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笑,还一面断断续续地道:“怎么样……!说不出……话来了吧!哈哈哈哈……睿王爷真是棋高一着啊……你……这三天就好好待在贡院吧……哈哈哈哈哈!”
慕容音嘟着嘴,白了李璟一眼,又使劲跺了跺足。
显然很是不满睿王这种行径,当然,更不满的是李璟现在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笑笑笑,笑你个头啊!”
慕容音气呼呼地抱手坐了下来,“我不管,反正我也出不去了,你们可要陪着我,要不然……”
还没等她“要不然……”,李璟就赶紧拦住了她的话头:“我们皆有公务在身,可不敢迁就你,否则让皇上知道了,我与薛兄便是渎职。”
“想必……你也不想看我们被处罚吧?”
薛简随着李璟的话轻轻点头,他显然也是不想被慕容音给拖住的。
于是慕容音只好恹恹地垂下头,到底她也知道,这是大事,一刻都掉以轻心不得。
“好啦,我们要去忙,你就现在誊室内歇着吧,可不许乱窜,要不然被人看见了,说不定又要起什么闲话。”
李璟很有大哥风范地叮嘱了几句,拽着薛简便走。
独留慕容音,一个人无聊地坐在原处,好没意思。
临走时,薛简回望了一眼,似是觉得她这百无聊赖的样子太可怜,又似是在担心若是她闲得发慌,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来……
赶紧吩咐人取了几本志怪录给她,也好让她不那么难熬。
李璟看薛简这体贴的样子,忍不住又开始调侃:“薛兄,总说你对小睿王没什么情意,可我现在看来,你们应当是郎情妾意才对。”
“李侯爷玩笑了,”薛简淡淡地回了句,“左不过是躲不开……”
“啧啧啧,”李璟撇撇嘴,“这样的好事若是换了别人,恐怕笑都来不及,怎么到了你这,就变成想躲却躲不开的事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薛简呵呵一笑:“这样的福气,给你可好?”
李璟想了想从前被慕容音欺负过的事,忽而觉得后颈一阵寒凉,摆手道:“还是罢了,这样的福气,似乎只有你薛侯爷能消受得住。依我看,你还是从了她算了。”
“从了她?”薛简忽而有些惊诧地看了李璟一眼,“这又不是郁江上的水匪抢人去做压寨,怎么连从了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可见是你从前去烟花柳巷太多,学了这些话来。”
李璟自知失言,虽然那些地方他是不肯去的,但现在说了这样的话,是解释不清了,索性不解释。
闲扯几句,两人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去巡考一圈。
今早搜检官查出了那么多的夹带和替考者,但谁也不敢保证,这里头的仕子没有成功蒙混过来的,即使如此,也不敢保证就没人存了舞弊的心思。
考舍中,窗户紧闭,光线也不够透亮,仕子们都坐在单独的隔间中,满殿只闻下笔声簌簌作响。
看得出,大多数人还是有真才实学的,徇私舞弊、挟私弄权者毕竟只是少数。
看到薛简和李璟这两位年轻的主考进来,大多数仕子仍旧埋着头奋笔疾书,少数人抬起头瞄了一眼,便又漠不关心地低下去。
只有极少数人,原本就因为紧张,写不出什么来,一看两位主考进来,更是暗暗露出怨恨的目光……
这类人,往往是提前疏通关节,却在春闱前发现自己原本疏通的关节突然被人给堵上了的,本就没有几分本事,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一圈极有威严的巡视下来,原本不太老实的,现在也基本都老实了。
李璟更是有闲心,还逐一瞧了瞧仕子们的文章。
走出考舍,李璟终于可以评头论足几句……
他微微摇了摇头,负着手道:“今年的试题与往年颇有不同……从前,多是国子监祭酒和监博士定的,多是从经籍中挑出几句话考,不仅晦涩异常,还容易断章取义。”
“可今年……我方才瞧了,一共五篇策论,藩镇、平戎、举贤、变法、以夷制夷。”
薛简轻轻点头:“听说是国子监高祭酒选了几句经籍里的话作试题,皇上看了不满意,这才定了这五个题。”
“要我看,这样才好。”
四下无人,李璟也显现出了真性情:“从前科考,总是死气沉沉,策论之类的一句不问,反倒总是问一些什么狗屁不通的话。”xǐυmь.℃òm
“你说,君夫人阳货欲,这样一句话,能考些什么?”
薛简也若有所思地点着头:“你如此一说,倒的确是这么一回事,所幸皇上如今改考了策论,若一味地考那些死东西,长久下去,国家自然也会不知变通,朝野上下死气沉沉一片,官员只醉心于钻营之术,则国家危矣。”
“这便是了,”李璟很是潇洒地一展袍袖,“我最看不过眼的便是朝中一些老臣,仗着他们那些混过来的资历,胡作非为不说,还将百姓视如粪土,好像百姓生来便是让人糟践的一般。”
薛简轻叹一声:“所幸新帝登基后,这样的人收敛了许多,他们也该知道,换了新君,这朝堂……再不是他们可作威作福的地方了。”
李璟脸上显见是激动起来,从前他想说这些话,总是被忠肃侯给按住,如今挡着薛简的面,想不到,这位从前相交甚少的公子,竟然和他有一样的见解。
“是这个道理不错!要依我的意思,这些人,就该一个个罢了官才好,要不然也是尸位素餐地耗在那里,还不如早早死了腾出位置来给新一批的官员。”
“这又太急了些……”
相比起李璟,薛简倒温和了许多。
再加上他又是从前在薛宰辅教导下成长起来的,于朝政上的许多看法,他反而更为成熟。
更是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有些事情太急了,还会适得其反。
前朝有一位废帝,便是因为做什么事情都太急,劳民伤财,尽做些伤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
修水渠、征鬼方、改科举,不到二十年,便耗得民间怨声载道。
否则,慕容氏也不会那么轻松便夺得江山。
谈笑间,一名侍卫突然急匆匆地跑来,一脸焦急地道:“禀二位大人,贡院门前,有人手持文章闯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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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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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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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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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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