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阿音!”
他的呼喊招来了肖素衣,肖素衣瞧他满面颓唐,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他面前。
“殿下,小殿下她……走了。”www.xiumb.com
“她去哪?你怎么不拦着她?!”
“奴婢拦不住,”肖素衣从怀中掏出一方手绢,“这是小殿下嘱咐奴婢留给您的。”
许慕宽缓缓伸手抓过,额间一抹眩晕,一把扶住栏杆,才堪堪站稳。
一方月白色的绣帕,上头歪歪斜斜地绣着一个狗头。
“小殿下说,她不会回康州,也不会回雍京……让您,莫要找她了。”
“她怎么能这样?!”许慕宽懊丧地扶着额,“她什么时候走的,牵马来……牵本王的马来……”
“走了有一会儿了,往北边去。”
许慕宽将绣帕一把塞进怀中,冲出府外,跃马冲出北城门,他相信,慕容音一定还走不了多远,就算她走到千百里外,他也一定要把她给追回来。
自己好不容易才从宫中脱身出来,她怎么能说走就走!
北门是洛都最冷清的一道门,只有一条往北的官道,一路行旅寥寥,出城不到二十里,他便看见,前头两乘并辔而行的马背上,有一道,是他最熟悉的。
“你给我站住!”
许慕宽策马从后赶上去,横着马身拦在她身前:“你想干什么?想逃跑吗?”
“我……”慕容音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就下来了,“我以为你出不来了,我以为你……”
“那都是你以为的!”
许慕宽跳下马,将她也拽下来,头一次,他对着她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你以为我会不要你是不是?你以为他们一阻拦,我就没有法子了是不是?你也不想想我是谁啊,我和别人一样吗?!”
“可你为什么不选你的储位?为什么偏偏要选我呢?你、你不是最想要的么?你这样做,我会觉得是我耽误了你,要是日后过得不如意,你又怪罪我怎么办?”
“这里是你的家,你什么都可以有……可到了那时,我能有什么?”
慕容音的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可他还是绝不松开。
“你竟是这样看我的吗?我想要的是很多,可我却把他们在我心中分了先后!如果连你都不相信我,那我所做的这些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我信你……可是、可是……”
她可是不出来了,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如此不真实。
“阿音……”他将她扯到怀里,轻拥着她,“每个人都想着摘星摘月,可是每个人心中的月亮都不同。父皇是曾问我选哪个,他也曾想着逼我放弃一个,可是我都坚持过来了。我想要你能明白,不是我选了一个,就注定会失去另一个的,如果可以,我想和你一起走到最高处。”
“我明白了……明白了……”
慕容音紧紧贴着他,眼泪染湿他一片衣襟。
“那跟我回去,都进了我宣平王府,你跑不掉的!”
“回就回!”她紧紧抱着他的腰,“我早就说了,我要去你家……”
“那也是你家,所有事都归你管,我也是。”
他们紧紧拥着彼此,相视一笑,漫天碎碎的阳光,都好像溶在了这一笑里。
肖素衣看到两人携手回来的时候,心中松了口气,却又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是突然失落了。
“素衣姑娘,我又回来了……”
慕容音看见肖素衣,多少有些羞涩,毕竟一个时辰前,自己才洒脱地和她挥手道别,结果一个转眼,又回来了。
这种丢人的事,本是死也不肯做的。
“还好您回来了,否则我们殿下……恐怕要发大脾气。他若发脾气,满府下人都没好果子吃的。”
慕容音脸又是一红,寻了个由头就躲进屋中,可不到片刻,他又跟着进来了。
整整两天两夜,自己没有好好瞧他一眼,他推门进屋的刹那,慕容音才猛然察觉,怎么两天不见,走时他还是雍容显贵,再回来……就疲倦成这个样子?
“你的发冠哪去了?”慕容音从椅子上蹦起来,又看见他眉骨旁还有一道擦出来的伤。
“怎么这也伤了?疼不疼?”
她指尖不过轻轻一碰,他马上就皱起眉,还轻嘶一声:“疼啊,还好父皇他手下留情,要是那个杯子真砸在我头上,恐怕我就是回得来,也破相了。”
“要是变丑,那我就不要你了。”
“怎会?”他反握住她,“我知道你对我乃是情之所钟,就算是丑,也不会嫌弃的。”
慕容音轻轻抚着他的伤口,眸中一阵阵地隐痛:“那你……是怎么和他们说的?你瞧瞧,你父皇都打你了……你定是说了惹他生气的话,你没事你惹他干嘛呀?”
“也没什么,我要是不惹他……他就要把你嫁给我三哥哥。我怎么忍得了?所以啊……我就把去年康州的那些事告诉他了,告诉他是你放我走,告诉他……是我带着人,去把你给抢了回来。”
“啊?那他们岂不是知道我在洛都了!”
慕容音猛地抓紧他的手臂:“后来呢!他怎么说的?难道他没有怪罪你,就、就把你给放回来了吗?”
“就是怪罪……也迟了。”
“那以后?”
许慕宽笑了笑,眸中似是藏了容容流云,翦翦和风。
“我们回云中去,总有一天,我们会再回来。”
风起,院中花树簌簌抖动着,满窗都浮上细碎的花影。
“你送我的这方帕子,我两年前就在你屋里看到过了,可是怎么到现在,你才将它拿出来?”
“绣的太丑,怕你嫌弃。”慕容音自嘲地笑了笑,“可在我打定主意要走之后,我又想着……怕你会忘了我,所以我就把它找出来,准备让素衣留给你。”
“早还在雍京的时候,我就决定……要把它给你。”
她的话意很轻,许慕宽仿佛已经醉了,醉的却并不是酒,而是她那比酒更浓的情意。
“那我会贴身带着它……”
她也笑了,在他脸颊上落了一吻,却倏然皱眉:“你两天没换衣服了!快洗澡去……狗男人,臭死了。”
“狗男人……?”许慕宽错愕地一怔,这、这算个什么说法,怎么刚刚还哭哭啼啼的人,瞬间又翻脸了?
“说的就是你啊,”慕容音笑嘻嘻地看着他,“快去洗,洗完了……上床来……”凰栖枝更新速度最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凰栖枝,”,聊人生,寻知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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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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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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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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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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