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黑鱼性子凶猛,会吃别的鱼,得挖鱼塘来养。豫州荒地多,草木多,到时候多挖几个鱼塘,再养些草鱼鲤鱼河虾毛蟹。
等到鱼虾肥嫩的时候,就能做成各种美味的菜肴。
能养点小鱼,刘伟湛也知足,只是这么一潭鱼,全吃了舍不得。
顾妙道:“一半今天吃,另一半做成腌鱼。”
吃鱼还是吃新鲜的好,但留下一半,就能再吃一顿。
把鲜鱼用盐,酒,香料腌上晒干,能留到冬天,到时候把鱼泡开,或是煎或是炖,都好吃。
刘伟湛想起了冬天吃的炒腊肉,色泽鲜红,油光透亮,好吃的很,他也不知道到底是鲜鱼好吃还是腌鱼好吃,一半一半,正正好。
一群人抬着竹篓下山,回去之后就开始杀鱼腌鱼,细盐里面放上辣椒,再撒上香料,把里里外外都抹上,然后一排一排挂在木架上。
下面用果木枝柏树枝熏烤,把里面的水分熏干以后,挂在屋檐下,就能存放好久。
大家把鱼腌好,就剩一半鲜鱼了,顾妙想做顿鱼丸面吃。
八万将士,吃别的不解馋不顶饿,这两天天一直阴沉沉的,吃顿热乎的面条正好驱散湿气。
鱼肉捣成细腻的鱼蓉,河里的鱼鲜,只加盐提味就行,淡粉色的鱼蓉在一个大盆里,厨娘们就用小勺子剜出一个个圆润的鱼丸。
鱼丸放进滚水里,然后变得奶白浮上来。
面板上是大团大团的面,软的很,面团一拉一扯,几十个厨娘在这儿拉面,好快些煮快些吃。
一边煮鱼丸,一边炖鱼汤,剔除鱼肉的鱼骨放进排骨汤里炖,大锅大火,把鱼骨头多的酥软,这些鱼骨头捣碎拌在麦麸里,喂给鸡鸭。
他们总共买了五十多只鸡,四十几只鸭,还有二十只大白鹅,分别关在窝棚里,扑棱着翅膀抢食吃,
鸡和鸭都是宝贝,能下蛋,等大了不下蛋了还可以吃肉,江二又填了一瓢食,“别抢别抢,都有。”
鸡鸭要喂,挖的池子里的鱼也要喂,刘伟湛往池子里撒了河草,然后招呼江二他们回去,“快点,我好像闻到香味儿了……”
江一看看大白鹅,心里熨贴地很,“也好久没吃面了,当初在云城牢房可没少吃酸汤面。”
一碗面条,少是少了点,可上面有肉,大片大片的卤肉。
江二咽了咽口水,鄙夷道:“真不知道进牢房有什么可怀念的。”
身为朱雀卫,被抓还不够丢人的。
江一:“后来就出来了,下地干活,在城外开荒,每天都有好吃的。”
那个时候也没想起兵,有钱就吃肉,炖一大锅,那叫一个香。
江二一想起当时江一他们在云城吃香的喝辣的,剩下的几个兄弟却要被皇上猜忌,每天监视大臣要么在树上,要么在房顶上,没睡过一顿正觉得,没吃过一顿热饭,气就不打一处来。
江二抬起脚,差点把江一踹到鱼塘里。
刘伟湛皱着眉把两人分开,“多大人了还闹,烦不烦,江三他们有消息吗?”
一路打过来,各地都得留人。
大多是原来城守驻守,就像宁州一切事物,都是张先言督办。
江三等人奉命监察。
江一道:“没什么大事,明月楼的大娘带了个女人去岭南找夫人,也不肯说什么事,让江三给关起来了。”
刘伟湛:“关起来了?怎么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江一:“怜香惜玉?将军只会说关的好,什么事都来烦夫人,只会占用夫人赚钱做菜的时间!”
“关几天就老实了。”江二道:“你舍不得,自己去求夫人,兴许夫人一高兴,聘礼都给你备好。”
刘伟湛:“………江大哥江二哥,咱们回去吧,面该坨了。”
大碗面上面三颗鱼丸,还铺着嫩生生的青菜叶,将士们捧着碗,大口吃面,有人还放了一大勺辣椒油。
攻下豫州,马上就打到盛京了,他们一路打过来,士气高涨,只待乘胜追击,攻破皇城,生擒了周宁琛,改朝换代。
这些将士,有的是从云城跟过来的,有的是战俘,重新编制入营。
自从参军起,他们就为国生为国死,或许有一天,他们会死在战场上,死在羌族的刀剑下,戍边卫国,英魂永驻。
谁能想到,会死在大楚皇帝的轨迹里,一万多将士的尸骨全埋在黄沙之下,他们拼死护着徐燕舟逃出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看见大楚皇帝摔下龙椅。
徐燕舟和将领草草吃完,继续看徐州城防图。
“那日大雨,楚皇跌下马去,也不知现在如何。大将军,依末将看,改乘胜追击,直捣皇城。”
徐燕舟也有此意,现在士气正好,最宜攻城,“徐州境况如何?”
楚淮道:“大乱。”
豫州城破,徐州百姓心惊胆战,有不少人往南逃难去了。
还有一些人,留在家里,闭门不出,怕被战火连累。
周宁琛现在也是自顾不暇,一面要管军营,一面还要顾忌盛京。
从前大楚鼎盛,王爵富贵,到了这个时候,皆是顾着自己。
楚淮面带嘲讽,“如今太后监国,不少世家去了江南避暑。楚皇下令封城严查,誓要与盛京共存亡。”
周宁琛受伤,机会千载难逢,徐燕舟道:“整兵,明早攻城。”
次日。
天阴沉沉的,乌云不知叠了几层。
周宁琛看着外面的天色,有些不满,“褚大人,真的不会下雨吗?”
火雷器已经运送到军营了,十五台火雷器,两百多个火雷,定能把豫州夷为平地。
只不过,这天始终让周宁琛不放心。
从五月开始,都下了多少场雨了。
江南,岭南,又是豫州。
六月雨水多,若是再下雨,火雷器会哑火,他们拿什么攻城。
祝大人隶属礼部,平日推演天象,考吉问凶。
褚暂光道:“回皇上,这几日都是云雾天气,却是下不起来的。”
云看着薄,说不准上午就散了,昨日前日也是这样,天下雨要聚云,刚下过,今日不会再下。
周宁琛稍稍安心,“你拿什么保证,你脖子上的脑袋吗?”
褚暂光一噎,不敢答话,要知道六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他哪里知道会不会突然下雨。
周宁琛眸光稍暗,“既然保证不了,要你何用。”
褚暂光吓得跪下,他等着皇上发落,军帐就闯进来一个人。Χiυmъ.cοΜ
“皇上,云州兵马,就在二十里外。”
周宁琛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来的正好,点兵。”
十五台火雷器,二百多个火雷,全装在木箱里。
周宁琛披上战甲,掩唇咳了两声,“速战速决,务必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大楚吃了多少亏,徐燕舟都得偿还回来。
元宝给倒了一杯茶,“皇上您先润润。”
周宁琛把热茶一口饮尽,胸口的闷疼敢才消退些许。
他走出营帐,翻身上马,跟在军队后面朝着豫州进军。
二十里路,走用不了半个时辰。
隔一段时间,探子就报一趟军情,“大将军,大楚出兵了。”
徐燕舟:“出兵?”
探子点点头,“声势浩大,有不少人马。”
徐燕舟勒住缰绳,“再探。”
探子继续查探军情,徐燕舟道:“传令下去,原地休整。”
很快,探子就回来了,“大将军,大楚军队不过还有五里。”
徐燕舟陷入沉思,若是继续向前,会直接和大楚对上,他带了五万人马,并不畏惧。
但大楚现在出兵,想来是探出云州出兵了,周宁琛不守城反而进军,怕是有什么倚仗。
徐燕舟当机立断:“撤军。”
军队撤兵到豫州三十里外,徐燕舟下令布阵,严防以待。
天上阴云滚滚,不见天日。
远处脚步声越来越大,徐燕舟心里隐隐不安,就如那日进军乌言关一样。
徐燕舟道:“传令下去,再撤。”
不等撤军,大楚军队已至。
地面一下一下震动,远处传来一声惊雷,却不是来于天边,紧接着,一道火光飞了过来。
徐燕舟心下一紧,大声喊道:“都趴下。”
是火雷器。
火雷器乃是徐燕舟带人研制出来的,他最了解不过,火雷器能发射火雷,射程将近五十尺。
火雷器威力极大,能把平地炸出一个深坑。
一道道火光划过来,就在他们身边炸开。
雷声轰鸣,徐燕舟耳朵有些疼。
周围全是草木,火一下就烧起来了,浓烟滚滚,徐燕舟忍住咳意,“楚淮刘伟湛,你们回豫州,备水守城。”
周宁琛用了火雷器,他们反而不必走。
原本研制火雷器就是为了攻城,周宁琛在这里用,火势大,大楚军队过不来。
徐燕舟道:“将伤患安置好,让弓箭手准备。”
箭矢穿过火海,远处的人脸在火光下有些扭曲。
前面的将士竖着盾,挡着火和对面射过来的箭。
弓箭手拉弓,瞄准,射箭,箭袋里的箭射完,会立刻有下一批弓箭手顶上来。
军队后面有军医为受伤的人包扎伤口处理伤势,伤不重的,包好继续去前面。
一边打一边退,火势短暂地将大楚拦住,徐燕舟他们也终于有了喘着的机会。
太热了,周围是烈火,铁盾都烧热了,汗水顺着脸颊滴下来,衣服全湿了。
不过,大家的眼睛是亮的,一个个汉子咬牙切齿,“狗娘养的,竟然用火雷器!简直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咱也有,云城几十台火雷器,还不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直接轰上盛京,把皇宫给炸了!也不知道火雷器能不能把皇宫门炸开!”
“肯定能行!咱们挺着,不能让这玩意伤到百姓!”
三十里路,靠血肉之躯守着。
他们握着盾,手上已经被烫出泡来,将士解开水囊喝了两口水,却不解渴。
等打完,一定要喝个够!
大楚一面打,一面用沙土灭火,一面往前逼近。
周宁琛脸上带着浅笑,“火雷要往人群里丢,竖盾挡箭,护着火雷器,还剩多少颗火雷?”
二百多枚,用了三十多枚,“皇上,还剩一百八十枚火雷。”
周宁琛放了心,一百八十颗,能打到岭南,先攻岭南,其他城就好打了。
周宁琛目光微沉,道:“进军。”
他这半年来,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么轻快过,他日夜忧虑,被徐燕舟逼到了这种地步,真是恨不得啖他血肉。
逆反之贼人人得而诛之。
他一定要亲手斩下徐燕舟的头颅,不然实在难消他心头之恨。
周宁琛道:“快些,直接用火雷器,不必磨蹭。”
火雷发射过去,火光将阴暗的天地照亮,到处是火舌舔舐的声音,到了现在,周宁琛才有掌控天下的感觉。
周宁琛想问问徐燕舟,后悔了吗,苍天注定,结果同十个月前一样。
徐燕舟没有死在乌言关,注定死在这里。
徐燕舟不是心系百姓吗,他会等着火雷器攻破城门吗,到时候,火雷轰的可不就是平地了。
楚淮快马加鞭回到豫州,他把军情报给城守,然后赶到客栈,把消息告诉了顾妙。
“皇上用火雷器压军,大将军守城,不知能否守住。”楚淮道:“倘若豫州城破,皇上绝对会用火雷器攻打岭南。”
所以绝不能退。
顾妙知道火雷器,云城便有,但是徐燕舟没用,火雷器威力大,怕伤到百姓,“周宁琛他是疯了吗。”
顾妙让自己冷静下来,“让城内百姓收拾东西,随时准备撤离。刘将军,你带百姓走。弓箭手上城墙,随时准备开城门迎战,幼薇……”
顾妙心里有些慌乱,徐燕舟他还在守城呢。
徐幼薇脸色苍白:“嫂子……”
顾妙道:“幼薇,你跟着刘将军,顾好丞相,你们跟着豫州百姓,随时准备回岭南。岭南地势高,易守难攻,得以防万一。”
“幼薇,安抚好百姓。”
徐幼薇道:“嗯,我是大将军的亲妹,我在,他们就放心了。”
刘伟湛从前面赶回来,身上脸上乌漆麻黑的,“豫州刚整顿好,要是给炸了我得心疼死。北城门外面还有小鸡小鸭么,还没养大么,完犊子玩意儿。”
用火雷器,等他们也架上几台,看谁轰的过谁!
顾妙深吸一口气,“一切有劳你们了。”
刘伟湛抹了一把脸,闷声道:“夫人放心,我拼了自己这条命也不会让百姓出事。”
顾妙了城墙,北风吹过,在城墙上远眺,远处的白烟滚滚,天色愈来愈暗,黑云压着城,好像随时就能下雨。
顾妙在心里祈祷。
下雨吧,快下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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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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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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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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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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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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