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车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透过风挡可以看到车里只有司机一人,男性,穿黑色衣服,具体面容瞧不清楚。
这段路宽阔,是从航空港去市区的必经之路,流量比较大,旁边还有其他车,很难判断这辆普普通通的黑色大众究竟是不是尾随。
顾迟溪合上帘子,对司机说:“保持这个速度,走洛江大桥,去市区。”
“好的。”
航空港区位于洛城东边,与市区隔着一条洛江。跨江有七座大桥,洛江大桥是直线距离最短的一座,离市区也最近,而去天和湾走另一座新洲大桥更方便。
去天和湾,要么先走洛江大桥,途经市区绕过去,要么先在城东这边多行驶一段路,走新洲大桥,下桥后直通老城区。
为了保险起见,她不能直接去天和湾。
前方路口,红灯,车子缓缓停下来,顾迟溪转身,悄悄掀开一点帘子,黑色大众停在斜后方,同样是直行道。
驾驶座上陌生男人的脸看得稍微清楚一些。
平头,偏瘦,皮肤稍黑,这个角度望过去,对方像是在盯着这边。
她打开了手机相机,镜头对准缝隙拍了一张带车牌号的照片,发给助理。
谭佳:[?]Χiυmъ.cοΜ
顾迟溪:[稍等]
绿灯,车子动起来。
穿过这个路口,便走出了航空港区范围,是机场方向来车的第一道分流口,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路口,车流分开又汇聚。那辆车仍然跟在后面,似乎因为桥头车多加塞多的缘故,跟得愈紧。
下了桥,又是一道分流口。
后面的车还在。
顾迟溪神情凝重,沉声道:“小范,走渊宁路去银华广场,东进西出绕一圈,过金融街,然后返回洛江大桥,去酒店。”
“注意保持车距,不要开太快,离行人和电动车远一点。”
司机顿了顿,点头:“好的,顾总。”
车子按照顾迟溪给出的路线行驶,在市区内转了一圈,后面的黑色大众始终跟着,距离时远时近。到此刻,她终于笃定自己被跟踪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到头顶。
顾迟溪的心跳到了喉咙眼,手心渗出湿汗,脑海里浮现起各种可能出现的场景。她想到最坏的情况,呼吸一滞,酸意涌上来,忽然庆幸自己早早立好了遗嘱。
最坏也不过如此。
她闭起眼,浑身松懈下来。
上了洛江大桥,后面的车依然在,等到下桥后过了一个路口,司机直行,后车往左拐,消失在车流中。
“顾总,那辆车走了。”司机提醒道。
顾迟溪嗯了声,没说话。
一路到了酒店停车场,她环顾四周,看到静静停在旁边的银色跑车,犯了难。
不知道跟踪的人背后是谁,显然已经锁定了她,现在与她有关的任何一切都不安全,即使她现在开另一辆车出去,也有一定概率被跟的风险。
如果是最近开始的,这几天她没有去天和湾,就应该不会波及到温柠。
今天是回不去了。
也许不止今天,还有明天,或者很长一段时间……
顾迟溪叹气,看了眼手表,说:“小范,你等会儿打车回家,最近暂时不要开这辆车了,放几天假,等我的通知。”
“好,”司机转头看了她一眼,“您也要注意安全。”
“嗯。”
……
一整层楼空旷而冷清。
顾迟溪推开滑门,换鞋子,将包扔到沙发上,她给助理发了一条消息:[没事了。]
随后给温柠打电话。
号码刚拨出去几秒,通了,好像那边的人守在手机前一样,听筒里传来温柠略带焦急却明显克制的声音:“你到哪里了?堵车吗?”
距离两人上一通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柠柠……”
顾迟溪轻声喊她,鼻头有点酸,努力使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平静,“对不起,今天太忙了,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回不去,等晚上我们开视频说好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
“柠柠?”
“……哦,”温柠低低应了声,似乎有些失落,“晚上几点开?”
现在是傍晚六点四十分。
顾迟溪看一眼手表,说:“八点。”
“好吧。”
应答后,谁也没有挂电话,温柠又问:“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那,我不打扰你了,晚上说。”说完立刻挂掉,像是怕再晚一秒就会让她饿死。
顾迟溪站在窗前久久不动,视线里高楼远眺,天边夕阳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烫红了她深沉的眼眸,心口处有什么沸腾的东西欲宣泄而出。
她低头,打开手机备忘录,往里添了一条:
[9.28买意外死亡险]
.
洗过澡,顾迟溪点了晚餐,心不在焉地吃,大半个小时才吃完三分之一。
心头萦绕着一股寒意,无论泡多久热水澡,喝多热的浓汤也冲不散,伴随着恐惧,一点点蔓延到四肢百骸。她第一次产生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搁在桌边的手机弹出微信视频请求,顾迟溪猛然回过神,抽了张纸巾擦嘴,端着手机坐到沙发上,接通视频。
屏幕上出现了温柠的脸,她穿着睡衣,披头散发,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柠柠,怎么了?”
顾迟溪下意识想摸她的脸,手却碰到了屏幕,一晃神,收回了手。
“你忙完了么?”
“嗯。”
“在酒店?”
“嗯。”
温柠抿了抿唇,像是自言自语:“时间还充裕啊……”
“什么?”
“没——”她连忙改口。
顾迟溪看着温柠略略低落的眉眼,忍不住自作多情地想,柠柠会不会是想她了呢?这些天她们见面的时间,以小时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
但很快,她又摒弃了想法。
“柠柠,什么事要和我说?”她直入主题。
温柠愣了愣,眼神忽而黯淡下去,小声说:“其实……不是很重要的事。小瑜说国庆节后面几天想包机带员工出去玩,问我们公司有没有这种业务,我帮她问一下价格……”
她心虚地垂下眼皮,声音越来越低。
看着她的嘴唇张张合合,顾迟溪屏住了呼吸,像等待最后的审判,听完后,却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提离婚。
但让她回家只是为了别人的事。
一股难言的失落涌上来,她深呼吸,神情显出几分落寞。不自作多情是没错的,期望越大,失望越大,不如从不期待,如此反而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有,看需求,具体人数和目的地。”顾迟溪直接回答。
温柠抬了视线,与她对视不过两秒,又低了下去,“一百多个人吧,小飞机肯定不行,至少要320或者737这种。”
顾迟溪语气有些冷淡:“让她去和公司商务部谈吧,明码标价,单程大概六十万到一百二十万之间,不用特意来问我。”
“那个……”
“嗯?”
见温柠欲言又止,顾迟溪又忍不住心怀期待,长睫如蝉翼般颤动着,凝视着她,可谁知,温柠咬了下嘴唇,极不好意思地问:“有没有优惠?”
顾迟溪皱起眉。
“没有也没关系,她——”温柠见她脸色不好,立刻改口,只是话还没说完,顾迟溪便掐断了视频。
她闭上眼,背靠住柔软的沙发,片刻又睁开,看着温柠发来的一连串问号,鼻尖发酸。
她打字:[信号不好。]
温柠又发送视频邀请。
顾迟溪犹豫几秒,接通了,那一瞬间调整好情绪,微扬起唇角,“优惠可以,最多八五折,不能低于成本。”说完,又补了一句,“柠柠,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温柠喜上眉梢,噘起嘴巴做出亲亲的动作:“给你一个飞吻,么么——”
薄.软的嘴唇粉.润诱人。
顾迟溪心一颤,霎时间所有的心酸都化为柔软,她情不自禁想要迎上去,身子微微前倾,屏幕上的吻却很快消失了。她僵在那里,满眼狼狈。
“好了,我等会儿要飞夜班,该收拾一下去签到了,拜拜。”温柠说完挂断了视频。
屏幕回到微信聊天框界面。
顾迟溪注视着温柠的头像,嘴唇动了动,小心翼翼地吻上去。
而此时,天和湾。
温柠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天花板灯光过于亮白,刺得她眯起了眼。
明明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电话里就能说清楚,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见到顾迟溪罢了。可惜,她没有等到,只在屏幕里看见了那张脸。
自从她提出离婚,顾迟溪便有意避着她,本来是正合她意的,眼不见为净。但越是见不到,那人的身影就越在她脑海里变得清晰,无论她做什么,只要闲下来,静下来,那张脸就浮于她眼前。
像小猫爪子轻轻地挠。
她突然有点后悔说出那些话……
.
第二天,温柠飞完夜班回去睡了一觉,下午带何瑜去公司。
包机与正班不同,商务部和客户对接谈妥后,交由运行控制部,向民航局申请指令,得到批复才能安排飞行计划。临时申请的航线承运,价格自然更贵些,在“走后门”打折的情况下,何瑜仍是花了一百六十多万。
签完合同,温柠陪着何瑜下楼。
“肉疼啊,肉疼……”何瑜在电梯里哀嚎,捂着脸往温柠身上靠。
温柠笑着扶住她,安慰道:“好歹省了三十万嘛。”
“是,”何瑜抱住温柠的胳膊,“谢谢我的柠崽崽~”
“还是谢我们顾总吧。”
“为什么?”
“没她哪里来的优惠?”温柠挑眉。
何瑜撇撇嘴,哦了一声。这时电梯停在四楼,门开了,有人进来,她们下意识闭了嘴,打住这个话题。
“去我那儿么?”温柠揉了下她脑袋。
何瑜拍掉她的手,将被弄乱的头发捋顺,“不了,家里住了个祖宗,我得回去看着她,不然把厨房给我嚯嚯了……”
“祖宗?谁啊?”
“邱——”何瑜张了张嘴,说一半,忽然反应过来电梯里有别人,她凑到温柠耳边,用手拢住,说:“就是邱亦然。”
电梯在一楼停住,话刚说完,门打开。
顾迟溪站在外面。
温柠猝不及防迎上她视线,心脏猛然一缩,接着听见电梯里其他人不约而同喊了声“顾总”,她下意识跟着喊:“顾总好……”
何瑜像树袋熊一样挂在温柠胳膊上,手拢在耳边,嘴唇离她的耳朵仅两三厘米。
顾迟溪目光扫过她们,脸上毫无表情,一如既往的寡淡疏离。
一行人出电梯,她进去了。
看着门缓缓合上,温柠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啊,”耳边传来何瑜的调侃声,她拍了拍温柠的肩膀,眯着眼笑,“行了,我先回去了,改天约饭。”
温柠木木地哦了声。
愣在原地许久,大厅里同事进进出出,不约而同跟她打招呼。有人按开了电梯,她回过神,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普通电梯无法到达顶层。
她按了楼下三层,出去后直接走消防通道,一口气爬上去。
自动感应玻璃门打开,整层楼静悄悄的,会客区那位小助理不在,温柠如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地穿过壁画走廊,看到独自坐在工位上的陈秘书,冲她一笑。
陈秘书也笑:“温机长又来啦。”
“咳咳——”
温柠轻咳一声,敲了敲门,推开。
办公室内拉着窗帘,光线暗沉,顾迟溪站在沙发边,正脱掉薄薄的长袖外套,她里面穿的裸.粉色v领短袖,剪裁精巧修身,露出平直白皙的锁.骨,性.感而诱人。
闻声,她偏过头,看向温柠的眸子里流露出复杂神色。
“刚才怎么没坐专用电梯?”温柠上前,一边问一边顺势接过她的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顾迟溪垂眸道:“坏了,在修。”声音很低,却没有不耐。
温柠抿抿唇,继续解释:“小瑜是在跟我说悄悄话,电梯里有别人,不方便直接说。”接着话锋一转,“她说要谢谢你让她省了钱。”
“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嗯,我知道。”
顾迟溪抬起眼,目光深深地望着温柠,秀浓的睫毛微微发颤。虽然昨晚在视频里见过,但是当温柠真真切切站在她面前,她枯寂的心才终于鲜活地跳动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还能跳多久,那种无力感……她很想告诉温柠,最近发生的一切,却又不愿让自己最在意的人担心。
或许,根本不会担心呢?
她不禁悲从中来。
两道目光交织缠绕,像被黏稠的丝线串连在一起,坠入了漩涡。
顾迟溪忽然抱住温柠。
一股带着香气的暖意环绕过来,彼此紧贴着,心跳震动的频率几乎同步。温柠双手落在她肩头,轻声问:“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网址m..net,...: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老婆结婚吗更新,第 44 章 44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