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袍握着他的小臂,白而凉的一段玉,连一点薄茧都没有,慢慢地揉发僵的指节,直到整只手掌都被捂得如肉.体凡胎般温热柔软。那修长细嫩的手指缓缓地张合屈伸,然后反过来握住蓝袍的手,与藏人黝黑粗粝的手掌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他的指甲稍稍长了一点,蓝袍的指腹捻过去,边缘修剪得圆润,却有种鳞甲般的锋利感。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只小小野兽,披着柔软美丽的外皮,却拥有与之不符的强韧生命与筋骨,过去是被何人驯服,最后又经历了什么才落到了雪山里,被自己捡回来。www.xiumb.com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他都已经与过去断绝关系了。
蓝袍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应该给他取个新的名字,代表着这个生命的新开始。
藏人看着那双浅色的眼睛,蒙着一层朦胧的雾,却难掩原本的清澈,用一种专心致志的神情对着自己,好似蓝袍就是他的全世界。
这么说的话似乎也差不多,因为从醒来那天起,少年还从未离开过木塌,视线所及之处除了这间房屋外,就只有窗外的雪山。而不知是不是他生性就安静不愿多动弹,这么长时间过去,对外界的好奇竟是一点也没有表达出来过。
近些时日来,蓝袍已经发现他很习惯待在固定的空间里,如一只真正的兽般不进行思考和交流。
藏人心里生出一种不忍,却又有些理解让他变成这种模样的人的想法——让这双眼睛只看着自己,让这美丽少年成为自己豢养的珍兽。
蓝袍伸手托住那张细腻雪白的脸,尖尖的下巴硌着他的掌心,怎么还是这么瘦,明明肉也吃了不少。顺着线条清晰的下颌摸到软软的耳垂,凉玉似的,耳朵也小巧,整个人在藏人的魁梧身材对比下都显得娇嫩而脆弱。
这分明是一只小羊,是蓝袍亲手从死羊腹中接生的小羊。
“诺布。”
蓝袍突然开口,声音沉而庄重,宣誓般说道:“你的名字叫诺布。”
在藏语里,诺布的意思是宝贝。
而新生的‘诺布’只安静地看着他,听不清也听不懂,一副毫无所察的模样,乖而又乖,呼吸都埋在蓝袍的掌心里。
取了名字后,蓝袍的神情里多出一种自得的明朗,拿出从山下集市换来的新袍子,因为少年的身材太过纤细,暂时只能寻到女式的衣袍才勉强合身。氆氇的花纹色彩都活泼明艳,领口被特意让人修改过,用软毛堆得严实,护住那纤细得让蓝袍总是担心会不会突然崩裂的脖颈。
换衣服的时候,淤血消散后通身莹润的皮肉坦荡荡地露在蓝袍眼前,仿佛月光凝在雪地里,白得有些炫目。蓝袍忍不住抚摸过去,那么细的一把腰,几乎两只手就能握住。
他的诺布还在适应自己终于得以活动的手臂,动作有些笨拙,学着蓝袍的动作,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藏人的面庞被高原的恶劣气候打磨成山岩般坚毅而沉稳的模样,风雕雪塑的眉眼,浑然带有粗犷野性的健美。一双鹰隼般的眼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羊,那温凉的指尖触在自己面上,像是飘了几片雪花,融化后却渗到人心里。
那张细白小脸稍稍凑近了些,眼睛微眯着,想要看清藏人的面孔,动作在他人角度看起来像是在索吻。
在蓝袍看来更是如此,虽然这大概只是对方无自知的举动。
他的身体已经美到了那个程度,哪怕真实性别摆在这,也没有男人见了不会产生什么想法,浑身透着淡淡草药清香,叫人只想把他好好地搂到怀里,埋首在那纤细颈子边深嗅。
像只真正柔弱无害的小羊,蓝袍想。
在高原上,没有人说话做事磨磨唧唧地想挨冻,藏人是骨子生里的坦诚和率真,自那日并不称得上是一个吻的舔舐后,蓝袍已经理所当然地将这少年纳入了自己庇护之下。
虽然明面上不显,蓝袍确实是在那之后才开始纠结要给他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藏族人无姓,名字都有一定的含义,比如说自然现象,寄托了父母的情感,或者是宗教信仰。蓝袍脑中过了一些名字,很快就从扎西(吉祥)、格勒(吉祥美妙)、曲礼(传教)等字眼中选定了诺布(宝贝)。
这是雪山赠予他的神迹与宝贝。
蓝袍一只手就拢住那两只细细的腕子,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脑,小羊般的诺布也温顺地抬起头,仰着一张雪白的小脸,承接藏人生涩但火热的吻。
在藏人怀里,他整个人都显得纤细小巧,比起吻更像是在被品尝唇舌。在此之前,蓝袍从不知道人类还可以用美味这个词汇来形容,少年身上的气味、他的躯体血肉都在展现出一种惊人的诱惑力。仿佛有火焰从那甜蜜的口中传递到蓝袍的胃里,燎烧出让他也心惊的饥饿感。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蓝袍,如果自己的‘神迹’同为男性又该怎么做,更何况他身上还带着伤。血管里奔涌的血液仿佛被点燃,小羊却乖顺得让蓝袍无端烦躁。
方才穿上没多久的袍子这会儿又乱糟糟地落在木塌上,康巴洛汉子健硕魁梧,原始的雄性压迫感几乎是扑面而来,一身熟褐色的皮肤上交错着几道狭长的疤,肌肉紧绷时硬如磐石。蓝袍把他困在臂弯里,无论体格还是肤色都差异极大的两具身体贴在一起,视觉的冲击令人血脉偾张。
他身下的人似乎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或者在蓝袍不曾知晓的过去已经被完全驯服,被藏人火热的身体捂得眼睛里蒙上一点水意,有种蓝袍无法描述的怯怯娇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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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挣扎的猎物,越能激起猎手的征服欲。但蓝袍捡来的小羊实在是乖,又有伤在身,让人于心不忍。
满腔热情倾泻而出,木塌上染着一片狼藉,连带着两人身上的袍子也都遭了殃,连蓝袍编成辫子的长发也受到波及,发尾沾了一些黏糊糊的东西。藏人的心情出乎寻常的高涨,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又用浸了温水的布巾细致地给他的诺布擦身,情致上来的时候收不住力道,那纤细腰身上箍了一圈泛红的掌印。
到头来还是披上了蓝袍的衣服,藏人称得上是愉悦地烧了一大盆热水把那些脏污的袍子和毛毯都泡起来,很利索地就洗刷干净,拧干水后就挂在屋里一个架子上等炉火烘干。
蓝袍洗衣服之前,拿出一些肉干给他的诺布吃着,干硬的牛肉在他嘴里并不发出很多动静就被吞下去。那一口尖牙着实厉害,如果咬在藏人肩上,怕是要撕掉一块血肉。
少年宽松领口处露出的皮肤上印着深深浅浅的红印和齿痕,他身形太薄,总给人一种会被弄坏的感觉,蓝袍也没有经验,一时兴起的情况下准备也不够充分,到底是没能做到最后,但现在他身上已经沾满了蓝袍的气味,像是被标记了的领地,已经被头狼预定的幼小雌兽。
蓝袍做完手头的活计,又坐回榻上把他搂到怀里温存。
藏人洗过的长发还带着一点水汽,天生带着种毛糙感,以往都是很整齐地编起来,还缀着几颗珊瑚或绿松石的珠子,极少散开,这会儿披在背上,像盖了张薄薄的黑毛毯,有几缕垂到胸前,和少年顺滑的发丝缠在一起。
那头细发已经垂到了锁骨下面,仅有发尾上带了点弯,蓝袍粗糙的指尖拨了一下他的耳鬓,觉得是在撩过一片静谧的湖水,凉而柔,又美得令人目眩。
顺着耳鬓摸到隐在发丝里小巧的耳垂,圆润又饱满,蓝袍揉捻着那温凉的软肉,想起族地的家里还有阿妈当年说要送给他未来格姆的首饰。时间过了这么久,阿妈已经不在了,但那些东西他一直留着,到了现在才是真正的派上了用场。
藏区有些地方,下聘要给女方打一整套头面,结婚的时候新娘就戴着这些坐在牦牛背上,由新郎牵着牛走到未来的家里。
康巴洛的习俗并不完全相同,但多少也有些相似之处,他的诺布也已经和过去的其他人再也没有关系。等回到族地戴上那些当初由蓝袍亲自收集和打磨的珠链,他的族人们就会知道,这是他选定的新娘。
想到这里,蓝袍有些愉快地笑起来,但没有出声。因为他察觉到怀里他的诺布呼吸频率发生了变化,应该是睡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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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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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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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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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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