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千里之外的大燕雍京,回到睿王府的慕容音,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算计得透透的,还在一门心思,只想着要如何去和怀王通信,或者再狠狠地帮他一下,她才好趁机加码,让怀王再也没有反悔的机会。收藏本站
夜已深了,慕容音独自托腮坐在石阶前,怔怔地看着满天星河。
自从回到睿王府之后,慕容泽对她的管教便严了起来,等闲不许出门胡闹,即使要出去,至少也要四个护卫寸步不离地跟着。
她讨厌这种说是保护,实则是监视的行为,索性再不出去,赌气般将自己的院门一关,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把华音阁里几个脸生的婢女都一股脑赶了出去。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我堂堂睿王世子,又不是犯人,凭什么找一堆人来看着我?”
而睿王,对她这种霸道的行为也爱搭不理,反正她只要不再添乱,慕容泽就恨不得烧高香了。
华音阁里除了经常贴身伺候的几个丫头外,已经被她赶走了好几个,偌大庭院顿时便空旷下来,秋风一吹,梧桐的黄叶一落,更显得冷冷清清。
宛儿照例抬着一碗参汤过来,她回来这几天,睿王越想越不是滋味。老觉得把她弄丢两个多月,她独自在外漂泊,定然照顾不好自己,于是趁着她装病,便吩咐下人每天一碗参汤,美其名曰补补身子。
只是两三天工夫,慕容音一闻到参汤的味道,便会反胃得脸色发灰。
可惜宛儿不明白,还以为她是身子虚弱,更需要补补。
“小王爷,这可是王爷吩咐炖给您的,您赶紧喝了。”
“拿走拿走,”慕容音将脸偏过去,轻轻伸手将碗推开,“我真的喝不下去,你把它放凉了,随便找棵树浇下去吧,不许告诉爹爹。”
宛儿看看汤碗,又看看小脸煞白的慕容音,征询道:“您当真不喝?”
“我喝不下去……”
慕容音微微偏过身子,没有外人打扰,她常常会呆呆地想想薛简,想想杜羡鱼,想想远在封州的朋友们,甚至……想想许慕宽。
这些天躲在自己阁中,她时常不梳发髻,任由满头青丝披散在腰际,月下,云丝轻摇,她看上去也素淡,惹人疼惜。
宛儿察觉到她的失落,蹲身与她齐平,温然道:“您又在想薛大人,还是在想杜姑娘?”
“没想他们,”慕容音不想与宛儿多探讨自己的心思,收了思绪,淡笑道,“你出去好了,等我要睡的时候,你再过来。”
“这……”宛儿眼眸一抬,正好对上她黯然的眼睛,笑道,“那奴婢先出去,过一个时辰,再来伺候您歇息。”
“嗯……”她笑着点点头,目送宛儿离开。
跨出院门前,宛儿回眸看了一眼,她仍抱膝坐在那里,也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半个时辰里,梧桐树的枝桠上,已经落了三十七片叶。
慕容音四下看了看,确认偌大个庭院中只有她一人,才悠悠起身,轻手轻脚地向阁楼后走去。
当日杜羡鱼被睿王勒令离开,她走得十分干脆,甚至都不要睿王府的人护送,当天夜里便不辞而别。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走的,就连王府巡夜的护卫都没发现异样,但是第二天一早,杜羡鱼就再也找不着了。
可事后慕容音如何想,都觉得这不像是杜羡鱼的作风,不辞而别的事情她做得出来,可是她就那么听话地走了……
以慕容音前后两辈子对杜羡鱼的了解,杜羡鱼绝非听话的人。
果然,就在前天夜里,她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封信,准确说……应该是一张字条。
那是杜羡鱼用左手写的字,她上辈子见过,杜羡鱼在信上说,她会找时间偷溜回来。接到这个消息,慕容音简直激动得要一跃而起,她现在就需要有个能文能武的人帮着做事,宛儿做事明显偏向怀王,子歌又有出卖过她的先例……
那么被千衣楼到处追杀的杜羡鱼,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这几天当中,华音阁里她觉得嘴不严的人,前前后后已经赶出去好几批,就等着杜羡鱼偷偷摸摸地回来。
然而苦等半夜,除了瑟瑟的冷风外,莫说杜羡鱼,连丹青湖里养的金鱼都没露个面,慕容音深感等人的痛苦,悻悻回了华音阁,正准备叫宛儿现身伺候她睡觉,门却毫无征兆地被推开了。
宛儿身后带着一个脸生的侍女,看模样已经三十出头了,一双手布满硬茧,穿着睿王府下人的衣服,低顺着眼,也看不清神色。
慕容音蛾眉一轩,略责备地看向宛儿:“不是说好咱们房里不添人了么?怎么今天又带陌生的侍女来,留你一个伺候就够了,我事情又不多……”
宛儿却是苦笑:“小王爷,这不是生人……”
“怎么不是生人了?”慕容音听宛儿顶嘴,更是有些着急,面前这个人,分明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模样,从头到脚,也没有她看得惯的,华音阁中,向来都是年轻的婢女,可这一个,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搭调。
“你把她带出去,我近前只要你一个就行了,快些。”
宛儿一言不发地退到一边,倒是那个侍女,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沉静。
“盈歌,是我。”
“啊!”慕容音猛然退了两步,后腰狠狠撞到桌角,她却完全感觉不到过多的痛,平息了片刻,才颤巍巍地指向她,“你真的是……杜羡鱼?”
杜羡鱼冷冷一笑:“当然,你忘了石桥镇中,我扮作的那个茶水掌柜了么?”
慕容音一个激灵,猛然想起,杜羡鱼一手易容术厉害得不像话,她当初既然能扮成一个村妇样的茶水掌柜,今日自然就能扮作个三十出头的侍女。
宛儿很自觉地退了出去,不忘把门关好,慕容音轻抚着胸口坐下,悠悠道:“我还以为你会找个没人的地方翻墙进来,想不到你竟有这一手。这两天为了等你,我都把华音阁里多余的人遣了出去,我爹爹不知道,还以为我在和他闹别扭。”
杜羡鱼自然而然地坐到她对面,又顺顺畅畅地喝了口茶后,才瞥了慕容音一眼,道:“去哪都翻墙,那是你。自从你回来后,睿王府明里暗里的护卫,就加了三倍不止,全部分散在后园,你以前最爱走的那些地方。”
“过分!”慕容音脸一黑,这些护卫定然是针对她的,明明她都乖乖待在家了,可为何爹爹还是不放心!xǐυmь.℃òm
但随即,她又怀疑地看向杜羡鱼:“不过……我怎么没有发现加了护卫,不都还和以前一样么?”
“一样?”杜羡鱼轻蔑一笑,“若是不信,你大可出去翻墙试试,我保证你还没爬上墙头,就会被你爹的护卫捉住,然后直接送到书房,交给他处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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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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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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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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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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