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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礼楼外,正街一直绵延到城南的启夏门口,街两旁尽是茶舍酒楼,慕容音和宛儿就高踞在一座茶楼的顶楼,居高临下地看着往赞礼楼那边拥的人潮。
“什么时辰了?”慕容音尽可能平静些,因为在街的那一头,她已经看到宁王那架华丽宽敞的马车,刚刚穿过赞礼楼前的人潮,正要往南边去。
“……快了……”宛儿丹唇轻启,揪着裙摆的手尽显她的紧张。
慕容音轻轻点头,极目远望过去,雍京城尽是一片青灰色的瓦顶,好像无边无际地铺出去,一直流入远天浓翠的山岚间。
“小王爷,喝口热茶……”宛儿执起茶壶,一面缓缓倒着茶,慕容音也漫不经心地饮下去,看起来别无异样。
忽而,在正街另一头出现了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赶车的男子口中不断呼喝着,面容狰狞夸张,已经接近城中繁华处,马车依旧在飞驰,行人不断闪避,将将躲过一场飞来横祸。
“闪开!!闪开!!马受惊了!!”赶车男子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行人闻声纷纷闪躲,一些躲不开的小摊被马车掀翻,可受惊的马依旧狂躁,朝着城北人潮汹涌处飞奔而去。
而此时,宁王府的车马正正占据着街心,极为跋扈地朝南而来。
宁王府的车夫张财虽听到了前头路上的一些动静,但也是丝毫不以为意,不管是谁,只要看见车上挂着宁王府的灯笼,都会乖乖将路让开。
人挤人又如何?只要莫挡了王爷的路,哪怕挤死都是活该。
但当那辆失控了的马车横冲直撞地出现在他眼前几丈远的地方,近到已经避不开,眼瞅着就要撞到一起,张财才绝望地睁大眼:妈的,我这是什么王八蛋运气……居然是一匹乌孙马……还拉着满满一车木头……
这样大体型的乌孙马,恐怕宫里的飞龙署都找不出来几匹……
心中大骇的同时,张财的反应着实不慢,他尽力拨转马头,想避开已经朝这边冲过来的马,却为时已晚。
两驾马车以极快的速度撞在一起,张财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他妈的真是冤死了……赶了一辈子的马,竟然被马给压死了……
真真是天大的笑话……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一声巨大的碰撞响,几乎所有人也不约而同地扭转头看去,只见宁王的马车倾斜翻倒,然后便听到一声惊呼,接着车中便滚出一具不着寸缕的雪白胴体。xǐυmь.℃òm
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朱云容身上,朱云容惊惧地捂住身子,却在半刻之后,宁王才衣衫不整地从车厢中爬了出来。
事情不过发生在瞬间,待宁王府的护卫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去遮掩这场面,手忙脚乱之下,当护卫们想到去找方才肇事的人时,那个马车车夫早已消失在周围的人群中。
酒楼上,目睹这一切的慕容音噌地站起身来,眸色如电,双拳紧握,面色也因为太过振奋而格外潮红。
“宛儿……宁王这回可是栽了……马上告诉子歌,让他找人将朱云容的身份传开,越快越好!”
“奴婢明白。”宛儿眼中也闪着轻松的光芒,两人无意再留在此处看戏,提起裙裾转身下楼。
待回到睿王府华音阁时,子歌早已安然归来,正负着手笑意满面地等她。
“小王爷,今日这事属下办得精不精彩!?”
“精彩至极!”慕容音兴高采烈地一拊掌,继而又提出了一个疑问,“只是本王好奇,你是从何处找来那样一批高头大马?我瞅着那马都有我两人高了……”
“嘘!”子歌将食指凑到唇前,四下看了看,拉着她和宛儿来到无人的僻静处,才道:“属下认识一个江湖上的朋友,他表面上是一个酿酒师,其实背地里却是一个驯马高手,而且他养了一匹乌孙马在城外山中……”
“所以属下便找了他来,设计了今日这出好戏!”
“那他人没事吧?”慕容音忐忑地问,两架马车撞到一起时,她可是看的真真的,宁王府那个马夫肯定是活不成了,不知子歌的朋友伤势如何,会不会有大碍……
子歌温暖地笑了笑,道:“您放心,那人也是驯马高手,他没事,属下护送他出城了。”
“那就好,”慕容音打了个响指,“子歌,你马上去造谣,本王相信,造谣这种事情你最会做了!半日之内,必要将这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
虽然明知她是夸奖自己的话,但子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想了想,道:“小王爷……属下觉得这不能叫造谣,证据确凿的,大家可都看见了,有证据的事儿,能叫造谣么?”
慕容音想了想,也对……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其实都用不着自己再做什么,以雍京百姓对皇室密辛窥探的渴望,不出半日,这件事情的风头,便能将怀王身世流言的风波完全给盖过去。
“那好,子歌……你不必再去了,怀王兄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他却会顾及着怀王妃的面子,暗中把朱云容的身份给遮掩下来,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把朱云容的身份大肆张扬出去,说得难听些也不要紧!”
“朱云容的流言传得不堪,反正最后伤的是宁王,不用顾忌,大肆去传!”
慕容音一抿嘴唇,眼中寒芒大闪:“王兄舍不得下手的事我做,得罪怀王妃的事我也做!反正我和朱云容是见面分外眼红的仇人了,若不将她踩死,等她真的风风光光进了宁王府,说不定又要想些什么招数来对付本王!”
“朱云容即使要进宁王府,本王就成全她,让她灰头土脸地进去!”
“是。”子歌成竹在胸地含笑点头,不过眼睛一眨的功夫,脑中便转悠出好几十个主意,随即心中便又些得意起来,这些主意要是真的传出去了,那朱云容……
可怜归可怜,却也活该,子歌不知所谓地摇摇头,要怪……就怪朱云容自己贪图富贵,错跟了人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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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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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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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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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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