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新人不是同一届,伴郎伴娘服是按照新郎那一届的校服做的,校服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细微的改良,几乎与原版无差。
云雾来早上不到六点就起来了,梳妆完毕,她站在酒店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校服的自己,不由得好一阵恍惚。
上一回穿上这身衣服,还得追溯到九年前。
为了最大程度地还原高中生的模样,她扎了马尾,穿上球鞋,取下了身上所有的首饰,脸上只画了眉毛、扫了一层淡之又淡的打底,这妆别说直男,就是直女也看不太出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似乎回到了那些年的高中生涯。
清晨的锦城很安静,冬天的时候,天还黑着,一打开家门,空气里满是湿漉漉的雾气,清冽又冰凉,她背着书包,轻手轻脚地关上家门下楼,那时候的市容市貌管理还不严格,小区外面乱七八糟地停满了冒着热气的早餐推车,卖什么的都有,手抓饼油条豆浆……不过选择虽多,每天吃她也会腻,兴致乏乏地看一圈,最后抱着不饿死就好的心态随便买点什么,然后把袋子串在腕间,慢悠悠地行路,走十分钟左右,就会来到车站,K729号公交车直达嘉蓝,公交车上,她会看到窗外的天慢慢大亮,整座城市从沉睡中醒来。
记忆很鲜活,仿佛她昨天才经历过这样的一个早晨。
但镜子里的自己,分明和从前16岁的自己是不一样的,经历过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双重毒打,她眼神里的稚嫩和青涩早就不见了。
其实现如今,小孩扮成熟,大人爱装嫩,学生和社会人士的外表差距压根没有什么明显的分界线,非要说25岁的年纪穿这身衣服有多违和,其实也谈不上,但大约是心境变了,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和这身打扮格格不入,就跟隔了个次元似的。
宴家。
云雾来上到三楼宴随的房间,罗晶晶正好从里面出来反手关上门,两人打了个照面。
云雾来觉得宴随的另外两个伴娘长得有点像,就连名字也都是ABB形式的,要不是有了伴郎伴娘组队那事,她一时半会可能还真的没法区分她们两个。
她笑着招了招手:“Hi,晶晶。”
“早啊雾来。”罗晶晶也笑着回应,“你吃早饭了吗?”
云雾来:“没呢。”
罗晶晶说:“那我随便帮你拿点什么上来哦。”
“好的,谢谢。”
“不客气的。”罗晶晶一边说着一边下了楼。
云雾来则推开了宴随的房门,化妆间里,宴随已经编好了头发穿好了婚纱,化妆师正在给她描眉。
宴随从镜中看到云雾来进来,愣了一下,惊喜地回过头来:“天哪云雾,看到你的那瞬间,我真的有种我们还在嘉蓝读书的错觉。”
六个伴郎伴娘里面,只有云雾来和祝凯旋是嘉蓝中学出来的,所以虽然宴随已经看到过穿校服的罗晶晶,但冲击力远远不如看到云雾来来得大。
“不比当年了,老了。”云雾来走近去,把手搭在宴随肩上,“好漂亮啊,行此待会怕是要看傻眼。”
“想多了,他早就看到过了。”宴随笑起来。
尽管如此,当半上午新郎和伴郎团经历重重考验终于敲开新娘子的闺房大门,新郎官在看到盛装打扮的新娘子的瞬间,脚步还是有了明显的停顿,笑闹的表情也停在了脸上。
看到胸前别着新郎胸花的傅行此,西装革履本是男人很平常的穿着,但宴随的眼角依然不可控制地泛起了泪光。
两位新人并不是唯二两个被对方的模样怔愣的人。
紧跟着傅行此进来的祝凯旋,目光第一时间不是落在最显眼的新娘子身上,而是落在了云雾来身上,脚步和脸上的表情同样有明显的停格。
背后的倪冬兴冲冲地撞到他背上,推得他往前趔趄了一小步。
倪冬丝毫没有发觉出不对劲,夸张地冲宴随大叫着:“傅嫂,还不快快束手就擒,跟着我们此哥走!”
祝凯旋低了低头,再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恢复正常,注意力也转移到新郎新娘身上。
他穿着合身的灰白色校服,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最顶上,遮住他半个下巴,金属拉链头随着他的动静晃来晃去,原本干干净净的额前今天刻意留了一层薄薄的刘海,显得很年轻,一如当年的模样。
看到他的那瞬间,云雾来记起从前的一天,自己坐公交车到了学校,然后穿过站着纪检组的学校大门,路边夹道的树已经掉光了叶子,变成一棵棵光秃秃的光杆司令,疏疏朗朗的到校人流里,走着一个她一眼就能发现的少年,他单肩背着书包,校服背部的纯白布料上,似乎用黑色的水笔写了点什么。
她没有叫他,悄悄追近些。
看清了,他写了大大的三个字母:YWL。
是她名字的首字母。
这般招摇,很快引起了学校的注意,但是面对教导主任的质问,他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我写的余文乐,怎么了,高中生不能追星吗?”
轻描淡写中,带着让女孩子怦然心动的吊儿郎当。
他就是要公开让全校都知道,祝凯旋喜欢云雾来。
教导主任明知他在撒谎,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这是云雾来整个青春里,记忆最深刻的一幕画面,悠长久远的回忆像长镜头拍摄播放,时间的网罗不要命似的在收紧。
一时之间,回忆和现实死死纠缠,分不出你我。
直到祝凯旋从她面前走过,回忆和现实终于泾渭分明地分隔开来。
现在是现在,不是当年。
他的校服崭新洁白,背上一片干干净净,没有张扬的“YWL”。
他不再是往校服上写她的名字然后大大方方走在嘉蓝校园里的少年。
从旧回忆里挣脱出来,云雾来感知到了一道存在感极强的打量目光。
是跟着新郎和伴郎团一同前来的傅行此的妹妹傅明灼,傅行此专门带来作弊,让她跟宴随撒娇卖萌,好让自己的接亲顺利些。
小姑娘保持了队形统一,也穿了一身嘉蓝的mini版校服,进来先是被嫂子的新娘妆吸引了,摸了半天婚纱,然后开始在房间里四处转悠帮忙找婚鞋,发现云雾来的时候,她停下来,歪过头左看右看,紧紧皱着眉头,满脸的问号。
傅明灼由傅行此亲手抚养长大,最喜欢黏着哥哥,而祝凯旋身为傅行此形影不离的兄弟,也把傅明灼当成了自己半个亲妹妹。
因为他们俩的原因,云雾来跟傅明灼有过不少次的碰面。
那时候傅明灼还小。
加上读研的两年,云雾来已经有差不多五年没有见过傅明灼了,所以这会傅明灼只觉得她眼熟,但一时半会记不起她是谁。
“灼灼,你好呀。”云雾来跟她打招呼。
傅明灼不理她,又自己很辛苦地想了半天才肯放弃,注意力被哥嫂吸引,跑开前很敷衍地和她说了声“你好”。
傅明灼的好奇心实在太强了,接下去的时间依然不死心,时不时分出神来看云雾来两眼。
倪冬一门心思全在云雾来身上,他昨天睡前破天荒地问老妈讨了张面膜敷,今天还刻意起了个大早,拿电吹风和定型胶水折腾了不知道多少遍头发,头都快洗秃了才勉强满意,就连胸前的伴郎胸花位置都纠结了老半天,誓要以最帅的模样出现,好让云雾来眼前一亮。
所以他很快发现了傅明灼的反常,逗她道:“灼灼,你怎么一直看着雾来姐姐呀?是因为看她漂亮吗?”
听到“雾来”两个字,傅明灼终于记起云雾来是谁了,她“哇”了一声,问道:“原来你是云雾姐姐吗?”
“是呀。”云雾来摸摸她的脸,“好久不见啊灼灼。”
傅明灼看看她,又看看不远处忙着找宴随婚鞋的祝凯旋,她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凑到云雾来跟前,做了个说悄悄话的手势,语出惊人:“云雾姐姐,你今天也来跟凯旋哥哥结婚吗?”
云雾来:“……”
倪冬:“???”
倪冬惊愕的小眼神在祝凯旋和云雾来中间来回转了几圈,跟小姑娘求证:“灼灼,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傅明灼一脸“你真笨”的表情,大声宣布答案:“当然是因为云雾姐姐是凯旋哥哥的女朋友嘛!”
童言无忌成功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倪冬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
不过他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想自己应该不至于那么倒霉,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看上个女人是嫂子看上个女人还是嫂子。
一定是傅明灼那个小屁孩搞不清楚状况胡说八道。
一定是!
他颤颤巍巍地看向傅行此和祝凯旋。
傅行此一脸的幸灾乐祸。
而祝凯旋面无表情,看了他们一眼,继续管自己翻箱倒柜找婚鞋。
此情此景,事不关己才是最强有力的肯定。
倪冬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恨不得自己原地去世。
这叫个什么破事!
云雾来看他怀疑人生的模样,于心不忍,好心安慰了一句:“现在不是了。”
现在不是了,那也就是说是前女友。
但对倪冬来说,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安慰作用。
是前女友那又怎样呢?去年的宴随也只是傅行此的前女友,但因为他说要去泡她,傅行此记恨他到如今,此事更是成为朋友圈子里经久不息的笑话,每每说起来,大家就要疯狂嘲笑他。
现在可好了,他又看上了一个嫂子。
他后半辈子都别想安生了。
倪冬,卒。
享年24岁。
*
傅明灼这一嗓子出来,倪冬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是专门对兄弟的女人感兴趣,好说歹说都不愿意再和云雾来组队。
罗晶晶跟祝凯旋组队本来就觉得不自在,听闻傅明灼如是说,一下子就想起了前一晚上那道令人不太舒服的眼神,这下更是为了避嫌,不肯再和祝凯旋一组了。
剩下耗子和戚园园,同样没有人肯“接盘”。
宴随为难地看向云雾来,征询她的意见:“那……云雾?”
“那就我跟祝凯旋一队好了。”云雾来落落大方,“没事。”
傅行此悄悄拍拍傅明灼的头,目光里写满了嘉奖:“傅明灼,记你一次大功。今天让你吃两个冰淇淋。”
“真的?”傅明灼很高兴。
“真的。”傅行此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祝凯旋。
昨天祝凯旋对傅行此“恩将仇报”的埋怨,实在是冤枉傅行此了。傅行此自己经历过前任险些被兄弟搭讪,当然比谁都明白那是种什么感受,他原本的计划是再等等,等彩排过后再去跟倪冬说明情况,因为彩排每一对伴郎伴娘免不了要有不少互动,保不齐能让祝凯旋好好醋上一醋,最好醋到忍无可忍自己找倪冬摊牌。
结果用不着他费心思,他这个不省心的妹妹倒是在阴差阳错间完成了助攻。
接亲热热闹闹地结束,傅行此在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泪眼婆娑里接走了宴随。
伴郎伴娘也一同坐着婚车离去,每一组伴郎伴娘一起坐同一辆车,去傅行此家的路上,祝凯旋和云雾来所在的这一辆车显得异常沉默。
两人一左一右,中间隔着中央扶手,各自静静望着窗外。
车里开着车载广播,司机没察觉出异样,跟他俩闲谈:“你们太酷了,居然穿着校服,我头一回见到这样有意思的婚礼。”
祝凯旋很敷衍:“是啊。”
司机忍不住回忆起过往的学生岁月,感慨万千:“现在想想读书那时候的日子真的很快乐啊,无忧无虑的,一群朋友每天打打闹闹,校服上写女朋友的名字,谈个恋爱跟打游击战似的,现在早就分手了,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云雾来在车窗玻璃里,看到祝凯旋不太清晰的侧脸。
他感觉到,转过头来。
在与他对视之前,她垂下眼眸。
司机说的,同样也是他们的青春。
唯一的不同是,她现在就坐在他的身边。
那么近,又那么远。
*
婚车队伍带着新人团队抵达傅行此家中,经过简单的仪式和休整,一行人前往嘉蓝。
云雾来已经有七年未曾踏足嘉蓝,上一回过来,还是和祝凯旋一起来的,教导主任看着他们两个又好气又好笑,佯装板起脸孔:“你们还敢同时出现,我看着你们两个最头疼了。”
玩笑过后,郑重其事地叮嘱他们两个:“好好在一起,珍惜彼此,争取给我做出个早恋的正面教材出来。”
当时他们回答了什么,云雾来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尚且年幼的他们都对未来抱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学校里随处可见婚礼的装饰,正处暑假的周末,学校里面没有学生,平时庄严的地方,浪漫起来异常动人。
因为仪式在学校举行,有不少当年的老师前来参加婚礼,一同见证。
教导主任鬓角已经花白,跟两位新人打完招呼,发现了跟在后面的祝凯旋和云雾来,眼前一亮,大笑着迎过来。
“秦主任。”两人异口同声地唤道。
“行啊,凯旋,雾来,真行。算你们厉害。”秦主任大力拍拍祝凯旋的肩膀,半掰过祝凯旋的肩膀去看他的背,调侃道,“现在老实了,不往校服上写人家名字了?”
秦主任看他俩一同出现,想当然地以为他们还是恩爱的一对。
祝凯旋从善如流地解释道:“因为我现在不崇拜余文乐了。”
“哈哈哈哈哈……”秦主任被他逗乐,更用力地拍他的肩膀,“你小子,真的是十年如一日地皮,脑瓜子跟嘴皮子是还是一样的利索,一点都没变。”
“秦主任,您也一点也没变。”祝凯旋说。
“你们都这么大了,我哪还能一点都没变呐?头发都白了,老了老了。”秦主任感慨着,他不忘初心,又把话题扭回来了,“行此和宴随今天结婚了,那你们两个呢,打算什么时候请老师喝喜酒?”
空气安静一秒。
秦主任睁着求知欲满满的眼睛等待答案。
祝凯旋模棱两可地笑道:“有消息了肯定会请您的。”
“别拖。”秦主任语重心长地说,“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给人家女孩子一个名分了,情侣谈恋爱拖太久不好,也不小了,早点结婚要个孩子,多幸福美满啊!”www.xiumb.com
祝凯旋微笑着称是。
秦主任又拍拍云雾来的手臂:“雾来,听到没,抓紧啊,老师看过不会错的,凯旋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孩子。”
云雾来在秦主任充满了殷殷期盼的眼神中,喉头发紧,不忍秦主任失望,更不想说出实情被追问,最终,她忽视余光里的那个人,很轻地“嗯”了一声。
*
婚礼开始之前,新人团队进行拍外景和简单的彩排,伴郎伴娘的任务很简单,开场的时候手牵手一对对率先入场,然后站到红毯两侧,等候新人。
祝凯旋和云雾来是最后一对,罗晶晶和倪冬,戚园园和耗子在前,依次按照婚庆团队的指示入场。
然后轮到他们。
祝凯旋朝云雾来伸出手,掌心向上。
云雾来盯着那只手看了一小会,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但只是虚浮着,没有落到他掌心里去。
戚园园和耗子站定,婚礼总导演通过麦克风呼唤:“好,接下来第三对上来,大家记住这个时间差,记住走路速度,也记住两个人的间隔,待会婚礼就按着现在的来。”
两人一起迈上舞台的台阶,又一起走向位置所在。
过程中,两只手数度在走路的颠簸中不小心轻轻相撞,皮肤肌理久违地轻轻摩擦,感知到对方手掌熟悉而陌生的温度,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然后再数度克制地分开,回归到互不相干的安全距离。
导演眼尖,立刻就指出来了:“不是吧,牵手还要借位,你们也太保守了吧?!现在就算了,待会正式婚礼上记得把手拉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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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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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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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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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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