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皆踏上了归途,洪荒虽被镇压,可世人却高兴不起来,反而眸中萦着热泪,疲惫、沧桑、哀痛,刻满脸庞,一路皆无言,能听闻的,只有抽泣哽咽和嚎啕大哭声。
仔细想想,这一战并无赢家。
洪荒伤亡惨重,诸天又何尝不是,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大好的江山,满目疮痍,入目皆一片片废墟,蒙着猩红的血色,太多的英魂,连尸骨都未留下,太多的传承,被洪荒杀到灭绝,太多的生灵古星,因洪荒而崩灭,无家可归。
月下的大楚,血雾飘飞,被哀痛所笼暮。
大楚修士齐聚,大楚守护神、大楚皇者、天庭圣主、各部统领都在,屹立在南北楚边界,对着南楚城墙的废墟,洒下了一片酒水,无数人泪流满面,那座血色城墙,葬了太多英魂。
这一夜,一座名为英雄冢的石碑,又在大楚立起,被刻上了一个个人名,有转世人的、有天魔入侵战死的、有洪荒大战葬身的,密密麻麻,有的人活着,而有的人,却只是个人名。
如大楚这般,幽冥大陆、玄荒大陆、各个星域、各个古星,也都立起了英雄碑,摆上了供果、插上了麝香、洒下了浊酒,祭奠战死的英魂,整个星空,都响满了嚎啕大哭声。
一场滔天战火,将诸天,洗成了血色,摧残的满目疮痍。
战后,休养生息的岁月来临。
因洪荒开战而聚集的诸天修士,都带上了凡人,又各自奔向四方,伴着血与泪,踏上了回归乡的征途,重建家园。
除了这些,便是各个域面的生灵,也各自开辟了生灵古星,家乡成了洪荒的放逐地,而诸天的星空,成了新的家园。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真正的休养生息。
正如当年天魔入侵后,日后很漫长一段岁月,都不会有大的战乱,只因万域诸天,多了一尊名为帝荒的战神,他是一个象征,也是一座巨岳,守护着苍生,镇守着诸天。
一日又一日,战火的血腥气,逐渐散去,笼暮诸天的阴霾,也烟消云散,皎洁的月光、璀璨的星辉,倾洒世间。
往日空旷枯寂的星空,又多了人间烟火,每一颗生灵古星,都有了人影,在休养生息中,继续一脉脉的传承。
还好,自洪荒扫荡的资源不算少,大战的消耗,可以勉强补充,宇宙无边辽阔,待开发的资源,自也无数。
这是一片人间净土,氤氲朦胧,鸟语花香,载满了一棵棵桃花树,桃花掩映的深处,乃一排洁净的竹房,蒙满了岁月灰尘。
月光散漫,万籁俱寂。
老树下,帝荒静静坐着,早已换下了血衣,一身素衣装扮,不露丝毫修士气息,恍似一介凡人,一手握着刻刀,一手握着木块,刻着木雕,眸子饱含温情,一刀一顿,每一刀刻下,都是岁月的痕迹,将他的月殇,刻的栩栩如生。
这片桃花林,便是他的家,在万古前的某个岁月,有一个名为帝荒和月殇的人,生活在这里,如神仙眷侣,不问红尘事,不管人间修,如一对平凡的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眨眼,已不知多少个沧海桑田,帝荒还在,东华女帝却不在了,留下的,只是这片桃花林,以及那如梦幻般的沧桑记忆。
“月儿,我回来了,你何时回家。”
帝荒的眸,多了泪光,握刻刀的手,都忍不住颤了。
一声月儿,道不尽尘世蹉跎。
谁言至尊无泪,谁言帝荒无情,再多的岁月,也难掩月殇的名,那道如梦似幻的倩影,早已在万古前,便刻在他灵魂上。
那是他的妻,再难见她倾世的嫣然。
夜,逐渐深了,帝荒刻着刻着,便沉睡了,歪到在了老树下,一缕缕黑发垂落,遮了半边脸庞,却掩不住岁月的痕迹。
此刻的他,不再是威震寰宇的帝荒,而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也只有在这桃花林,才能睡的这般安详,才能寻到心灵的慰藉,甘堕梦境中,去寻那个早已不在的人儿。
蓦然间,紫萱幻化出了人形,蹲在了老树下,替东华女帝,拨开了帝荒散落的长发,轻轻拂着他的脸庞,仿佛要替他,抹去所有的殇。
“女帝,圣君回家了,你可望见了。”
她的眸,萦着水雾,在月下,凝结成了霜。
她的泪,也是东华女帝的泪,饱含女子柔情,还载着一抹凄美。
女帝的残魂,也有她的情,也爱着帝荒。
可惜,她终究不是东华女帝,也只敢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抚摸他的脸,朦胧的泪中,总能映出一副古老的画面:一个名为帝荒的战神,一人堵在天荒,为他的爱人护道,不惜战到身死道消.....。
哎!
一声叹息传自缥缈,传自冥界的帝。
这尊帝,端的有情调,口中虽叹息着,可帝眸却璨璨生辉,抱着他的珍藏版,研究了一遍又一遍,已是不要脸了。
清晨,和煦的阳光,洒满了大楚诸天门,给这片破败的山河,蒙了一件祥和的外衣,一花一草一山一水,皆染着光泽。
好惬意!
每一个大楚人,伸着懒腰出房门时,都会来这么一句话。
惬意,着实惬意,没了洪荒族、更有帝荒坐镇,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各个荣光满面,颇具精气神儿,从未觉得这世间,这般的安定,无需担忧战乱,无需担忧前路。
轰!砰!轰!
这份宁静,终是因轰隆声被打破。
嘈杂声,传自恒岳宗,总有那么些个人才,起的早了,就不甘寂寞了,于是乎,就开始朝着各个山峰,投放了一颗颗地雷弹,还美其曰叫人起床。
“大清早的扔地雷弹,傻逼吧!”
“死胖子,老子知道是你,再他娘的扔,踹死你丫的。”
“谢云,你特么有病吧!”
这等骂声,未等天色大亮,便响满天地,恒岳的人才们,还是那般有活力,总会在不经意间,干些不要脸的事儿。
比起外界,玉女峰就格外温馨了。
众女起的颇早,聚在灶台上,如一个个温柔的妻子,准备着早餐,小叶凡和小杨岚天真灿烂,如俩小精灵,于草地上玩耍,咯咯笑声不绝于耳。
女圣体也在,还是那么大个头儿,安稳稳的坐在老树下,兢兢业业的啃着灵果,饭量一如既往的大。
“小娘亲,够不。”叶灵嘿笑,颇是善解人意,又搬来了两筐,都不知这么小个人儿,咋这么能吃,还是说,圣体的饭量,都很大?
“别叫我娘亲,吾不是你娘亲。”女圣体俩小手抱着灵果,吃的贼香甜,如她这等人才,普通人家都养不起的。
“老爹与我说了,你俩上过床,还说你叫的贼好听,在床上,属生龙活虎的那种。”叶灵蹲下了,嘿嘿又笑。
一句话,女圣体灵澈的大眼,豁的燃起了火苗,狠狠瞪向了玉女峰巅,粉嘟嘟的小脸儿,还有一抹抹红晕闪过。
去看玉女峰巅,叶大少就在那,如老僧禅坐,宝相庄严,一动不带动,自回了大楚,便上了峰巅,一坐便是十几日。
此刻的他,已非元神状态,足用了四月时间,才重塑了圣躯。
虽还未渡准帝劫,可他之气息,却极为磅礴,笼暮在金辉下,圣躯如黄金熔铸,周身有异象幻化,似隐若现,一缕缕混沌道则,缠绕其身,仔细聆听,还能听闻大道天音响彻。
看其头顶,混沌神鼎悬浮,嗡嗡颤动,主人进阶了准帝境,身为本命器的它,自也进阶了准帝兵,依是那般庞大厚重,古朴自然,比先前更加不凡,如主人那般,在演化着道则,只待叶辰渡准帝天劫,它的涅槃蜕变,才能彻底完成。
同样活跃的,还有仙火和天雷。
尤说仙火,贼有活力,绕着叶辰,上窜下跳,融了太初神火,它之级别又攀升,混沌本源里更精粹,金灿灿的。
可惜,它依旧未能蜕变成混沌之火,若说它如今的阶品级别,便类似于巅峰准帝,欲化作混沌火的难度,便也等同于巅峰准帝封位大帝,虽无限接近混沌火,可最后一步的涅槃,才是真的天堑,或许叶辰和它的穷其一生,也难踏过。
随微风拂来,叶辰圣躯轻颤了一下。
冥冥中,他似望见了一道黄金神纹,也便是那帝荒所说帝道咒印,徘徊于灵魂深处,也是似隐若现,看得见摸不着。
如今的他,发挥不出咒印的威力,如帝荒所言,只有洪荒反叛,才有它真正的作用,欲让洪荒灭族,只一念便可。
不知何时,才见他开眸。
登时,便见两道恍若实质的神芒,自他眸中崩射而出,将虚无空间,戳出了两个窟窿,璨璨金眸太可怕,仅一个眼神儿,就能灭了一尊大圣,这便是准帝级圣体的威势。
奈何,瞳力枯竭,他之六道轮回眼,也还在自封中。
虽仙光敛尽,他的眸,才恢复平静,如星空般深邃,闪烁着金色星光,虽古井无波,却有道蕴演化,一眼望不穿。
“好霸道的力量。”叶辰轻喃,轻轻握了握拳头,掌心的空间,被碾的爆裂,掌指之间,还有寂灭的雷电在撕裂。
修士境界,一境一天地,这还未渡劫,就不是巅峰大圣可比的,他有一种自信,能屠灭巅峰准帝,自然,这里所指的巅峰准帝,乃普通的巅峰准帝,如九皇神将那等,不在此列。
或许,只有渡过准帝天劫,才有资格与那等级别的准帝过招。
想到准帝天劫,他不免头疼,六十四尊帝道法则身,何等的阵容,能不能闯过还两说,一挑六十四,九死一生的劫数,而他,还未做好渡劫的准帝,那会是一道生死关。
缓缓收了思绪,他召唤了仙火。
静静望着掌心仙火,他的神色,难掩的是悲痛,好似能隔着火焰,望见一道倩影,在对他回眸而笑。
那是念薇,前世星月宫弟子,今生若天朱雀家的公主,在危难时刻,献祭了己身,助太初神火与仙火融合。
若非是她,他也不可能逆天进阶准帝,更莫说通冥帝荒了,若说工程,她才是最大的功臣,救了万域诸天。wWW.ΧìǔΜЬ.CǒΜ
这是天大的恩情,心一阵阵的疼,第三世让人等了足六十年,致死都未等到他,这一世,又为他献祭,他二人的因果,再难剪断,而他叶辰,欠这个女子的,也再难还清。
“她,或许能复活。”缥缈的女音响起,一道倩影从天而降,仔细一瞅,正是帝尊的妹妹帝萱,一同的还有众位神将,除却葬灭应劫中的第一神将,其他的都来了。
“前辈能救活她?”叶辰忙慌上前,满眸希冀。
“献祭己身,她必有一丝魂,在太初神火中。”帝萱轻语一笑,“以吾之道行,束手无策,但你家先辈,必定可以。”
这下,叶辰希冀的眸,绽放了璀璨的光亮,怎把帝荒给忘了,那可是大成的圣体,道法通天,没有理由救不活。
说到帝荒,自镇压洪荒后,就没影儿了。
叶辰猜测,多半是去了东华女帝的故乡,已有无尽岁月了,难得回来,自是要缅怀一下,会有来恒岳的一天,复活念薇,也只时间问题,若连帝荒都救不活她,鬼都不信。
一瞬,叶辰悲痛的神情,被希望掩盖了,复活念薇便是希望,起码,他能机会还恩情,还有古老的因果,也许了结。
他这心境激动,九大却不言不语,就那般盯着他看,眼神儿颇是奇怪,各种情感掺杂,有沧桑、缅怀、激动,以及泪光。
这些时日,有关叶辰的身份,基本已明了,他就是帝尊的轮回身哪!帝尊乃他第一世,他乃帝尊第九世,轮回的牵绊,剪是剪不断的,看着他,就如看着当年的仙武帝尊。
叶大少挑眉,被盯的浑身不自然,脊背还凉飕飕的。
“吾提议,咱揍他一顿吧!”六神将意味深长道。
“这....不合适吧!”第七神将、第八神将、第九神将口上说着,可手上却没闲着,已在捋袖子,外人一瞧便知,这特么是要干架啊!嗯...准确说,是要打人,打一个叫叶辰的人。
“当年没少揍我,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第三神将摸出了一根铁棒槌,对着铁棒一个劲儿哈气,擦的锃光瓦亮。
“哪次偷看人仙子洗澡,都拉我顶包,害的我被满天下追杀,此事,吾很不爽。”第五神将说着,摸出了一根捆仙绳,看样子,要给某位大少绑了,而后找棵歪脖子树挂上去。
“老实说,吾早就想锤他了。”第四神将狠狠的吸了一口气,“当年干不过,今日,吾得教教他咋做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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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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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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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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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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