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一个冷冷的女人声音传来,回头一看,是范初虹。
她居然也在隔壁偷看。
她现在的样子称得上丑陋,头发比白乐飞还乱,白大褂比白乐飞还皱,眼睛红得像个鬼,散发出异常的亢奋光芒。
在她身后还跟着几名学者模样的人。
“这几位是……”
“他们是行为心理学和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我们对哈迪斯的行为已经研究好几天了。”
“有什么发现没?”
专家一:“哈迪斯的行为非常可疑。照理说,他本来可以伪装成被完全消灭的样子,在王孙笑的人格背后更深地隐藏起来,这样他就能获得全新的身份和自由。可是他暴露了自己,从而使我们把它囚禁起来。这样一来,他就完全失去了附身在王孙笑身上的意义。”
专家二:“如果说他的行为动机是出于对阎小姐的迷恋,那也说不通。从他过往的行为来看,这个人不是那种为了爱情就能不顾一切的人。”
专家三:“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哈迪斯夺得王孙笑的身体之后,似乎完全失去了用脑波上网的能力。我知道这不符合逻辑,哈迪斯怎么会凭空放弃他最大的能力依仗。但是多次的检查结果证明,这就是事实。”
专家四:“通过阎小姐对我们透露的信息,这个哈迪斯最在意的是他的神国。可是,如果从整个事件的结果来分析,这次事件的最明显影响却是限制了王孙笑的行动。王孙笑和神国,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联系?”
范初虹:“所有的疑问全都指向一个问题:什么是神国?巧的是,M国在落鹰山脉基地建造的康复医疗中心,名字也叫神国。马王爷,关于神国,你们有查到什么?”
王孙遥:“这个名为神国的医疗中心,虽然表面上是大统领全资建造,但是很多迹象表明,里面的医疗资源来源于山达基教,也就是哈迪斯。
神国治疗睡死症的原理是公开的,就是不停尝试用不同频率的弱电波刺激患者的大脑皮层,如果刚好与患者的脑电波频率同步,就有较大机率唤醒患者。”
范初虹:“这种方法只是理论上可行,关键是如何抓住微弱的脑波频率,如何在该频段停留足够长的时间,如何判断多长的时间恰好能起到治疗作用而非破坏大脑,这些对于现在的科技水平而言,都是难以破解的谜题。你们的人该不会只查到这些报纸上就有的东西吧?”
王孙遥:“我们的人曾经溜进去偷了一个胶囊舱,但是不管怎么检测,都是普通的生命维持装置。我们也绑架过一些高管,但是事实证明,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医疗人员。
不光是我们,其他国家、其他组织的势力也在偷偷研究神国,我们也对他们进行了监视,发现他们得出的结论和我们一样。”
“也就是说,啥都没查到?”范初虹再次面色不善起来。Χiυmъ.cοΜ
王孙遥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说话速度不知不觉快了几分。
“也许所有的秘密不在这些表面的装置上,而在大脑层面。想要知道神国的秘密,我们要潜入的不是基地,而是这些人的大脑。”
“大脑……”
范初虹似乎想到了什么,原本想对王孙遥发的火也散了,低头沉思起来。
“人脑虽然在精密计算方面有所逊色,但是在形象化思维方面远胜电脑。串联所有的电脑,可以得到计算力强大的超级计算机。如果串联所有的人脑呢——
——会得到什么?”
在场的专家和学者全都思考起来。很快就有人提出:
“幻象。无穷无尽的,逼真的幻象。”
“我是哈迪斯,需要这个干什么?”
“因为无聊。”阎小烛不知何时出现了,“水无心曾经说过,对他们这些网络的神来说,世界就像一个狭小的囚笼。所以他们很可能并没有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喜欢自己的能力。”
王孙遥:“头脑冷静下来了?”
阎小烛:“稍微运动了一下,冷静了。”
那些心理学专家:“等等,你刚才说哈迪斯他们其实很厌世?”
他们立刻抱成一团嘀哩咕噜讨论起来,其间还有人捧出平板电脑查阅被选入神国的那十万人的资料。
他们很快得出推论:“虽然有些荒谬,但是神国说不定真的是众多人脑堆砌起来的幻想国度。”
“怎么说?”
“首先,我们再次分析了被神国收容的10万患者,发现他们虽然表面上天差地别,但是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人生经历相当丰富。”
“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钢铁大王落选了,可是和他同阶层的前石油大王却入选神国。那是因为前者是一个纨绔富二代,除了享乐这辈子就没干过其他的事情。而后者却是自己打拼,白手起家,贩卖过军火,倒卖过毒品,足迹遍布全球,人生跌宕起伏,比前者精彩太多了。”
“这10万人里,记者和作家的比例相当高。因为这两个职业的人,在构架神国的现实深度和想象广度方面,非常有帮助。”
“睡死症针对老年人的原因,可能就是为神国服务,毕竟老人才是人生经历最丰富的人群。”
王孙遥问:“那神国,到底算什么?”
一个比较年轻的专家思索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一个……超级游戏服务器?”
冷场。
一场席卷全球的灾难,是因为某个人给自己打造一个游戏,这个笑话哪怕是真的,也让人笑不出来。
范初虹立刻联想到眼前哈迪斯的反常举动:“王孙笑……马王爷,你曾经奉命保护王孙笑。这小子居然要动用你这个等级的人,他究竟有什么价值?
“很遗憾,这是机密,”王孙遥环视周围一圈人,“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我不能透露。”
这话说出来有点伤人,相当于在向所有人宣告:你们都是可疑分子。
范初虹倒是无所谓,这个男人有多么的不讨喜,她深有体会。
但是其他几位专家脸色就有点精彩了。
为了参与这个计划,他们全都签了保密协定,甚至打着出差的幌子人间蒸发好几个月。结果居然搞了半天,他们还是可疑分子?
但是还没等他们发作,一直默不作声的白乐飞突然打断他们:
“你们别争了。上头有新消息来了。”
与此同时,研究中心的减压健身房。
这里是整个燕山研究中心利用率最低的地方。毕竟研究员们都是工作狂,平时连睡觉的时间都吝啬,谁还会来这儿浪费精力?
虽然器材一直都在吃灰,但是必要的打扫还是要的。可是此时,保洁阿姨对着满屋子狼藉目瞪口呆。
拳击袋破了,沙子流了一地。
杠铃弯了。
镜子墙上嵌了三个网球,碎成巨大的蜘蛛网。
“谁干的~~~!”
保洁阿姨的怒吼几乎掀翻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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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王孙笑送回M国?”
王孙遥从他的加密终端上得到这个命令时,只觉得匪夷所思。
“我们好不容易才把他救回来,为什么还要送回虎口?”
“远在M国的玉无悔女士送回了非常有价值的情报。我们和中央科学院经过深入讨论,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的上司并没有多做说明,而是很快切换了画面。
画面中是玉婆婆。
“……我们在M国的舆论战被迫中断。波塞冬提供的安全账号突然不再安全,已经全部被炸。好在这几个账号极其特殊,没有留下IP地址,此我们的人目前还算安全。”
“波塞冬出事了。他曾经接触过我的手机,如今在我的手机里出现了他的一条信息。”
屏幕上出现一段俄语。
“哈迪斯在神国里。”
波塞冬本来就是三者中最弱的一个。在□□之前他偷袭了哈迪斯的肉身,消耗了不少能量。
如果是不设防的神国,波塞冬原本是可以盗取其中的能量的。
可是,哈迪斯在神国里,神国就是他的主场。
“不可能,他明明就在王孙笑体内……”
终端上画面又一变,变成了中央科学院的林浩,有疯子之称的电脑科学家。
“灵魂是什么?没人知道。但是这些网络世界里所谓神的信息生物,他们的本质应该就是数据。是数据就能被复制。显然哈迪斯复制了自己的灵魂。”
“听说你们也得出了和我相似的结论:神国应该是由无数人脑构成的虚拟世界。那些所谓被治愈的人,其实是被榨干了利用价值,而且他们的一部分记忆永远留在了神国,成为虚拟世界的组成部分。”
“医疗中心还在不断收容更多的患者,神国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
“我不知道哈迪斯还有没有复制体,有多少复制体,但是我知道这些东西应该连同神国一起被封印。”
“等一下,我还是不清楚,这和把王孙笑送到M国去有什么关系?”王孙遥问。
“这次行动,必须要进入神国。可是你们不能使用医疗中心提供的那些装置。那只会让你们直接变成神国的傀儡。”
“好在我们有了让人脑与网络相连的操作系统——鹊桥。”
“鹊桥?”
“对。王孙笑作为他的发明者,是最熟悉这件武器的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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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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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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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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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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