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师妹,你可还好?怎么……”
秦漱知长叹一声,打断了他的言语,推开游远誉,走到麦迎霜身侧,看见她微红的眼眶,心软地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问:“他告诉你我在这,骗你来的对不对?”m.χIùmЬ.CǒM
景千笙紧紧地盯着麦迎霜,麦迎霜半无欺瞒,乖巧点头,犹豫问:“师姐可是在做什么事,不便告诉迎霜?”
秦漱知避而不答,将她护到身后,眼神带着醉意看向景千笙。
“你可敢将右手掌心摊开给我们看?”
景千笙双手握紧,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什么意思?”
所有人都看向他,唯独顾溪止意味不明地看向秦漱知。
虞申可不给他挣扎的机会,知晓秦漱知不会无故说这个,当即一把抓过景千笙的手,强势地逼迫他摊开掌心,景千笙躲闪不急,尚未解封的印记暗淡地印在掌心。
游远誉蹭过去,生怕有人不认识地大声惊诧道:“竟是捆灵契!这等阴损的契约……”
虞申自然听说过此契,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手指狠狠收缩,一阵骨头断裂之声响起,景千笙闷哼一声,出手打开虞申,接连后退三步。
“卑鄙小人,你竟敢如此!”一想到这几日麦迎霜就待在景千笙身侧,指不定那个时间就差点被下了此契,虞申再顾不得什么师徒情分,手中灵力一震径直朝景千笙袭去——
景千笙无措看向麦迎霜,猝不及防下被震的口吐鲜血,跪倒在地,却也不知如何辩解。顾溪止独坐一侧,看着他正想上去,虞申直接施法定住他。
“此事与你无关,不许插手。”
唯独麦迎霜呆愣在原地,想要去阻止,却被秦漱知拉住。
“师姐……”
“不要心软,”秦漱知语调平稳,声音很轻,“他想用诡计逼迫你跟他神魂绑定。迎霜,无论是谁,只要伤害了你就不要轻易原谅,即便是念头也不行,你要谨慎一点,要保护好自己。”
麦迎霜听她这话却觉得一阵心慌,为什么她有一种秦漱知在跟她诀别的念头?忽然背后被人一推。
秦漱知柔声道:“去吧,去做个决定。”
旋即又低低笑了一声:“木青尊者当真是为人师者两幅面孔,在这装的义愤填膺,当日/逼迫迎霜跟你结道侣契的时候,怎不见有半分愧疚?”
此话无疑又是一道惊雷,原先心存愧意的景千笙骤然抬眸,死死地看向虞申。
“她所言,是真是假?!”
虞申嗤笑,“你说呢?”
这下子景千笙是直接被点燃了怒火,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不再犹豫,他亦拼尽全力朝虞申展开攻击。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游远誉兴致勃勃地拉开顾溪止,也不给他解封,“可不要误伤了。”
顾溪止心中微沉,然虞申修为高过他,一时间竟也冲不开穴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景千笙被打的遍体鳞伤还固执向前。
麦迎霜被推着走了几步,却是突然后头,紧紧地抱住秦漱知,埋头在她脖颈处闷闷地说。
“漱知,在这等我,别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别自己抗。”
秦漱知呆愣在原地,指尖颤了颤,抬起手犹豫未几轻轻将她推开,含着醉意轻笑:“我等你,去吧。”
麦迎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拉开虞申和景千笙的对打——毕竟再打就出人命了。
秦漱知给游远誉使了个眼色,游远誉颔首,而后秦漱知火速离去。
虽不知她是何用意,游远誉还是解开了顾溪止封印,递了一个面具给他,道:“此处交给我,出不了事,你带她走——你可以站起来,对吗。”
顾溪止撇见麦迎霜不安又无措的样子,沉默地接过面具,在麦迎霜接近那俩人的前一刻将她拉开,麦迎霜剑他站起来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打横抱起,直接被带离了此地。
独留游远誉收拾残局——好吧,他纯属在看戏,待景千笙气息恹恹这才慢吞吞出手相救。
……
“顾溪止!你要干什么……”
麦迎霜被抱着远离了数里之外,挣扎着想离开。顾溪止轻叹一声,在一处屋檐上停下。
“与其让他们一直憋在心里,不如就此做个了断。你不必再参与进去。”
此话一出,麦迎霜疲惫地闭上眼,几近沉重地蹲下身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哽在喉咙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瞒着我,都要强迫我做这样那样的选择……你们好像都说着是为了我好,都说喜欢我,却没有一个人敢对我坦诚相待,算计、强迫、欺瞒……你们都知道的事,只有我一个人永远是懵懵懂懂的,永远是被推着走的那个。”
顾溪止静静听着,“也许,他们是不想让你看见那些不好的事情。”
麦迎霜一言不发,呆呆地抬头看着天上繁星明月,忽然觉得好疲惫,她闭上眼睛,几不可闻道。
“她说会等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她也只是……只是不想人我看见不好的事情吗?”
顾溪止隐隐约约猜到是谁,轻轻嗯了一声,却也不清楚今夜秦漱知到底想要做什么。
看向麦迎霜茫然的面孔,他问:“你可有喜欢的人?”
麦迎霜沉默许久,“有的,然我无意沉溺于此。无情道也没什么不好。”
……
另一侧,秦漱知逃出来不久,便听到机械音分发奖励的提示,攻略程度40%。
比季酌还难缠些。
心中感叹一声,秦漱知脸上带着狐狸面具,走在路上果然看见三五个眼熟的魔族——是月琳离的手下。
已入深夜,街上确实显的萧条了些。
明裴落现身,趴在她肩膀上。
“往后不再相见?”
秦漱知步伐轻松,漫不经心道:“原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是时候退居幕后了。……再见一面吧,再叫她心狠些。”
“你并不打算消除她的魔骨。”
秦漱知脚步一顿,失笑:“怎么看出来的……”她无奈摇了摇头,“您可真是了解我,确实没有那个打算。与其铤而走险剔除或是寻找机会渺茫的净化,不如让魔骨臣服于麦迎霜。”
明裴落平静道:“景妄之所以滥杀成性不外乎被魔骨迷了心智,他的心性已然足够坚定。”
这样的人都没办法驯服魔骨,何况麦迎霜一个轻易听信他人言的小姑娘?
“这不一样,”秦漱知软声道,“景妄没有到底是个魔族,迎霜这些年性情纯正,有与生俱来的善意,我并不担心她掌控魔骨后会彻底迷失自我。问题是她现在没办法压制魔骨,只能被魔骨占据躯壳,所以得想办法,给她一个契机,让她比魔骨还有邪性、还要满含杀意。”
明裴落懵懵懂懂,“你有几分把握?”
秦漱知顿了顿,坦然道:“把握不大,这也是我思索许久想出来的对策,成败也不过一举,是她的一念之差,倘若失败了,您可会怪我?”
“我会杀了她,”明裴落平静道,“在虞申尚未实力足够斩杀魔骨之前,不可留下任何陷苍生于水火的隐患。”
“嗯,”秦漱知轻轻应了一声,“如若失败,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
明裴落沉默不语,秦漱知看起来一派轻松的模样,全然不像是在聊沉重的话题。
“明裴落。”
骤然被直呼其名,明裴落险些回不过神来,纠结良久,还是应了声:“……嗯?”
——[我是不是太、太……太纵容她了?]
秦漱知轻笑着坐在桥栏上,目光悠长地望向夜空。
“我想回家了,你呢。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吧,龙日天的认主只能认定其他位面的人,而且不止一次听闻你非三族之人。”
明裴落对此没什么意外,毕竟游远誉就待在她身边,她又一向敏锐,道:“我不知,我生来就在这个位面。”
“是不记得来这之前的事了吗?”
“嗯。”
“唔,”秦漱知无聊地晃了晃悬浮的双脚,“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是因为我们都是三界之外的人吗?”
“不是,”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来的那天,跟我说以后护着你,你会告诉我我来自哪里。”
“?”秦漱知脸色一僵,脚也不晃了,眼皮一跳,“什么叫我来的那天?”不过这一听就是忽悠人的话确实很有她的风格就是了。
“你的神魂来的那天。”
忍着耐心又等了许久,然就是没有下文,秦漱知心中好奇的要命,忍不住严肃地将明裴落抱到眼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明裴落,你以后不许说话说半截,把事情说完,当日的细节一桩桩一件件……都说一遍。”
明裴落茫然地抬头看她,心中越发想要拿回自己的身体。总感觉因为变小了,她越发胆大包天、上下其手了。
心中无奈叹气,明裴落道:“出关,见你,你说护住你,我将你带到了清枢派门下,闭关。”
秦漱知纠结不已,“你当初为何信我?”
“……”明裴落微愣,沉默良久,“不知。”
——[许是……第一次见、见到同类,亦或是,她看起来值……值得相信。]
“……那当初,我胡扯的那些你也信了?”秦漱知扭扭捏捏出声,见他一脸茫然,提醒道,“我说思慕你许久之事。”
“……”有被欺瞒到的明裴落一下子冷漠下来,“自然没有。”
秦漱知低低笑个不停,明裴落严肃看着她:“当真没有。”
“行吧行吧,弟子信你,”明明眼中的笑意还没消散,她却说的坚定非常,旋即道,“同是异乡人,也吃不上什么汤圆了,我们便看看这景色,就当过了这个元夕吧。”
明裴落闷声应了句“嗯”。
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秦漱知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储物袋拿出一本书。
明裴落正窝在她膝盖,见状瞥了一眼。
扉页唯有一个“明”字,什么东西?
秦漱知坏心眼地挑眉,正经地干咳一声,严肃道:“这是你的人物传记,如今恰好有空,不如一同看看?”
明裴落:“……?”
说是随意,她却很有目的地翻到想要的那页,一字一顿道:“明裴落此人……似有奇怪癖好。”她佯装好奇,低头看向明裴落,“是什么呀?”
明裴落:“……放肆。”看见那不正经的批注,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难得恼羞成怒,明裴落抬爪直接翻页。
秦漱知含笑看着,也不阻止,页面匆匆而过,突然一面满页朱砂的的标注吸引住她目光。
“等等,”她眼疾手快地握住明裴落的爪子,翻回先前那页,眼神复杂,“神谕禁制……”
明裴落闻言也是骤然正色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仔细看过去。
“近年来,思及当日众人围剿明师祖之事,实在心绪难平。虽无法阻挡悠悠之口,然清枢老头虚伪至极,以神谕禁制百万枷锁困住他,晚辈实在常愧于心,故从未停止搜寻解救之法。
然收获不大,只知当年景妄战死之地,若有人愿为师祖全力以待,许有解救之法。晚辈向来惜命,今日知晓秦姑娘与您已有鱼水之欢,想来她是最为合适之人。虽此行九死一生,然心诚者自会受上天眷顾。”
明裴落通篇看下来,目光顿住“鱼水之欢”上停留了几秒。
秦漱知皱眉,“除了神谕禁制,百万枷锁是哪来的?”
明裴落避而不答,“不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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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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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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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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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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