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透过林中树叶,金色的光线照到赵子宁清隽的脸庞,柔和温暖的夕阳却怎么也融化不了他脸上的那份冰冷,他应该对刚才的事有些自责吧。
郁兰虽然嫉恨每一个靠近他的女人,对他的确是实打实的真心,如今不仅家破,人也没了。爱这种东西太缥缈,真的存在吗?还是只是得不到的执念。
“赵子宁,你没事吧。”陵月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她不是怕他难过,只是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实在无趣得很。
赵子宁回头瞥了一眼陵月,然后又转回去,没有出声,等了许久,就在陵月自觉自作多情决定不管他时,那人吱声了。
“我很好。”赵子宁顿了一会儿,低声说:“今天的事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陵月眉头扬起,居然跟她说对不起,难得啊,说来今天的事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让他控制别人喜欢他也是件很难的事。
还是自己大意,居然被别人当街劫持,要是外公和师父知道,非得揪着她的耳朵臭骂一顿,然后再列一堆训练的课程,鞭笞她努力提高自保能力。
看到他的态度如此好,陵月很大方地说道:“今天还要谢谢你救了我,没想到这件事要以这样的结果了结,你也不要自责了。”
“嗯。”
就这样,这家伙像个闷棍子一样,问一句回一句,真是无趣,也不知道那些少女为何如此迷恋他,还非他不嫁,她们就该多见见世面,这样才不会被一个只有脸皮能看的迷住眼。
嫁人,她怎么忘了这个事,刚好赵子宁也在这里,必须问清楚如何解决他们俩之间的婚事。
陵月拉住赵子宁牵着的缰绳,待他回头看过来时,小心翼翼问:“赵子宁,现在我们的婚事怎么办?”
之前就是因为郁兰而说要假成亲,现在这个原由没了,那是不是该作罢了,陵月迫不及待地盯着赵子宁的眼睛,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反应。
赵子宁却皱着眉头不说话,被陵月催了几次之后才不耐烦回:“还有三天时间,请柬,聘礼一应物品都已经准备好,你让我如何向父母交代。”
说完绷着脸转向另一边,看他的意思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将计就计。
真的要这样吗?陵月有些傻眼了,其实说句实在话,要是现在让她跟外公说不成亲,外公可能会直接赏她一个大棒槌。
亲戚朋友都等着过来喝喜酒,全城等着看热闹的人都盯着,更别说赵子宁最近有功,听说正明帝又赏了不少好东西给他,其中就有不少是补偿之前破坏他婚事的赏赐。
“就只能这样了吗?”陵月还是不死心,这样一来她何时才能离开京城,到时还得想个好的说法拿到和离书走人。
“在下想不到其他法子,如果你实在不愿,可以找老国公。”意思再明确不过,要么成亲要么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和离书。”陵月咬牙问道。
“陵大小姐,现在还没成亲,你就想和离的事,你是觉得全城的人看我们的热闹还不够吗?”赵子宁白了陵月一眼,“等有合适时机再说吧。”
“什么事合适时机,两年之内如果你不放我走,我就红杏出墙。”
赵子宁突然瞪着陵月,眼里的警告再明显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乱来,不然丢的就是我们三家的脸面。”
陵月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说那么多就是不愿意退婚,也不告诉她什么时候给和离书,他现在已经吃准了相府和国公府不会同意退婚,逼她上花轿。
哼,嫁就嫁,反正她也不会当他的贤惠妻子,到时看谁受不了,要是将来他有喜欢的人,陵月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小妾什么的也别想,就让他做个和尚。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赵子宁反而暗暗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这段不愉快的对话,两人再次不说话,陵月刚才对他的一点同情早已烟消云散,想到以后要天天看到他,现在更加不想见到他。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就在陵月想着这样走下去何时才能进城时,赵子宁突然跳上马,坐到陵月后面,两条粗壮的手臂环抱着她,吓得陵月缩肩收腰不敢动弹。
“你要干什么?”说出来的话也不自觉颤抖,她还是第一次与一个男的这么靠近,对方结实的胸肌贴在她的背部,陵月脸霎时红了。
“再这样磨蹭下去,今晚我们都得露宿荒野!”
陵月都差点忘了,要是城门关之前赶不回去,可不得跟他在外面露宿一晚,顾不了男女有别这些,催促他快点走。
赵子宁挥动马鞭,马儿一改刚才的蔫蔫无力,撒腿飞出去,惯性的冲击,陵月整个背部紧贴着赵子宁,迎面刮来的风怎么也吹不散脸上如蒸汽冒出的热气。
城门口,微雨与诗晴看到同骑一马的两人,一脸了然,互相看着对方坏笑起来,还煞有其事的伸出手指挡着上下眼皮:“我什么也没看到。”
守门的护卫看到赵子宁,纷纷跪下行礼。
赵子宁点头颔首,跳下马,拍拍还低着头打算当缩头乌龟的陵月:“到了!”说完两只大手握着陵月的腰,打算抱她下马。
“不用,我自己可以。”陵月拍开伸过来的手,利索地从马上跳下来,看到旁边的人都暧昧地看着他们两个,陵月强装镇定走向微雨,然后快步上马车。
陵月不知道她这样的举动更加欲盖而彰,众人的脑海里都在想象他们两个大晚上在城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微雨爬上马车,静静的看着脸蛋通红的人,没有说话,马车再次启动,陵月才抬起头:“你们不要误会,还不是你哥只带了一匹马出来。”
事实就是这样,同骑一匹马也是形势所逼。
微雨与诗晴眼神再次对上,伸手挑起陵月的脸蛋:“那你刚才急什么,哎呀,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陵月抬起手背触碰发热的脸,心中懊恼不已,不就跟一个男的同乘一马,又没缺块肉,搞得像小情侣约会被人撞见一样。
深吸一口气,心绪平静下来之后,陵月才把在城外发生的事告诉两人,并且特别强调他们是为了赶在城门关之前才同骑一马。
微雨本来还在感慨郁兰太过疯狂害人害己,结果听到陵月不断强调后面的事,噗地笑了出来:“陵月姐姐,你刚才没看到城门的守将对哥哥行礼吗?那些人曾经是哥哥的部下,哥哥就算三更回来也没人敢拦。”
赵子宁骗她!陵月张着嘴,想臭骂一顿他的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算了,早点进城也比在荒郊野外你眼看我眼好。
微雨本来还想再笑话她两句,看到她脸色变了又变,不好再说太多,免得大哥在陵月心里的形象变得更差,便把话题转开:“如果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带人出城找人了。”
陵月刚才就顾着躲赵子宁,都忘了微雨在城门口等了那么久,今天多亏了微雨及时找到赵子宁,不然陵月都不知道郁兰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杀了。
握住微雨的手,一阵冷意传到手心,陵月用袖子包住的她手:“微雨,今天谢谢你,这么晚还在等我。”
看着眼前傻乎乎说只要她平安,一切都算不了什么的女孩,陵月发现这门婚事也不算那么糟糕,至少让她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以后在将军府也不会无聊,至于外面那个人,想干嘛就干嘛吧。
陵月从车窗往外看,赵子宁骑着马跟着马车旁边,风吹开车帘,两人的视线刚好撞上,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陵月刚退下去的热度又爬上脸,他居然在笑,还笑的那么好看。
“陵月姐姐,你怎么了,着凉了吗?”微雨看她一直用手对着脸扇风,以为她真的发烧了,不然为什么脸上的红这么久都没褪去。
“我没事,有些闷。”
“要是不舒服,我们立刻改道去医馆,千万别忍着,还有两天你就要当新娘子,可千万不能着凉。”
陵月突然很想着凉了,到时是不是可以推迟婚事呢,算了,着凉了也一样会抬她出门,到时难受的还是她自己,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马车在相府门口停下,诗晴下车叩门,现在已经一更天,府里的人想来都睡下,幸好陵月最近以准备婚事为由,推了晚上的晚膳,现在她回去应该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
吩咐门房不许把此事说出去,然后才悄悄地回到她的院子,今天的事情太惊忷了,现在她与赵子宁都答应不再追究此事,所以不能让父亲知道,免得引起其他的风波。琇書蛧
微雨看着陵月进门后才随赵子宁回去,马车吱吱驶出巷子,赵子宁回头看了一眼相府大门,转头驾马离去。
诗晴担惊受怕了一天,现在陵月平安归来,悬着的心也放下来,回到家后就立刻烧水为陵月准备洗澡水,今天这一番折腾,小姐肯定被吓坏了,洗个澡去去晦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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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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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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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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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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