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族与大燕斗起来是好事,”许慕宽容色不改,清越道,“咱们与大燕打的两场仗,说白了是我与慕容随的私欲,消耗的是两国国力。收藏本站若氐族能与大燕再打一仗,大燕就会消耗更多国力,某种意义上,大魏就多胜一头。”
“是,但是今晨来的消息中,又提及了那小郡主的事情。”
见许慕宽飞快睇了她一眼,肖素衣又忙道,“说来也是运气,咱们在大燕的人本不多,那日阁中张舵主在落水城交接时,看见了小郡主,张舵主随着我在千乐楼当过差,也曾见过她的。小郡主身边有一个人,似乎……是氐族四大杀手当中的飞鱼。”
“飞鱼……?”
许慕宽眉头顿时深锁,手指无意识地在竹榻边沿上轻叩着。
“是,就是那个飞鱼。”肖素衣顿了顿,“苍鸾、玄鸟、腾蛟、飞鱼。号称氐族四大杀手,飞鱼此人本名不详,擅使刀,擅下毒。咱们的人本不认得她就是飞鱼,但她手中握刀的样子和种种神态,却与前年堂里兄弟拼死换回来的消息一致,所以底下的人大胆揣测,她就是飞鱼。”
许慕宽点点头,当年偶然得知氐族千衣楼的消息,他十分感兴趣,便向九畹阁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将千衣楼的消息收集回来,可以不惜代价。
虽然九畹阁因此丢了好几位高手的性命,在许慕宽看来却是大大值得。
千衣楼的消息,普天之下除了千衣楼外,恐怕就数宣平王府了解最多。
“还有呢?”
肖素衣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大燕到底不是咱们的地方,人手又大多在雍京城内,再多的,便没有了。”
许慕宽倒也不生气,相反还嘉许地看了看肖素衣,随即他又有些担心,若是飞鱼对慕容音不利,该怎么办?
“无法查知飞鱼和小丫头是如何结识的么?”
“暂时无能为力,不过……据说两人倒还基本亲密,想来飞鱼还不知小郡主的真实身份。”
许慕宽轻轻叹息:“有此种可能,不过以那丫头的性子,和飞鱼身为谍者的敏锐……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发现。再者,苍鸾、玄鸟、腾蛟,都是比飞鱼更成熟的谍者,他们迟早也会查出那丫头的身份……”
“是。”
“氐族式微,小丫头身份一旦查实,这四个谍者一定会对她动手,但暂不会伤其性命。若能以她去要挟大燕朝廷,恐怕是氐族所能想到的最好计策。”
“大燕恐不会……”肖素衣迟疑着,许慕宽马上又将她打断。
“但是大燕朝廷中,宁王一派定然会挑唆燕帝的上国之心,出战氐族。即使阿音是燕帝亲生,恐怕也免不了多吃些苦头,只要大燕一旦表露出紧逼之意,以氐族又臭又硬的脾性,绝不会将她送还,她又是天生不肯安分的主。到时候……她的性命就难说了。”
肖素衣倾佩地点点头,许慕宽向来缜密,短短三言两语,马上将所有人的心思揣摩通透。
“这样吧……你先传书九畹阁在大燕的人,让他们暂停其他一切事情,发动所有力量找剩下三个谍者,他们的特征,咱们阁中有吧?”
“都有,只是不敢完全肯定。”
肖素衣眼帘一垂,当初未能搞到四大谍者的画像,始终是九畹阁的一大遗憾。
“无妨。宁错,毋放。”
许慕宽轻抚着下颌,又吩咐道,“在大燕境内传出氐族千衣楼谍者的消息,尽最大可能扯动官府的神经,让大燕官府出面,逼得千衣楼不敢有动作。”
“是。”
“让一队人尽可能去找阿音的下落,她独身在外,这样好的机会,宁王不会放过。找到之后,尽可能送她回睿王府,她若实在不愿回,也不用强求,保护好就是了,莫要让她为杂尘所倾。”
“是。”
“为保险起见,杀掉飞鱼,用什么手段不管,若是可能,杀掉后,进行嫁祸,挑起氐族与大燕的矛盾。这几件事情,都由你来做。”琇書網
“奴婢去做?”
肖素衣惊愕地瞪大眼,她的职责乃是坐镇九畹阁,许慕宽出征在即,若是她也去了大燕,九畹阁的运行某种程度上就要陷入停滞。
“对,除你之外,阁中没人清楚她的样貌,再说她认识你是我的人,不会太有戒心。你带一队人过去,不要去联络布置在大燕的人,各做各的,更不准暴露身份。记住,别让那丫头遭遇危险……”
“奴婢明白。那……九畹阁?”
“暂时停止一切行动,但是千机堂不许停,只是消息暂时不要送过来。”
许慕宽淡淡吩咐着,他知道,自己和肖素衣两个能坐镇大局的人都不在王府,一旦出了差错,导致九畹阁和千机堂之间的联系暴露,必将招致灭顶之灾。
肖素衣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眼神有些埋怨:“爷,您成日闭在府里,眼看着边关塘报就要送过来了,您也不着急。”
“急什么?”许慕宽再度慵自靠坐下去,闲散道,“塘报不是还没到么?按慕容随给的时间看,燕军此时应该已经过了国境。边关侦得战情要半日,北境八百里加急到洛都,又要三日,等本王该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恐怕已在五日后了,先让北境的地方军乱着,我急什么?你啊,还是不够沉稳。”
说着在肖素衣额上轻轻一点,红晕顿时在她颊上漫开:“同殿下相比……奴婢自然是浮躁了。”
许慕宽温然一笑,施施然负手进屋,独留肖素衣怔忪在原地。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一心一意在他身边……做柄随时可以出鞘的剑。
跟随这样一个有野心,甚至有些不择手段的上位者,既然自己选择了以身为刃,便没有了做他那绕指柔的资格。
一瞬间,肖素衣对慕容音充满艳羡,羡慕她什么都不明白,虽远在千里之外,却还能有这样一个男人,如此费心去保护她……即使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有意义么?肖素衣想问。
“素衣,喂鸽子。”
抬高音量的声音从屋中传来,肖素衣轻拢衣袖,思绪随之收敛。
…………
许慕宽的推测一丝不错,第五日清晨,冲进洛都城门的驿马惊扰了本就不太安宁的大魏中枢。
宣平王临危受命,当即率军奔赴北境,与之伴随的,是大魏朝中对祈南王的又一轮弹劾、打压。
许慕宽这回,也算是马蹄疾疾,春风得意。至于祈南王,那就是真够惨,感谢慕容随!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感谢自己。
北行的滚滚铁蹄中,许慕宽一袭玄色战袍,披风被风猎猎鼓吹。
肖素衣也作亲兵打扮,策马跟随在许慕宽身边,快要接近边关时,肖素衣率着十多作普通军士打扮的人手,从大军中分流而去。
许慕宽放心地目送这些九畹阁的人马远去,他相信,无论是找到并保护慕容音,还是重挫千衣楼的势力,他们都会做得很好……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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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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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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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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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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