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来是在活动结束之后,来苏缃他们社团活动室还汉服的,不料却正好撞见苏缃和他们社长孟月在吵架。
尽管她害怕会有人突然从活动室里出来并发现自己,但她更害怕的,是苏缃那番话的含义。
“那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他!”
门内,突然又爆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声音。
顾云彻感觉自己的脑袋被炸得嗡嗡作响,她的理智在不听地说服自己。苏缃说的那个“他”,应该不是在说自己吧。
孟月大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盯着苏缃,“你是不是疯了?!”m.χIùmЬ.CǒM
苏缃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好让他听得清清楚楚,“我没疯,我就是喜欢皆不顾,就是想帮他,就是想和他玩!”
顾云彻觉得自己抱着汉服的手都在颤抖,可双腿却又无比沉重,像是有无数厉鬼从地下伸出双臂拉扯着她,好让她更深地陷下去。
尽管她对于苏缃的话极度震惊,也很难以置信,但是在惊疑过后,却忍不住地会去想,她怎么会知道皆不顾?……不对,好像三区很多人都知道她。
那她是怎么认识皆不顾的?难道是在游戏里?
而且她已经知道自己就是皆不顾了吗?可是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顾云彻自觉自己一直隐藏得都很好,可是,这究竟是怎么被看穿的?她不明白。
……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苏缃根本就不知道皆不顾是她?
怎么办怎么办啊……面对突发事件,顾云彻彻底乱了分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感觉现在就连思绪都是混乱的,于是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就是她已经没办法静下心来冷静思考了。
孟月抱着双臂,一字一句地说,“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顾神了,他现在只是个打假局的小人!他被别人骂被别人踩都是他活该,你干吗要为这种人把自己也拉下泥潭!”
苏缃不以为然,梗着脖子大声说,“我不在乎!而且她不是你说的那样!”
苏缃可以想象得到,皆不顾的绯闻事件仍在持续发酵。但是她不在乎,她全都不在乎。
现在,她只在乎顾云彻。
但是一想到这会影响到皆不顾的名声,苏缃又忍不住犹豫了起来。
一旦犹豫起来,她就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天她遇到皆不顾时的场景。
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相遇,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第一次。
……不过这么想的话,从某种意义上讲,苏缃也确实觉得挺了不起的。
都得死:“谢谢哥哥救我~#爱心”
都得死:“就是哥哥可不可以先把剑放下呀,这样指着人怪危险的!”
皆不顾:“我来杀你。”
“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啊,一副人狠话不多的样子。”苏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作为新时代的三好公民,像除了到处维护她的名声以外,也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好好的为啥要杀自己?
虽然苏缃并不理解为什么皆不顾要这么做,但是自己的深情人设不能塌,于是手上继续打字,语气十分无辜,甚至还有点纯情。
都得死:“那哥哥想杀就杀吧!”
都得死:“如果哥哥一定要杀我的话,那我也死的心甘情愿>3<”
都得死:“因为是哥哥的话,怎么都可以#爱心”
皆不顾:“……”
皆不顾沉默了好久,却并没有下手。
苏缃忍不住了,就打字问他:“嗯?哥哥怎么不动手了呀。”
末了还不忘记加一句骚话,“是不是不舍得了呀嘿嘿嘿~”
怎么会有她这种自觉讨打的人啊。苏缃当时还在想。
随后,就在苏缃差一点以为这个人只是在摆了个pose,然后就去挂机了的时候,皆不顾却突然打字了。
皆不顾:“我对你没兴趣。”
孟月厉声的质问打断了苏缃的回想,“这样做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苏缃却突然泄了气,低着头沉默了好久。此时皆不顾的那句“我对你没兴趣”也压在苏缃心头,让她的话也愈发无力。
“你不懂……”
看着苏缃逐渐委屈地皱成球,孟月的语气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他语重心长地说,“不是哥不支持你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只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爱情,有能力的双向奔赴才是最好的。不然你只会受伤,懂吗?”
辣妹这个人就是这样,尽管大多时候总是表现出一副很娘很傻缺的样子,但是认真起来,还是很有东北老爷们那味儿的。
有些话即使不明明白白地说出来,苏缃也是能够明白的。
她明白他们社长大人的顾虑,是担心自己会在这份没有意义的执着里困顿迷茫,失去最初选择奔赴的意义。
但是,不管什么样,她都想试一试。
为她,南墙乃顾,风雨无阻;万仞且行,山川永赴。
这才是苏缃要的爱情。
她相信她,而不想做什么畏畏缩缩或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要做,就要光明正大地做。
孟月阴着脸在简易沙发上坐下,喝了一口在自动贩卖机刚买的汽水浇了浇火气,才又说,“而且,就算你真的想帮那个人,你一个人和那帮键盘侠打,也忒不够意思了啊。”
苏缃愣了一下。
眼眶久违地发酸了起来,久违到几乎快要让她忘记哭泣是什么了。
苏缃抬了抬头,努力想笑起来,却发现怎么都挤不出自己想要的笑。于是,只能故作轻松地开玩笑说,“草,你也太煽情了啊。”
孟月被她这么一说,也顿时觉得害臊了起来,“你大爷的滚犊子!”
“欢迎你来乡下服第三战区。”苏缃很认真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转身后夺门而去。
苏缃有个坏毛病,就是情绪激动的时候走路会不看路。为此,差点和门口不远处的顾云彻撞个满怀。
“对不……啊,你怎么在这?”
苏缃刚准备道歉,抬头就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像是刻意为了避免听到门内的谈话,她站在了好远好远之外的地方。
顾云彻嘴唇发干,尴尬地开口说,“你的汉服……”
苏缃愣了一下,接着勉强挤出了一个惨淡的笑,轻声说,“嗯,过段时间也快到社团巡礼节了,好好准备一下吧。”
顾云彻僵笑着应声,“…好。”
苏缃朝她点了点头,抱着汉服转身离开。
看着苏缃离去的背影,顾云彻忽然有些恍惚。
她感觉很难把那个就连背影都像一只脱兔的人,和刚才那个歇斯底里的声音联系起来,更难和那句离自己好远好远的“我就是喜欢皆不顾”这句话联系起来。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从顾云彻的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这种感觉像是自己所有的感官系统全部失灵,让自己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变得好轻好轻。
可是她却不敢大口呼吸,害怕呼气时感受到的压在肩膀上的压力,会重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顾云彻低了低头,余光瞥见了自己为了表达谢意和歉意,而赔给苏缃的奶茶。
第一次感觉心情是这样的复杂,复杂到了无法言喻的地步。这种感觉就像是敬重的长辈送了一杯她最不喜欢的芋泥奶茶,让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苏缃抱着汉服往宿舍走,感觉什么心情都没有。
唯一有感觉的,大概就是头上那个被簪子戳过的地方,还有些隐隐作痛。就像是即使是极小的创口,却可以制造出钻心之痛一样。
苏缃疼得停下了脚步。或者说,看似仅仅只是这一点点的疼痛,就让她不想继续走回去了。
她本意并不想瞒辣妹关于自己在三区的所作所为,目的也是为了不想让他惹祸上身。
可是反观辣妹说的那番话,反而有种自己不识好歹的感觉了。
又一次想起了皆不顾微妙的态度,想到面对三区的网络喷子和键盘侠们,令人头疼的事情就这么接二连三地纷至沓来,严丝合缝地连接了起来,没有给苏缃一点点侥幸喘息的机会。
果然她还是很在意啊。
也是,如果不是动了真心,怎么会这么在意。
“唉,与人相处真的好难。”苏缃抱紧了怀里的汉服,仿佛是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说起来她总是闻到一股香味。
原本以为只是错觉,毕竟汉服是她新买的,应该不会有香味才对。
苏缃又抱着汉服闻了一口,发现的确不是自己的错觉。自己借给顾云彻的汉服上,确实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是那种闻起来很舒服的味道。
尽管苏缃很没出息地闻不出来这是什么香,但必须要承认的是就是很好闻。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苏缃从包里掏出手机,发现是辣妹发来的消息。
辣妹:“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辣妹:“上次答应回来之后要请客。”
苏缃失声笑了起来。
抱着汉服回消息多少有些受限制,但苏缃的独门绝技就是,即使现在碍手碍脚地很不方便,却依旧能做到单手快速打字。
苏缃:“你是花呗欠得还不够多?”
苏缃:“还是打着小算盘想把我喝醉,然后再偷偷用指纹解锁对我的花呗下手?”
辣妹没接话,直接说,“疫情期间我们也响应政策节俭一点。”
辣妹:“就学校那家餐厅吧。”
辣妹:“最贵的那家。”
其实苏缃真的很想回一句,如果你真的想响应国家政策,应该大吃大喝创造GDP才对。
虽然她真的很想吐槽,但是还是口嫌体正直地答应了下来。
在餐厅门口碰面后,辣妹盯着她手里的汉服,“又买汉服了?”
“再买一套就不买了。”苏缃径直往里面走。
辣妹也跟了上来,突然说,“我觉得你得在外面租个房子。”
苏缃想起了自己和室友关系确实不太好,于是转头问他,“为啥?”
“专门用来放你的一堆衣服。”见苏缃选好了坐的位置,辣妹直接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可恶的臭男人在内涵自己,苏缃努力忍住了把汉服甩在他脸上的冲动。
苏缃和善地笑了起来,表示宽宏大量不和他计较。只不过心里却在暗搓搓地想,等着吧我的好大儿,一定要把女装给你安排上。
辣妹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听说就连你们的聊天记录都被曝出来了。”
苏缃:“……遮一遮遮一遮,你脸上‘八卦’两个字的洪荒之力要喷出来了。”
“小苏苏,就是有句话不太对啊。”辣妹突然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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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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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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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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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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