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偏厅时,发现所有人都尚未入睡,全聚在此处等她。偏厅的餐桌上摆着清粥、烙馍并几样小菜,都冒着热气,时辰掐的正正好,就等她来吃。偏厅内座位不多,众人搬了几张条凳摆放在四围落座,而穗儿就坐在餐桌边。孟旷见着穗儿,心底好不容易消解下去的悸动又萌发而起,情不自禁地想和她亲近。但那么多人在场,她只能收敛。她走过去坐在穗儿身边,穗儿轻声催着她吃东西,还把孟旷手边一个倒扣着的碗揭开,底下的盘子上盛了一只卤鸭腿。
孟旷是真的饿了,大口吃了起来。她这边一举筷,坐在不远处的二哥孟子修便发话了:
“阿晴你先吃,我先说几句吧。明日是初四,我们要在明日将所有的准备做好。郭大友眼下是找到了,我们得寻机会制造一个偶遇的契机,让你们能与他自然而然地再汇合。想必郭大友那边肯定也有什么计划,阿晴你等会儿说说你打听到了什么,等知道了郭大友的计划,我们再顺着他的计划制定咱们自己的行动方案。”
孟旷咽下口中食物,道了句:“老郭打算借着潞王出城的掩护,在神策门与我等汇合出城。”
众人闻言不禁诧然,孟子修与穗儿思索了片刻最先反应过来,白玉吟随即面现紧张神色,孟暧看到了白玉吟的神色,也突然反应过来,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唯独韩佳儿有些不明所以,问道:
“潞王?潞王在南京城里?”
“他当然在南京城里,否则单凭一个虚职的锦衣卫千户顾言秀,哪里能压得住南京城的城防军?但藩王擅自离开封地,这是要治罪的,犯了大忌讳。他可不敢声张,所以不敢跳到台面上来,只能在顾言秀背后提线指挥。”孟子修解释道,“郭大友的计划我已明晰,他是打算声东击西,引开敌人的注意力罢。”
“嗯。”孟旷点头,随即三言两语把郭大友的计划精炼概括叙述了一遍,孟子修听后不禁笑出声来:
“呵呵呵,好个千机锏郭八,脑子转得真快。如此一来,倒是省去了咱们费劲谋划该如何偶遇了。”
白玉吟却道:“借潞王出城,岂能如咱们计划得那般顺利?若这其中发生些甚么不测,咱们岂不是直接落入了潞王的手掌心里,又当如何是好?总得……有个备用的计划罢。”
孟子修见她心存担忧,也知道潞王是白玉吟最大的仇人,她对此人有着诸多的忌惮。于是沉吟片刻道:
“确实,是该考虑一下备用计划。若无法走神策门出城,那么就撤回,不急着出去,届时还是要见机行事,随机应变。郭大友或许也考虑了备用的计划,你们与他汇合后,还得听他指挥。最坏不过你们全都落入了潞王手中,但还有我和罗道长在外接应,我们会再想办法。”
“哥,我们若和郭大友汇合出城了,你和罗道长此后该怎么办?”孟暧问道。
“自然是继续在暗中跟着你们,我此番本就打算回京去寻你们的,不曾想你们倒是南下了,遂一路跟了来。等阿晴完成了这次随郭大友的任务,返回了京城,我才能明面示人。”
孟旷吃完了鸭腿,接过穗儿递来的粥碗,对穗儿笑了笑,又看向孟子修道:
“哥,我知你已谋划出复仇的全盘计划,且胸有成竹,才会回京来寻我们。你且大致说说是个甚么样的计划?”
孟子修点了点头,却不直接回答,转而对白玉吟和穗儿道:
“玉吟,穗儿姑娘,你们今日午后研究了一整个下午的万兽百卉图,可有结果了?”
“有。”穗儿与白玉吟相识一眼,在白玉吟的示意下,穗儿开口道,“我对万兽百卉图记忆不算完整,但大致有几处印象深刻的地方当无出处。可以肯定的是,万兽百卉图记录的就是遍布全国各地的各大豪强权贵以及他们所拥有的全部财产的详尽情况。这一整幅图要与同样大小版幅的大明全境舆图重叠起来看才有意义。
白姐姐背后的刺青与万兽百卉图的编绘原理是完全一致的,全图可以分出两种图案,即兽类图与花卉图。兽类图又分七种:狼、豺、熊、虎、豹、蟒、蛟。花卉图也分七种:丁香、紫薇、蔷薇、木槿、芙蓉、月季、牡丹,各分三色:红、白、黄,衬在百兽之间。每一种兽类对应一个特殊的地方豪强大族,而花卉则是他们藏匿或所拥有的宝藏所在之处,花卉的品种按大小区分,对应宝藏财富的多少。红白黄三色,白色代表银子,黄色代表金子,红色则代表手中掌握的武装力量。但可惜的是,万兽百卉图并不止这七种兽类,花卉更是远远不止这七种花,远比白姐姐背后的刺青要复杂得多。通过白姐姐背后的刺青,我也只能大致判断出一部分万兽百卉图的内容,若不得全图,仍然无法得知万兽百卉图全部的记录。”
白玉吟接过她的话道:“这七种兽类,蛟为化龙前的巨蛇,蛟蟒也暗喻仅次于真龙天子的王室宗亲,蛟就代表潞王。狼往往成群出没于西北大漠,头狼贪婪残忍,代表现任工部尚书杨兆极其家族。豺食腐肉,撕咬残尸,代表推翻张居正新政的张四维。熊出没于东北寒林间,称霸一方,代表李成梁。虎代表现在的蓟辽总督顾养谦;豹代指武宗豹房,暗喻祸乱宫廷之人,就是指张鲸极其党羽;蟒盘而懒动,好吞巨贪,代表以张诚为首的宦官集团极其利益链。”
“这七种兽类的解读来自白姐姐的刺青,而白姐姐的刺青是白先生出事前专门刺在她后背上,暗藏了与潞王结党营私的人员。也就是说,除了蛟所代表的潞王之外,其余六种兽类所代表的六个利益集团全部都是潞王的党羽?”孟旷沉吟着说道,语气既像是在分析又带着些许困惑。
白玉吟回道:“党羽或许言过其实,但有利益来往是必然的。这其中,张鲸、张诚因着身居宫中要职,潞王与宫中妃嫔暗通款曲,甚至珠胎暗结,定绕不开这两个人,那个唐福安不可能在宫中一手遮天,这两个人肯定都有和潞王有利益往来。
工部尚书杨兆每年都会给潞王府送大量的钱财讨好潞王,可以说是贿赂潞王最主要的朝中大员,而杨兆巨贪,他的家族在陕西一带四处敛财,富可敌国。
张四维彻底推翻新政,一直受革新派谴责,新政虽然动了太多人的利益,但张四维一上台就全部废止,实在过激,这其中必然也有利益输送。尤其是潞王,新政一被推翻,就拿到了大量的封地赏赐,新政好不容易清查丈量出来的土地,老百姓地契拿在手里尚未捂热,又悉数被他吞了去。
李成梁、顾养谦,一个是辽东封疆大吏,一个是朝中军政大臣。辽东军费乃是朝中最重的一笔开支,而国朝最重要的军政事务就是辽东事务。我怀疑,每年潞王可能还在辽东军费之上动手脚,这事儿若不是和李成梁、顾养谦通过气,又怎么能做成?”
闻言,韩佳儿真是又是震惊又是气愤,不禁摇头叹息道:“这些巨贪……已经把老百姓逼得没有活路了。”
孟暧却突然问道:“我有一事不明,这李成梁是要带兵打仗的,打仗必然要花钱,他又怎么会同意让潞王贪了军费?这样一来他不是没钱打仗了吗?”
孟子修笑着解释道:“小暧,李成梁在辽东盘踞多年,早已打出威慑之风,蒙古人、女真人都不敢惹他,甚至与他交好结了亲。这些年辽东以守为主,基本也不怎么打大仗。李成梁本人作风也日渐奢靡腐坏,全辽的商民之利他都揽入自己名下,以此结交权门和朝廷的官员,巩固他在辽东的霸主地位。他还杀良冒功,残害边民乃至手底不听话的军士,来充自己的战功,阁部的官员都被他所蒙蔽,督抚、监司稍微有与他忤逆的意思,就被他排挤出去,以至于都不能检举他的不法行径。先后有巡按陈登云、许守恩得到了他杀良冒功的罪证,想要上奏,却被顾养谦阻止。他们沆瀣一气,早就形成了一张巨大的利益网,一环扣着一环。”
孟暧点头,面色凝重。而孟旷被孟子修这一番话提醒,不由得没了胃口,放下筷子,她道:
“郭大友就是被李成梁所害,他所谋之事,便是要让李成梁之众付出代价。”说着便将自己此前探听到的郭大友与老战友周霸阳、童捕头的密谈叙说给众人听,最后道:
“他对童捕头说,要借我之手刺杀李成梁,但我不知这是真话还是假话,我想或许他的计划没有这么简单。如今他已知晓穗儿全部的秘密,尤其是知晓万兽百卉图的来龙去脉,他是知道这幅图的价值的。他的计划定不是简单的复仇刺杀,或许是更宏大更深远的图谋。有一旁证,就是他与他的结拜大哥,也是我的上司,北镇抚司巡堪所千户罗洵一直在谋划些什么,罗洵还牵扯着西南土司的利益,这里面的图谋和利益分配恐怕相当复杂。我或许确实本来是他看中的绝佳刺客,但如今,我还有另一重重要干系,那就是我是牵着穗儿的那根线,他知道我和穗儿的恋人关系,原本想要利用白姐姐离间了我和穗儿,但后来却很快作罢了,这说明他转变了想法,想顺势而为,借着我牵着穗儿跑,以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孟旷话毕,屋内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孟子修忽然问道:
“郭大友利用玉吟离间你和穗儿?这是怎么回事?”
孟旷张口想解释,眸光却突然瞥见白玉吟在望她,又见身边穗儿也乜着她,顿时有些尴尬,一时之间语塞。最后还是白玉吟开口道:琇書蛧
“就是……美人计,你知道我上京是得了郭大友的帮助,这些年在京中也蒙他照看,我提供一些消息给他作为交换,算是有交情。郭大友起初知晓晴妹妹与穗儿妹妹生了情,非常不愿,于是来寻我,希望我能诱惑晴妹妹,让她移情别恋,不再对穗儿一往情深。但这怎么可能呢?倒是我,还真差点把她当做了你,谁让你们龙凤兄妹眉眼长得太像了,她又不开口说话,还蒙着面,我与你分别七年,还以为你这些年养壮了身子,还入了锦衣卫。我还道你一书生投笔从戎,竟然能变化如此之大。”
“哈哈哈哈哈……”孟子修不禁哈哈大笑,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
此时,外头响起了三更天的梆子声,孟子修道:“好了,不早了,今夜大家早些休息吧。明日外出采买些必备用品,收拾好行囊,如果罗道长和吕景石那里没有传回其他变故,后日未明时分,咱们就按照郭大友的计划行事。”
众人随即离了偏厅,孟旷帮着穗儿和韩佳儿一起收拾了残羹冷炙,去厨下洗了碗碟。又催着穗儿去沐浴,穗儿便依言去了。
孟子修送白玉吟归了西屋,屋门口他拉住白玉吟,将她拥入怀中。白玉吟靠在他怀里,细细感受这阔别已久的恋人怀抱。
“吾与晴妹孰美?”冷不丁孟子修突然问道。
“噗……”白玉吟不禁在他怀中笑出声来,这人可真是,战国策名篇还能拿来这么用?于是笑道,“自然是晴妹美。”
“嗯?”孟子修挑眉。
“但吾心悦汝。”
孟子修弯唇而笑,收紧怀抱,低头探吻她唇瓣。柔而啜吮,辗转反侧,缠绵难分。俄而不舍分离,孟子修叹道:
“后日便又要分离,我心中难过,是我对不住你。”
白玉吟抚摸他面颊和唇上髭须,温柔道:“我知你在我不远处,便心安了。你不必难过,眼下短暂的分离,是为了长久的相守。咱们早日将问题都解决了,便早一日可在一处。”
“嗯,你安心跟着队伍走,有晴妹在,她会好好照看你。我这里你也不必担心,罗道长自会护我,这些年我走遍山川大地,体格也强了许多,不怎么生病了。”
“怎么了?你不吃醋了?”白玉吟笑着逗他。
“和自己的妹妹吃什么醋,这丫头……我也是没想到她竟会爱慕女子,确实令我吃了一惊,说实在的,本来感觉怪怪的,可今晚见她和穗儿姑娘那般模样,我倒觉得挺好,是一对璧人,很登对。”
“爱慕女子也没甚么不好呀,女子比男子细心温柔多了,又贴心,还不会花心负心。除了生不出孩子,也没差到哪里去。你看晴妹妹对穗儿妹妹那忠贞不渝的劲儿,比你可强多了。”
“哪有?”孟子修感觉被冒犯到,他可是分别七年守身如玉,半点也没花心负心啊。
“怎么没有,你个负心人,一走就是七年一点消息都没有。”白玉吟点他脑门。
“看来要比过我妹妹,只有我俩生个孩子才行了。”孟子修伏在白玉吟耳畔道。
白玉吟红透了耳根,啐了他一口,道:“你这满腹经纶的书呆子竟也学会油嘴滑舌了,谁和你生孩子。”
说着脱开他怀抱,自入了西屋,掩上了门。孟子修立在门外,尚未离去,门又拉开了,白玉吟突然出来勾住他脖颈,在他面颊上吻了一下,道了句:
“晚安,长荣。”她嫣然一笑,又返身回屋,掩上屋门时,眉目风情万种,让孟子修心旌摇曳难定,一时之间耗了极大的定力才迫使自己没有闯入屋中。
一回身,却见不远处孟暧正偷笑着看他,孟子修咳嗽了一声,长袖一甩,背负双手,道:
“瞧什么呢暧儿,非礼勿视。快些休息!”说罢慌里慌张去了东屋。
“哈哈哈……”院里响起了孟暧压抑不住的笑声。
作者有话要说:白玉吟:长荣,我是你妹的颜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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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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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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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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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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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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