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邓!你这是怎么地了?”陈浩然占到老邓身后问道。
老邓回过头,仰起脸看着陈浩然,一脸的苦瓜相,咧了咧嘴,叹气道:“真他娘的倒霉,银泰实业当初思来想去没敢买,现在快涨到天上了去,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
陈浩然笑了,他并不奇怪老邓的反应,这样的事他在股市见的比地上扔的烟屁都多,股市其实总不过是两种人,一种是涨了没买的人,一种是跌了没卖的人。这两种人表现都是一样,症状相同。
陈浩然:“那天你不是分析的头头是道吗?怎么后来没卖?”
老邓叹气道:“我当时只是看着季报奇怪,后来想银泰实业所处的行业不咋地,效益也好,就买卖,谁承想,有今天。。。。”
陈浩然笑道:“你现在追啊!说不定还能涨!”
老邓瞪着失神的眼睛看着陈浩然,半天犹豫道:“这个世道,已经涨了快一倍了,不容易了,还能涨吗?”
陈浩然:“那可不知道,你自己琢磨吧,反正不是涨就是跌。”
陈浩然转身要走,老邓一把拉住陈浩然,恳求道:“陈经理,你看我的心都乱了,你帮我分析一下,到底该不该买银泰。”
陈浩然连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说道:“老邓你可别开玩笑,我是营业部的内部人员,要是让人知道我给你推荐股票,我的饭碗还要不要?再说银泰实业明显是庄股,能拉升到什么价位我那知道,还是你自己决定吧,赚钱和赔钱能那你自己擎着吧。”
老邓连连摇头叹息。
陈浩然有心逗逗他,伸手掏出了一个一元钱的钢?,扔到老邓的手里,笑道:“老邓你也别老是苦大仇深似的,富贵天注定,是你的钱谁也拿不走,不是你钱你也强求不来。我给你个钢?,你扔一下,让老天帮你决定,反正50准确率。”
陈浩然说完就不理他了,让他自己寻思吧,心里说,这种既财迷,又胆小散户,和他们说什么都没用,反而不如一个钢?的正反面对他们来的实际。
老邓如梦方醒,手里攥着一元钢?,就像是攥着一根救命的稻草,生怕一张手,命就没了。
陈浩然躲在一个角落,偷偷看着老邓,过了一会,他看见,老邓把那枚决定命运的硬币在空中抛了一下,然后接住,看了一眼。想了一阵后,又把硬币高高的抛起来,接住,再看一眼。如此,老邓翻来覆去地抛起来没完没了。
陈浩然这一下更看不起老邓了,以前看他炒股赔钱,感觉他也挺可怜的,但今天他彻底对老邓嗤之以鼻。说心里话,他病不鄙视那些在犹豫不决时抛硬币决定进退的股民,就是他自己也曾抛过硬币。但是抛硬币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既然你把决定命运的权力交给了别人,那你就该深信不疑,否则还抛硬币干嘛?既相信,有怀疑,希望硬币的结果和自己的想法是一致的,不一致就继续、抛下去,直到一致为止。这是什么人性?绝对的没出息。
陈浩然懒得理他,回到操盘室,人很多,这一阵大盘行情很好,特别是银泰实业进入实质的拉升阶段,大家都很兴奋。
“新郎官!明天就结婚了,还在坚守岗位啊!”一个小女孩笑着说道。
另一个上月刚结了婚的哥们,拍着陈浩然的肩头,装模作样地说:“老弟,欢迎你加入妻管严俱乐部。我们都给你留了位置,你连入会的证书都准备好了,我这有一份现成的,您签上大名就行了。”说着,递过一张纸。
陈浩然哭笑不得,接过那张纸一看,还真有“妻管严俱乐部证书”。做的跟真的似的,正儿八经地有水印花纹、鲜红的公章。上面宋体楷书端端正正地写着“会员陈浩然”,后面则是“隶属于妻子肖雨”。下面是结婚日期之类的。最下面是一段众所周知,类似二十二条军规似的条文,只一句话:第一条:妻子的话总是对的。第二条:如果妻子错了,请参照第一条。落款:妻管严俱乐部。还有给他留下了亲笔签名的地方。
陈浩然把那张纸一团,顺手扔进了门后的垃圾桶,指这屋里的人,笑道:“是你们谁在背后整我,快点站出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wWW.ΧìǔΜЬ.CǒΜ
那哥们满不在乎,说道:“陈经理,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怕老婆有什么可难为情的?这是华海证券的要求,社会的要求,党教育我们与时俱进,我们就应该响应党的号召。”
陈浩然笑骂道:“瞎扯淡,党什么时候号召男的要怕老婆了?”
那哥们振振有词道:“你没听新闻报道吗?新闻里说现在男的比女的多7000万,这就意味着有7000万的男人未来要打光棍,而且再考虑到社会上2奶、3奶,以至于4、5、6、7奶,打光混的男人恐怕就不止7000万了吧。所以我认为妻管严的发展趋势方兴未艾,还可能发扬光大。”
那哥们吐沫星子横飞,满嘴跑火车,把屋里几个没结婚的小姑娘说的频频点头、扬眉吐气,喜上眉梢,一个劲地往他嘴里塞冰激凌、薯片、花生米、橘子汁,以表示鼓励。
陈浩然指着那几个小姑娘,笑道:“你们就听他忽悠吧,早晚他把你们都买了。”
也不知是那个妹妹的手脚不稳,或者听陈浩然一说要买她们,手一抖,橘子汁全都倒进那哥们的鼻孔里。
“咔、咔、咳、咳、阿嚏,阿嚏。”那哥们一时间鼻涕与汽水横飞,脸红共骄阳一色。只顾满屋子找纸擦鼻涕,那里还管妻管严俱乐部的事。
屋里正哄堂大笑,突然凌紫薇出现在门前,大家立刻都安静下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前有事的干事,没事的找事。陈浩然也好几天没看到凌紫薇了,这几天一直在昊天集团那边,很少回公司这边来。当然,他也是不好意思见凌紫薇,自从打了她以后,陈浩然似乎更怕见到她。
“陈经理,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凌紫薇平静的叫了一声,自己转身先走了。
办公室里凌紫薇已经坐在她那张大办公桌后边,长发高盘在脑后,身上的藕荷色的职业套装很合身,脸上虽然淡淡的,但还算随和,她依旧保持了职业女性所特有既精明,有不失随和。
“陈经理请坐!”凌紫薇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对一个普通的客户,但这在陈浩然听来却有些刺耳。
陈浩然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沙发有些矮,和对面办公桌后转椅上坐着的凌紫薇相比差了一截,两人相望,陈浩然有一种仰视的感觉。同时,还让陈浩然不舒服的是,短裙外翘着的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她脚上的尖细的高跟鞋一颤一颤的,正对着陈浩然的鼻尖,就好像是警察手里的警棍。
“听说你明天结婚,我有事不能出席,这个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凌紫薇说着,从身边的皮包里取出一只鼓鼓囊囊的大红信封,站起来走到陈浩然身边,递了过去。
陈浩然接在手中,掂了掂,说道:“这礼太重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去。”
凌紫薇:“我还是不去的好,你可能把我想象的太坚强了,其实我也有软弱的时候。”
陈浩然:“你还在恨我是吗?”
凌紫薇:“一开始是恨,但现在不恨了,命运要这么安排,我只能接受,我从不与命运抗争。”
陈浩然若有所思地,过了一会,笑道:“我和你的想法正好相反,如果我屈从命运的安排,此时我可能正在家乡种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娶个山村姑娘,生了儿子,老婆孩子热炕头。”
凌紫薇被他逗的一笑:“命运的事,说有则有,说无则无,信则灵吧!恭喜你走进婚姻殿堂。”
握着凌紫薇冰凉滑腻的小手,陈浩然心里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私心杂念,他们那一段情感经历终于可以画上一个句号。
第二天是星期六,6月6号,农历五月十六。这么多的“六”凑到一起,肯定是结婚的大日子。陈浩然和肖雨的婚礼如期举行,和大多现代人一样,婚礼举办的既忙乱,又劳累,标准的现代人结婚程序,等活到自己温暖舒适的小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多,太阳还没全落下去,通红的像个大灯笼挂在远处树梢上,可以凝视,一点都不刺眼。
穿了一天婚纱的肖雨到了家里还不舍得把婚纱脱下,穿着又大又长的婚纱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是挂到了门上,就是挂到了凳子,陈浩然尽管累的像散了架,也不得不跟在后面忙前忙后做跟班的。
婚纱是买来的,其实并不贵也就500多块钱。为了买婚纱的事,陈浩然和肖雨还大大的吵了一架。肖雨想买一件婚纱作纪念,而陈浩然坚决表示反对,理由只有一个,浪费,倒不如买件合身的衣服,留着以后穿,比较实惠。肖雨那里肯听,先斩后奏之后,陈浩然终于无话可是,其实不是无话可说,只是说什么都晚了。
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是肖雨在洗浴。听着水流敲击瓷砖发出的声音,陈浩然的心砰然而动,竟一下子想到了和肖雨的相遇、相识、相知的许多往事。
他终于抱得美人归,今天又从法律上获得确认,受到国家的保护,可以算是这一场情战中大获全胜了。陈浩然时常想,自己应该算是幸运的,上天没给他一个富有而有权势的家庭,却给了他一个美丽而贤惠的妻子,看来上天还是公平的,不会让一个人承受所有的不幸,也不会让一个人享受所有的幸福。
夜很深了,两个人互相对望着,慢慢地都笑了起来。今晚是他们的新婚之夜,新婚之夜的所有该做的,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他们没把初夜留到今晚的新婚之夜,他们同居,偷尝禁果,未婚先孕,几乎所有被传统的老人认为不可接受的,超出道德的行为,他们之前都已经做过了。值得庆幸的是,尽管经历了这么多,一切还都完好,名义上的婚姻和事实上的婚姻终于在今晚和二为一了。从今天起肖雨逐渐隆起的肚子,就名正言顺了,可以自豪地在同事面前大腹便便而过。可能结婚的一部分意义就在于此吧。
“洗洗睡吧。”肖雨轻声说。
陈浩然也去洗了澡,至于夫妻生活,因为肖雨正怀着孕,就只好暂时休战。两个人搂抱在在床上亲热了一会,就分开睡了,新婚之夜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似乎和平时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6月股市进入加速上涨的阶段。银泰实业更是“听风就是雨”见风就涨,大阳线一根接着一根,成交量大的惊人。一些散户按捺不住赚钱的冲动,跟风杀入,一时间大户、中户、小户加散户,把个盘口本就不大的银泰实业搞的乌烟瘴气。但是一些有经验、头脑清楚的人,早已经看出,银泰实业这是在冲顶,疯狂的晚餐后到底谁来买单,还不得而知
这几天,凌紫薇已经不止一次打电话给海南银泰实业的董事长郑树军催问今年中报的业绩。可是郑树军却找各种理由搪塞,不是今天说财务的报表没出来,就是明天说几笔款项需要调整,反正就是不告诉凌紫薇具体业绩。
凌紫薇感觉情况有异,因为她几天前就接到研究部关于家电行业的研究报告,同时她又翻阅了其他证券公司关于家电行业的研究报告,无一例外,研究的结果都不很乐观。研究部刘丽芳还特意跑过来告诉她,下半年家电行业可能爆发大的价格战,行业了利润将进一步降低,一些处于末端的家电类上市公司将遭受到大的冲击。
凌紫薇心急火燎,现在银泰实业的拉升基本到了末端,已经进入了出货区,这时候是最需要上市公司利好消息的刺激的,可是偏偏这个银泰实业在关键时刻,却掉链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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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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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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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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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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