会腻,仿佛每多看一眼,每在她身边多呆一秒,就觉得这人愈来愈美,明明知道巫弥没有变,那变的是什么?是祝伊伊的眼睛,还是她的内心?
小猴子闻着祝伊伊身上的龙涎香,轻笑,也不说话,只是肩并肩走着,阳池大会即将开始,她们还要走好长一段路才到会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也由着伊伊挽胳膊,这样才不会走散。
没有什么公子,公主倒有一个。
阳池大会会场正中是一个巨大的擂台,周围则坐着各学宫的代表,再远些是几座高木楼,上面满是看热闹的观众,巫弥等人就挑了好位置,兴致勃勃的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正好把所有动静收入眼底。
十分常规的擂台赛,站到最后的擂主就是赢家,他所隶属的学宫自然也备有面子,多胜利几次,学宫之间的实力差距就显示出来,百晓生撰写排名谱时也以此为参考,所以各大学宫都非常重视,派来的代表全是各宫精英。以往都是云浮宫蝉联冠军,今年的代表为陆无双、贺池等人,巫弥虽然讨厌那些同学,但觉得他们打打其他学宫,守擂的本事还是有的。
祝伊伊原本也是代表,但与其跟那群灵兽坐一起,还不如跟小猴子来木楼看热闹来的有趣,所以干脆面也不露,就两手托腮靠栏杆,站在巫弥身旁,聚精会神的看着比赛,时不时点评一番。
看的越久,巫弥与祝伊伊眉头就皱的越厉害,前期的小学宫打起来并无精彩之处,后期各大学宫上场,本该是各放光彩,但清冷渊、丝竹空、角孙堂的代表几乎都是召唤师,灵宠妖奴一大堆,陆无双等人守擂十分辛苦,打败了这只灵宠,又有一只妖奴上场,而召唤师就在台下喝茶,毫发无损,轮流消耗,云浮宫的代表并不是对手。
陆无双握着梅花宝剑,也在台上怒了,骂道:“丝竹空的那个谁,有本事就上来好好打一场,别让这些妖怪一个个来替你送死,这算什么样子?”
丝竹空掌门公子史贾端着茶碗,翘着二郎腿,坐在第一排,惬意十足,皮笑肉不笑道:
“让妖奴登场替主人作战,不正是近几百年来兴起提倡的风气嘛,怎么,云浮宫自己落后于众,反而怪起我们来?听说前任宫主救苦大师留下的宫规还没改?陆同门,别墨守陈规,单打独斗,现在不兴这套,落后就要乖乖挨打。”
救苦大师曾立下不许拒收妖怪的宫规,所以巫弥和朱秧才能进云浮宫修习。也因此,云浮宫明令禁止收妖奴,萧儒虽颇为不满,但害怕戴上不敬师尊的罪名,所以不敢废止。而其他学宫,则大量蓄妖奴,让妖奴来替学子战斗或比赛,实力突飞猛进,这才敢与云浮宫叫板。
如此行径,连陆无双都觉得无耻,倒不是因为同情妖怪,而是一点儿也不公平,这比赛究竟是他跟史贾打,还是和妖怪打?这学生在学宫里学的不是本事,而是一心研究怎么训练妖奴比较好。
“越是没用的人呐,就越是依赖这些奇门歪道来给自己长脸,丝竹空的小子,信不信没了妖奴印,你身后的那只犬妖能把你头咬下来当球踢。”
陆无双嘲讽,史贾气的脸铁青,正要发作时,一旁的好友,角孙堂代表焦逸拦住,劝慰一番,对付鹿族灵兽哪需要犬郎上场,自己的白护居就可解决。他挥挥手,一个白毛羽人登台,颈长腰细,脚有蹼,嘴突且宽,额头上有一个黄色凸起肉瘤,左臂有黑色的妖奴烙印,瞧着不甚恐怖,陆无双正想一击解决,那鹅妖忽然张大嘴巴,那上下两排牙又尖又密,连舌边也围着一圈利牙,配合那对蓝黑色的圆眼,莫说陆无双被吓得剑都掉了,连祝伊伊也觉得起鸡皮疙瘩,捂住眼睛下意识往巫弥怀里缩去。
“莫怕,伊伊,想不想去凑凑热闹?”
祝伊伊从指缝中去看巫弥,小猴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想也不想,便点点头,但马上又摇头,不想跟那白护居打,看着就觉恶心心。
“没关系,让猪猪先上,咱们怎么也算云浮宫的弟子,万不能叫这些下三流的学宫给随便欺负。”
巫弥虽是对祝伊伊温声细语,但目光冷冽,内心极不痛快,一个个修仙者,把自己的同类当做奴隶,尽拿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炫耀,就是皮痒欠收拾。
观众哄堂大笑,陆无双羞得脸通红,云浮宫学子居然被一只小小鹅妖吓坏,简直丢死个人,想提剑雪耻,却太过心急,处处露出破绽,反被鹅妖一脚踹下擂台,起也起不来,被大夫给抬了出去。
“云浮宫也不过如此,这天下第一学宫的位置,是不是该重新排排了?”
焦逸对云浮宫代表们冷笑,贺池站起身,正想上台迎战,却被一人拦下,转头看去,居然是不知何时来到会场的祝伊伊。
“殿下,您放心,我定为陆兄报仇,绝不会为云浮宫丢脸。”
贺池正想献殷勤,巫弥却一屁股抢了他的座位,翘起二郎腿,拿起小桌上的点心,往嘴里塞去,还不忘记嘲讽:
“算了吧,废物成双,你上去,也是被白护居踢下来,躺医馆里和姓陆的当病友,不如一边歇着去。”
“巫弥你……”
公主重重咳嗽两声,贺池顿时不敢说话,换上笑脸,请祝伊伊坐好,自己再去取些茶水糕点,朱秧嘴馋,伸手想拿绿豆糕,被巫弥拍了一下猪蹄子。
“阿秧,别光顾着吃,曦儿还在等你,先比赛再说。”
角孙堂又出了一只叫花生的墨妖,体形矮小,肚子圆滚,通身漆黑,所过之处,皆留下一道黑色墨痕,看起来傻傻的,但与白护居极为熟稔,显然是老搭档。
二比二的比赛,拼的是默契。
“阿秧,那只墨妖溅开来的墨水定然有毒,千万上点心。”
曦儿不忘记提醒阿秧,那猪崽子却一下子想起来极重要的事,朝台下的巫弥喊道:
“点心,弥姐,别忘记给我留点心。”
小猴崽恨铁不成钢,又怕猪猪比赛分神,只好点头答应,祝伊伊抿茶,感觉有目光投来,回望过去,居然是清冷渊的宗主秦屹,想了一会儿,问巫弥师父哪儿去了。
巫弥知道她有顾虑,低声说没关系,君琼就在附近,不会出事的,师父原本不想跟来,但又害怕她们被欺负,还是像老父亲一样在暗地里保护着四个徒弟。
白护居高展双翅,宽三米有余,张大嘴巴,朝朱秧猛冲过来,鹅妖不会飞,但在陆地上战斗力极为强悍,擂台小,站在地面并不占优势,千帆出鞘,狂风乍起,但风速并没有减弱白护居的脚步,朱秧踏着剑飞至空中,念动咒语,顿时身边出现十几把轻剑,咻咻咻朝白护居射去。
轻剑穿透白护居的左翅,殷红的血染透羽毛,疼得它嘶鸣,花生见同伴受伤,鼓起嘴巴蓄力,朝朱秧喷出墨弹,风盾不能防水,即使朱秧侧身躲过,也免不了沾到溅开的墨汁,衣服上逐渐出现被灼穿的小洞,曦儿也拔出盖月宝剑,雾气凝聚,白茫茫的一片,花生失去视野,无法精准炮击,鹅妖退回它的身边防守,陷入被动之中。www.xiumb.com
风吹拂着云雾,迅速在擂台上变化,白护居扇动翅膀,可以把附近的雾气散掉一点,但下一刻又会马上聚集起来,根本什么也看不清,花生肚子里的墨水有限,也不敢盲狙,只能凭直觉,哪里有脚步声,就往那儿吐出墨弹,击退趁机偷袭的曦儿。
近战并不是白护居的对手,墨汁在地上流淌,逐渐形成阵法样式,曦儿觉得地面变软,像是踩在烂泥里一般,暗思不妙,急忙御剑飞起,朱秧也看不清底下状况,便问她怎么了。
“是墨海,阿秧,快用千剑阵把它们击倒,不然墨海一出,我们绝对打不过。”
花生可使附近的地面全都变成墨海,不但可以吸收云雾,而且飞剑的攻击就像沉入大海一样无效,到时候就颇为棘手,朱秧念动咒语,千百把宝剑在空中显形,花生亦从即将完成的墨海中幻化出十余名弓箭手,朝天空射出支支长箭,曦儿握着盖月替朱秧抵挡箭矢,不慎被一支擦过脖颈,划出一条血痕,惊的朱秧差点叫出声,却听曦儿喝道:
“阿秧,信我,别分神,只管闭眼念咒!”
朱秧心砰砰跳的厉害,但还是闭上眼睛,把性命安全托付于曦儿,只有自己比花生快一秒完成阵法,才可以赢下比赛,擂台上两人念咒,两人防守,比的不是别的,而是对彼此的信任。
雾亦化作蛇向花生发起偷袭,曦儿不敢把注意力分散,只管挡箭,雾蛇能骚扰就骚扰,拖延时间,白护居用翅膀挥散雾蛇,却因左翅受伤,被一条蛇钻了空子,咬住花生屁股,疼得它龇牙咧嘴。
“呆头鹅,你倒是护着我一点啊,偷袭看不见呐!”
白护居挺着长脖子回怼:
“傻笔,我左手受伤了好吧,这蛇又没毒,你叫什么叫?”
不料花生一听这话,瞪大圆溜溜的眼睛,连墨海阵也没有继续施展,扭头就跟白护居吵架:
“傻笔?你刚刚是不是骂我傻笔?呆头鹅你几个意思,为什么要讲那么难听的话?你才是傻笔,天下第一傻笔,早该被人炖了做成红焖大鹅。”
白护居本就脾气躁,一下子也急了:
“要不是你肚子里墨水少,半天吐不出一个屁来,早把她们轰下来了,还敢自称是书圣王羲之用过的笔,主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主人生前养过那么多只鹅,你又算老几?”
两只小妖在台上叽叽呱呱互相甩锅,朱秧已经将千剑阵准备就绪,却见它们吵的越来越厉害,呆头鹅张大嘴巴,伸长脖子,追着圆滚滚的花生满场跑,最后花生自己跳下擂台,慌不择路的逃命,白护居也扑棱着翅膀一路追赶。
角孙堂代表焦逸尴尬的无地自容,这两只妖可是他费尽心思才捉来的,实力超群,但配合上不太行,只要一吵,那后面根本就没法打,输在默契上,也是没办法的事。
擂主之位,暂时回到云浮宫手里。
朱秧撤掉千剑阵,与曦儿跳回地面,正心疼着曦儿脖子上的伤,想仔细看看,却觉背后有一阵凉意,扭过身,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被切断的发带飘落,长长乌发散在肩膀上。
这个速度,朱秧心里拔凉拔凉,自己跟曦儿绝对不是对手。
“焦兄莫慌,犬郎与狸娘是夫妇,论默契,没人能比得上它们。”
史贾挥挥手,身后的犬郎阔步上台,一只动作敏捷的猫妖也跳到丈夫旁边,尖牙利爪,刚刚就是它划断了朱秧的发带。
猫妖动作迅如闪电,能瞬间割破喉咙,世间少有对手,朱秧紧张的咽口水,看向台下的巫弥,投去求助的目光。
恐怕整个会场,能与猫妖相抗衡的,只有反应同样迅捷的猴妖。
巫弥吃完最后一块南瓜饼,拍拍手,跟裁判官示意换人。
“下一场比试,云浮宫巫弥、祝伊伊对战丝竹空狸娘、犬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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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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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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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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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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