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墨镜赶忙阻止了陈浩然再说下去,说道:“你知道就好,这事不宜张扬。”他说毕,从身后提过了一个密码箱,递给陈浩然,说道:“你收好,都在里面。”
陈浩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过来。他还想再问几句。但那黑墨镜立刻要上车窗,一踩油门,车子飞快地开走了。
陈浩然坐在车里愣了半天,他觉得有些奇怪。对于这笔钱,江海龙事先也打过电话,更可疑的是,这种貌似黑道的交接方式,让他心里很不托底。那个带黑墨镜的中年人行事也显得很诡秘,车库里昏暗的灯光下,他在灯影里,自己连他的面目都没看清。
陈浩然忐忑不安地开车回家,一路上琢磨着刚才在底下车库发生的事,真是有点蹊跷,他心里只是感到不妥,但到底哪里不妥也说不清。陈浩然的车子停在车库里,手里拎着那个皮箱往家里走。他没注意,就在楼梯的拐角处,突然闪出几个身材高大,动作极为敏捷的人,挡在陈浩然的面前。
其中一个,冷冷地道:“你是华海证券经理助理陈浩然吗?”
陈浩然下意识地“啊”了一声,他的嘴还没闭上,咔嚓一声,一副锃亮的手铐已带到了他的手上。
“我们是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你涉嫌倒卖金融信息,现被拘留审查。”一个人打开手电筒,在灯光下亮出警察证和拘留证,让陈浩然看仔细。
陈浩然的脑袋轰轰作响,他想不起来自己何时倒卖过金融信息了。连忙说道:“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没倒卖过什么信息。”
警察也不跟他废话,一人上来一把夺过陈浩然手里的密码箱,另外两个在他的腋下一架,就把他塞进楼下停着的一辆车里。
陈浩然彻底蒙了,长这么大,他这已经是第二次和警察打交道,但没想到打交道的方式是这样。快到公安局的时候,他恍惚想起一些事,问警察:“我可不可以打电话给我的家人?”
一个警察说道:“你先别忙,到了地方,你不但可以打电话给家人,还可以请律师。你现在是拘留而不是逮捕。”
陈浩然总算松了一口气,也许他们真的弄错了,自己并不是他们要抓的人,新闻里不是常报道,公安局抓错了同名同姓的通缉犯。陈浩然心里虽然害怕,但倒也坦然,毕竟自己并没做犯法的事。
等陈浩然进了公安局的审讯室才知道,原来这个并不和《红岩》描写的渣滓洞、白公馆一样,只不过是四四方方的一个房间,中央摆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再有就是桌子上的一个安着大号灯泡的台灯了。
陈浩然坐在桌子的一边,他的那个密码箱也被放到桌子上。几个警察坐在另一边,他们隔着桌子上下打量着陈浩然,似乎要把他看穿似的。
“陈先生,不介意我们打开皮箱看看吧!”一个警察看似很有礼貌,但那神情却清楚地告诉陈浩然:我只是和你打个招呼,至于能不能开箱子,在公安局里你说了就不算了。
陈浩然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回敬道:“如果我不同意,你们就不会开是吗!”
警察根本不吃那一套,冷笑道:“如果陈先生可以证明这个密码箱里装的东西与倒卖金融信息无关,当然也不必打开。”
陈浩然不吭声了,他什么也证明不了,他甚至还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当然按照那个带黑墨镜的男人的说法,里边应该装的是三十万现金,可是,陈浩然不敢肯定。再有,即使是三十万现金,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警察说明这笔钱的来路,而不引起警察的怀疑。
几个警察相视一笑,坐在中间的警察一按密码箱的按钮,没开,居然还上了锁,而且锁上还有密码。
“陈先生,密码!”
陈浩然惊愕地抬起头:“我不知道。”
啪的一声,那个开箱的警察拍了一下密码箱,笑道:“看来陈先生是不想和我们合作了,想给我们哥几个找点麻烦!”
陈浩然连忙摇头道:“我不知道密码,这,这箱子不是我的。”
左手那个中年警察气乐了说道:“你不就是不开箱吗?没问题,我们就费点事,我帮你开。”他在衣服兜里摸了几下,掏出一串或长、或扁、或弯曲的东西,找两个伸进锁眼里,轻轻拨弄了几下,然后把耳朵贴在箱子上,一只手慢慢转动密码锁,过了一会就听见咔嚓一声,锁被打开了。
箱子被打开,满满地码着成捆崭新的人民币。陈浩然似乎吃了一惊,但那几个警察却是泰然自若,好像早就有心里准备。中间那个警察伸手把一摞摞的钱拿出来,下面则放着好多的,成本的资料,陈浩然不知道是什么?那个警察拿起来看了看,笑了,将那叠资料扔在箱子里。
“陈先生,我看你还是说了吧,我们算你坦白交代。”然后他看了看左右的同伴,煞有介事地说:“不是有那么一句坦白什么来的,抗拒什么来的?”
“队长,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右边那个比较年轻的警察说道。
队长点点头,笑道:“陈先生是想从宽还是从严,你看着办。我们都是公事公办,到头来所有的都是你自己顶着。”
陈浩然一脸茫然,说道:“我坦白什么?你们要我说什么?”
队长又拿起箱子里的材料,严肃地说:“陈先生,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吧?”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陈浩然都要哭了。
“这是华海证券内部的绝妙金融资料。”队长翻了翻那叠资料,说道:“有客户的资金来往明细、公司内自营资金的流动情况、股票的资金异动分析、股票资金进出结算。”
队长双眼逼视着陈浩然,说道:“陈先生,你该不是不知道‘绝密’是什么意思吧。”
“绝密”。陈浩然的心霎时间翻腾了几个个,这确实是只有公司高层才掌握的绝密资料,绝不可以向外界透露,特别是公司所属客户的资金情况,更是绝密中的绝密,一旦外泄后果极其严重,弄不好公司要被告上法庭,名誉扫地。可是,这绝密资料怎么会在这个箱子里,这箱子是那个带黑墨镜的中年人给的。
陈浩然看着面前几双锐利的眼睛,虽然有些胆怯,但还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这个箱子不是我的,是别人给我的。”
“那个人是谁?”三个警察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不认识那个人。”
“你不认识,他会给你这么多钱?”队长气得用手把钱拍的啪啪山响。
陈浩然这时真口难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就是借他个胆子,他也没胆把江海龙的事供出来,说出来,江海龙不见得有事,倒是可以把自己送进大牢。陈浩然张口结舌,回答不出这个关键的问题,这个问题解释不清,警察同志是一定不会让他过关的。
开锁的中年警察等的不耐烦,问道:“他在哪给你的这个箱子?”
陈浩然回答道:“华海证券旁边的地下停车场。”突然,陈浩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叫道:“地下停车场都是有监控录像的,把录像调出,不就可以证明那箱子不是我的了吗?”
多考虑考虑这么多的钱是怎么来的吧?如果你说不清楚,光凭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就可以判你的刑。今天就到这,一会你可以打电话给你的家人,也可以找你的律师。”
警察走后,有人送来晚饭。陈浩然没心思吃,也不觉得饿,在警察的监视下,给肖雨挂了个电话,没敢说被关在警察局里,只是说单位加班,不能回家,有事明天再说。
陈浩然躺在拘留所硬邦邦的铁床上,翻来覆去没有一丝睡意,虽然有些事他不能对警察说,但他能分析的明白,有人在陷害他。而最有可能的陷害他的人,只能是江海龙和凌紫薇。那神秘的密码箱里装着江海龙的三十万现金,也装着华海证券高层才掌握的绝密资料。那除了这两个人,还能有谁?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时候,陈浩然又被带到审讯室,还是那三个警察在他对面坐成一排。屋子里依旧空空荡荡,只是桌子上多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队长看陈浩然坐稳,便先开口说道:“陈先生,你想对我们说的什么吗?”
陈浩然一摇头:“我没那拿公司的资料换钱,那个密码箱不是我的,我是被人陷害的。”
“那么你说是谁陷害的你?为什么要陷害你?”
陈浩然沉默不语,他明白很多事是不能说的。他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不清楚,反正我没拿那些资料。”
几个警察显然有些被激怒,他们见过很多强悍的歹徒和犯罪分子,但他们即使再强悍、再顽固,再怎么抵赖,但在证据面前也得乖乖低头认罪,却从没见过,这样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还死顶硬扛的,顽固不化的,真他妈的是个蒸不熟、煮不烂的滚刀筋,看来这个人确实是个有经验的惯犯,不得不让事实来击溃他的心里防线。
队长强忍着怒火,说道:“好,你说那个箱子不是你,是一个带黑墨镜的人在地下停车场送给你的。你说你不认识他,但你为什么还要收人家的东西?你不觉得这太说不过去了吗?”
陈浩然不支声了,他承认这个问题无法说明,不要说是警察,说给谁听,都会产生怀疑。陈浩然这个时候真想抽自己结嘴巴,他妈的,真是鬼迷心窍了,自己的脑子也是猪脑子,怎么就这么头脑简单,收钱的时候不好好想想。这个时候,陈浩然也渐渐觉得今天的事有很多疑点,上次江海龙给他二十万,是在天堂娱乐城里,随手提着,这次去人派了个陌生人用这种方式来付钱,本身就是可疑的。陈浩然的手指捏的咯咯直响,他好像一切都明白了,但一切都晚了。
队长:“我先不问那个你所谓的带黑墨镜的人,让我们先看看昨天晚上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录像。这是我们从地下停车场的管理部门取来的。”
那个年轻的警察,在电脑上按了几下,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冲着陈浩然。电脑屏幕上闪了几闪,随之出现地下停车场的画面,右上角显示的日期和时间是201010年10月29日20:38分。
电脑中显示的情景和昨天晚上一样,虽然灯光不够亮,但画面还算清晰。陈浩然从大楼的出口进入地下停车场,穿过一排排车辆,来到自己的车前,向四周望了望,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这时从停车场的另一侧,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正停在他的旁边。
陈浩然看到那辆黑色轿车,突然大叫道:“就是这辆车,那个给我箱子的人就坐在这辆车上”。他期待地看着电脑屏幕,希望那摄像头能把那个人的面貌照下来。然而警察却纹丝不动地坐着,脸上挂着莫名的微笑,显然他们早就看过这个录像了,录像中的一切他们了然于胸。琇書蛧
可是以后的镜头让陈浩然惊呆了,也没了话说。镜头上的时间不停地走着,但画面却静止不动。镜头中停车场的一个立柱正好挡在镜头和两辆车中间,镜头里只能看到两辆车并排一起停着,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陈浩然惊异地把目光从电脑上移开,看到了警察们似笑非笑的脸,他们对陈浩然的这个表情是早有预料的。
陈浩然惊叫道:“他把箱子从车窗递给我,镜头被柱子挡住了,真他妈的见鬼!”陈浩然还想说写什么,突然他发现警察们的脸变得很严肃,他意识到,自己的话都是毫无证据的屁话,出了自己谁会相信?录像继续放着,镜头里,那辆黑色的轿车开走了,过了一会陈浩然的车子也跟开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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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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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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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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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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