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别人喊那女人宁小姐,她的长相和行事风格都是我欣赏的那种女强人,一头干练的短发,艳丽且狡猾,很有魄力,看起来像是会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人。
她看见我跟着张起灵扮作的张教授进来时表情有些吃惊,不过要比吴邪看起来好很多,张教授跟吴邪握了握手,自我介绍一番后又一指我:“这是我的学生,也是我侄女,这次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我只是有些无措地笑了笑,小声说:“你们好,我是江沐雯。”然后就不多做声了。
张教授连连摇头,直说我太腼腆了。我心想表面上看不出来,张起灵的演技不给他颁最佳影帝奖都是埋没人才,易个容跟换了个人似的,佩服,不佩服不行。
吴邪看起来很吃我这一套,笑着说女孩子内向一些很正常。倒是宁小姐,打量我几眼后就放松了不少,还特意给了我一条干净的毯子,让我铺在船舱那些油黑发亮的垫子上。
……要是暴露了真实性别,她可能会想打死我。
我这么想着的时候,正巧和宁小姐一起站在甲板上看海。今天天气很好,渔船顺风而行,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一块巨大的蓝色宝石,广阔无垠的深蓝与远处天空的蓝色相接,是一种壮阔的美丽。
“你是第一次见到海吗?”阿宁问我,微咸的海风拂过面颊,她的短发发梢几乎要飘到我的脸上。
作为一个对艳丽大姐姐害羞的腼腆少女,发现她此刻不忙后,我便细声细气地和她聊一些不着边际的事。
刚刚我们还在聊最近流行的口红色号,她说我嘴上的珊瑚色很适合我,显得很可爱。实际上我对那些东西一窍不通,只是微笑,再微笑,然后夸夸她漂亮,人也很温柔。
“雯雯妹妹才是真的温柔呢。”阿宁笑着说,倒是没了一开始的冷漠和不近人情。
“看起来让人很想带回家藏起来。”她神情中带着一丝怜爱,犹如蛇蝎对一只弱小的、无法反抗的猎物的怜悯。
这句话她说得极轻,几乎刚出口就消散在海风里。
我的视线依旧放在海面上,过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冲她笑,“啊,我刚刚不小心看出神了。”
意思是没听清她刚刚说了什么。
阿宁俏皮的对我眨眨眼睛,抬手挽了一下鬓发:“其实我第一次看海的时候跟你一样呢,旁边有人叫我我都没听见,只觉得大海真是太美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说谎。
我看着她,然后又腼腆的笑。
女人之间的奇妙情谊真的令我摸不着头脑,不过是聊了几句虚的,她就开始亲昵地叫我雯雯妹妹,又让我喊她阿宁姐。我一时之间竟然也分辨不出她到底是逢场作戏,还是真的对我这个“雯雯妹妹”颇有好感了。
阿宁又和我聊了几句,不经意间说道:“手这么凉,怎么也不多穿件外套?”
这体温也不是穿衣服就能升上去的啊。我看一眼她身上的紧身皮衣,表情略有些尴尬。
“待会儿就回船舱里了,现在吹吹风应该也没什么吧……”我嘟囔道,眼神有些躲闪。
声音在阿宁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我尴尬地揉了揉衣角,从兜里摸出一颗塑料纸包装的硬糖塞给她,道:“我这就回去穿衣服,不耽误阿宁姐你们忙了。”
才迈开两步,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我窘迫地回头。
“怎么啦?”她含笑看我。
“那个……”我支支吾吾,“阿宁姐你能不能别告诉张叔叔我带了糖?我偷偷带过来的,他不让我多吃……”
说完我就小跑着回了船舱,身后是阿宁忍俊不禁的笑声。
这一笑,我就知道不管那颗糖她有没有吃,她都不会说出去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一颗糖而已,如果我不特意提一嘴她甚至不放在心上。
无论是这糖,还是故意穿少了一件的外套,这些都是为了让她顺理成章的认为我过低的体温是因为体虚而已。
那颗糖确实是我偷偷带过来的,通过口袋从系统空间的卡片里拿出来,全名是‘情绪糖果’,给阿宁的那颗便是会让人觉得轻松的水果味硬糖。
我试过,这种糖的效果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微乎其微,但只要在应景时,发挥出的效果会出人意料。
回到船舱,吴邪正拿着他的相机往外走,看见我时愣了一下。
“好巧,你也去看海吗?”
他问。
我摇摇头:“我回来穿外套。”
“哦、哦。”吴邪有些局促地摸摸鼻尖“外面好像有些风,是得多穿点。”
他面对我时似乎总是这么紧张,我还以为自己忘了戴□□,抬手摸了摸耳后,也没忘啊?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他正好堵在两间货物中间,不让路我也过不去。和他大眼瞪小眼两秒,我只好小心地抿嘴笑一下:“吴先生,麻烦你让一让?”
他慌忙侧过身来,等我过去了又说,“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吴邪就好。”
我回过头看他,细声细气道:“你也可以叫我雯雯。”反正不是真名,爱咋叫咋叫。
吴邪的脸上有些发红,匆匆地嗯了两声,又试探性地唤我一声“雯雯。”
我应了一声,又抿嘴笑了一下。
不知道说什么好,笑就完事了。
吴邪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挠挠脖子道:“刚刚那张秃、我是说张教授刚刚还念叨着你,应该是有什么事,你快去吧。”
张秃……想了想张起灵现在的扮相,这外号还真应景。
我没忍住笑出声了,差点暴露本音,只好低下头咳嗽一声,不再笑了。
他自觉口误,面上窘迫起来。
还没等他为自己补救,我就开口道:“这话千万不要在张叔叔面前说呀,其实他心里可在意了。”
想起第一次见张起灵这个扮相后,他还特意在我面前梳了几下头发以示自己真的没有秃。
之前没有发现,张起灵有些时候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我又眉眼弯弯地笑了。
吴邪一愣,傻乎乎的挠头:“原来他是你叔叔啊,看起来不太像。”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我不想再和他唠嗑了,待会儿还得再和张起灵串通一下人设,设定越多以后演起来越麻烦。
“你拿着相机不是要去拍照吗?现在外面风景很好,快去吧。”
“哦,好。”吴邪想了想,又问我,“待会儿你要不要也拍几张,过几天回地上我洗出来给你,算是留个纪念。”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对他摆摆手,扭头回了后仓。
我进去后,又顺手带上了门,张起灵已经把阿宁给的那张薄毯铺好了,他就倚在旁边浅歇。张起灵还带着他那张□□,看起来完全就是大叔睡懒觉,而不是之前的闭目养神……果然人类都是视觉动物,包括我。
直到我坐到他旁边了,张起灵才睁开眼,眼神里已经没有张秃时的精光,又恢复了平时的波澜不惊,就是怎么看都和这张脸不搭。
没忍住笑了一下,张起灵无奈地看我一眼……更好笑了。
他纵容我笑了好一会儿,才和我核对了新人设,听到我给了阿宁一颗糖时,眼神微妙地变了一下。
……我这次真的从兜里掏出来一连串的棍棍糖,在街边小超市里一毛钱一根,经常被用来找几毛钱零钱的那种。
张起灵沉默良久,把糖没收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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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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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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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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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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